老闆是一名星界軍的老兵。
人類帝國是一個橫跨銀河的超級星際文明,擁有着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星球殖民地,而人類帝國同時在銀河系面對着無數的威脅,亞空間的,叛徒的,異種族的,乃至是一些他們無法理解的金屬排骨什麼的……總之,人類帝國在銀河系中只面對兩種情況,某處正在戰爭,某處即將戰爭……
正是這種無處不戰,無日不戰的環境,驅使着人類帝國不得不維持着一隻非常非常非常龐大的常備軍隊,其名就是星界軍。
老闆就是一名光榮的星界軍,而且是星界軍裡極爲極爲極爲……罕見的退役老兵。
因爲在星界軍的字典中壓根就沒有退役這個概念,基本上不是在訓練階段就開始戰死,就是在新兵階段戰死,要麼運氣極好可以在服役階段戰死,怎麼形容呢?
在老闆的記憶中,類似他這樣因爲極大功績可以退役的星界軍老兵,在星界軍,甚至是國教裡,審判官們的名單上,一般都會將他們代稱爲帝皇眷顧者,大約就類似於奇蹟中的奇蹟那種。
老闆並不覺得自己是所謂的奇蹟,他不過是站在無數袍澤的骸骨上苟活的懦夫而已,他的生命其實已經停留在了與綠皮的那一場大戰之中,要不是爲了戰友的遺孀與女兒,他也不用忍受戰友們站在他身後竊笑的目光中繼續麻木的活下去……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奇蹟,是神眷,但是他自認爲自己也是無數次出生入死,而且其軍團也轉戰四個殘酷戰場世界,而且他也與包括了機械教,國教,審判官等等諸多人員打過交道,甚至也與帝皇的死亡天使們並肩戰過,所以他什麼沒見過啊!?
但是眼前這一幕,他對着自己老爹的墳墓,對着那黃金王座發誓,他還真他孃的沒見過!
什麼肉身接炮彈!?而且還是超重型坦克帝王毒刃的超重彈!?
怎麼說呢,這種超重型坦克是作爲戰場要塞使用的,而其主炮的目標也不是“單獨個體”,而是應對類似要塞,敵方大型,超大型載具,或者是巨獸目標之類,這種玩意的威力是足以一炮摧毀一條街區範圍的目標啊!
可是吳蚍蜉擋在了這主炮面前,那巨大的炮彈轟在了他的胸膛上,彈頭凹陷壓實,緊接着就要爆炸開來,所有人都無法反應的時間中,吳蚍蜉雙臂一合,將整枚巨大炮彈直接抱在了懷中,而且他的雙臂以肉眼不可見的程度持續性微微顫抖,然後這顆超巨型炮彈在他懷中變成了光與熱,他彷彿懷中抱着一顆小恆星一般……
轟然爆炸,巨大的轟鳴聲伴隨着衝擊波向着周邊擴散,地面整個炸開,騰起的塵土伴隨着強風將這片街區整個籠罩,所有人都被迫閉上了雙眼,甚至這強風捲得一些孩童婦孺翻滾在地。
但是……這不對!
老闆張大了嘴巴,以便於在巨大聲響時保護聽覺和耳膜,他在這爆炸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這絕對不是帝王毒刃主炮所該有的威力,那怕他在街道的盡頭,這一發炮彈炸開,他即便不被震暈死過去,也必然會被爆炸所迸發的波動給震飛出去,可是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他安然無恙的站在了原地。
待到塵土稍微落下,老闆大聲吼道:“艾瑪!艾瑪,你在那裡!?”
“達菲齊叔叔,達菲齊叔叔!”
老闆隱約聽到了這個聲音,他也顧不得前方的一切,只是往塵土裡跑去,這時街道上一片混亂,數百民衆哭嚎着,奔跑着,擁堵踩踏着,許多小孩和婦孺都翻倒在地,眼看着就要發生大量死亡,同時,遠處在重型坦克周邊的星界軍士兵們也舉起了武器,手中的激光槍開始了充能光芒,這些民衆即便沒有被炮彈炸死,也會被槍械給射死。
“吼!”
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咆哮聲猛然爆發,在那塵土中彷彿有一隻絕世兇虎仰頭咆哮,巨大的聲音壓蓋了一切嘈雜與嘶吼,同時將塵土給徹底壓下,在那塵土中,吳蚍蜉毫髮無傷的站在炮彈坑洞旁,他對着前方數百名星界軍猛的一瞪眼。
虎嘯聲震懾了慌亂的民衆,讓他們全部呆愣原地一動不敢動,同時,一股恐怖到無法形容的威壓直接震懾了前方的星界軍士兵們,他們個個口吐白沫翻倒在地,僅有站在重裝坦克車蓋上的一名軍官和一個帶着奇怪頭飾的男子渾身痠軟,倚靠在坦克蓋上,不過他們勉強沒有暈倒過去。
“你們他媽的想要幹什麼!?”
吳蚍蜉向着星界軍走了去,邊走他邊冷冷的說着,這聲音清晰無比的傳遞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軍官額頭上浮現出了青筋,他看着越走越近的吳蚍蜉,又看了看暈死過去的星界軍士兵們,當即就低聲咆哮了起來道:“邪魔!你休想褻瀆我!”
說話間,他居然硬生生憑着意志力強撐而起,同時一手持着軍刀,另一隻手則持着一把激光手槍,他雙臂顫抖着,就要用激光手槍瞄準向了吳蚍蜉。
在他身旁,那名頭上戴着奇怪裝飾品的男子渾身顫抖着斷斷續續的道:“政委,他不是……他沒有使用靈能力,剛剛,那不是靈能……”
卻不想這話使得軍官直接口中噴血,他居然直接調轉槍口對準了這名奇怪裝飾品男子,他大聲吼道:“爲了帝皇!”
說話間他就要扣動扳機,但就在這時,吳蚍蜉腳下一踏猛的衝上,一腳踢在了帝王毒刃重裝坦克的上半截,嘭的一聲炸響,坦克的上半截載體整個爆碎,巨大的鋼板層被從坦克下半截踢斷了出去,如同一發炮彈一般轟在了遠處的樓房上,然後洞穿樓房飛往了遠處。
軍官和頭戴奇怪裝飾的男子同時翻滾在地,那男子翻滾着時居然大聲哭泣了起來,反倒是這軍官還在翻滾中就將手中軍刀插地,虎口崩裂的同時,硬生生止住了翻滾,又再次提起手槍就要對男子射擊。
下一秒,整把手槍被一隻手握住,輕鬆的將其捏成了碎片,而軍官也被另一隻手給提了起來,吳蚍蜉怒火滿面的低聲問道:“你有三句話的機會,告訴我,爲什麼攻擊平民,爲什麼攻擊你的同僚,你們是叛軍還是恐怖分子!?”
軍官怒目瞪視向了吳蚍蜉,睚眥俱裂的怒吼咆哮道:“邪魔!爲了帝王!”
這軍官居然既不恐懼,也不求饒,更沒有絲毫的膽怯與後退,舉起另一隻手上的軍刀就往吳蚍蜉脖子上砍去。
啪的一聲脆響,軍刀斷裂,吳蚍蜉的脖子上則迸發出了火星來。
“……你還有兩句話。”
吳蚍蜉眼睛眯了起來,心中殺意洶涌澎湃。
卻不想,這時另一個聲音在遠處大聲吼道:“我想,他是射擊那隨軍靈能者,是擔心他已經失去理智了,至於爲什麼要殺我們,估計是覺得我們已經被腐蝕了吧?對嗎?埃列恩政委。”
老闆一隻手提着他組裝的簡陋武器,一隻手拉着他的養女艾瑪,同時不停的往吳蚍蜉和星界軍陣地跑來。
吳蚍蜉和這個名爲埃列恩的軍官同時看向了老闆,雙方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直到數秒後,埃列恩沙啞着聲音道:“你不是人……所以,你是什麼東西?”
吳蚍蜉立刻噴道:“你他媽不是人!什麼玩意!?”
埃列恩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了吳蚍蜉,他也不再說話,那怕吳蚍蜉一腳踢飛了帝王毒刃重裝坦克的一半,他也依然面無懼色,只是與其兇狠的瞪視。
這種膽魄,這種坦然無懼,反倒是讓吳蚍蜉沒有直接下殺手,待到老闆跑到了近前,埃列恩立刻道:“達菲齊……奇蹟的達菲齊,戰爭英雄,你認識這個……東西?”
達菲齊一手拖着他的養女,這時候跑到了近前,他立刻急吼吼的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政委你接到了什麼命令,但是很顯然的,不管是什麼,先讓隨軍靈能者將所有人喚醒!街道那頭,似乎不對勁!”
埃列恩沉默了一下,立刻對着那哭泣的戴着奇怪頭飾的男子大聲吼道:“我以帝皇的名義命令你,立刻喚醒他們!”
那男子埋頭哭泣,甚至不管是不是會被激光槍射擊,只是邊哭邊嘶吼道:“不,我做不到,他,他不是使用的靈能力,不,我感知不到任何靈能力了,我做不到……媽媽,救救我,媽媽……”
埃列恩也不管吳蚍蜉提着他的衣領,立刻轉頭就衝達菲齊吼道:“黃金王座在上啊,給他一發子彈吧,難道你想要看到在我們面前突然爆開一團血肉的大門嗎!?”
老闆達菲齊鬆開了養女的手,他居然真的拿起手上武器對準了哭泣的男子,想都沒想就要對其射擊。
下一瞬間,他手上的武器整個炸開,吳蚍蜉遠遠的一揮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吳蚍蜉猛的縱身躍起,就在旁邊的大樓上一腳踢出,接着雙手一扯,前後不過眨眼之間,他就又從高樓上跳下,同時一隻鳥頭落在了達菲齊和埃列恩身旁。
吳蚍蜉手上提着一隻約莫兩米高,鳥頭人形的怪物落了下來,這怪物有兩個鳥頭,但是其中一個腦袋已經被吳蚍蜉給直接扯掉,剩下那個腦袋正用驚駭的表情看着吳蚍蜉。
吳蚍蜉將其摜在了地面上,嘭的一聲,地面裂開,這鳥人半邊身體都碎軟炸開了,但是一時間居然還沒死,而達菲齊和埃列恩一時間整個人都傻了,呆站原地一動不敢動。
“我他娘受夠了!”
吳蚍蜉捏把着拳頭,將骨節捏得噼啪聲響中,他對兩人一鳥人低聲道:“我給你們一人三句話,把前因後果給我說清楚,爲什麼要殺平民,你們是叛軍還是恐怖分子,爲什麼要殺這個哭泣的男人,什麼血肉炸開?還有……”
“你這鳥人又是什麼東西?”
埃列恩政委,老兵達菲齊,還有那潛伏着準備搞陰謀算計的大魔萬變魔君,一時間全都沉默了下來。
第一次的,人類和亞空間大魔同時產生了同樣的念頭。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