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永恆無盡(一)

宇神界的寧靜讓天賜不由自主的放鬆了警惕,離開酒樓之後,他隨意的在這不大的城市裡面悠閒漫步,許多不曾見過的東西讓他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半晌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有個人孤身一人在一顆開滿了花的樹下賞花。

花瓣飄落,輕輕的落到地上,這人卻像是看的入神,一動都不動。

略一觀察,天賜發現這人身上的能量波動甚微,應該是一個實力不高的普通居民。

窺心並不會對人的腦海造成什麼損傷,所以天賜決定對這人施展了。

他們身處的地方位於城市的邊角,周圍行人極少,好半天都不見有人路過。

天賜也不急着下手,他漫步到這人身旁,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樹上的花朵。

“兄臺一人賞花,是否是有心事?”

天賜對於這個呆立在此處目睹一片片花瓣飄落的男人有些好奇,所以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人明明知道了天賜的到來,但卻沒有動一下,只是開口緩緩的回答道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這是一個輪迴。人生其實就像這眼前的花朵,有開花時也有凋謝的時候。你覺得自己現在是處在花開的時候還是快要花落的時候呢?”

這人隨口一句話反問,讓天賜忍不住聯想到了很多。

他不明白,爲什麼只是偶遇的一個路人,說出的話,竟然會讓他聯想到自己的一生甚至是歷代自己的一生。

沉默了片刻後,天賜深沉的道

“花開花落永無盡,但這個無盡也有盡頭。如果說人生就如花朵,那麼這棵樹又是什麼呢?”

此時此刻,天賜對身邊這個男人的看法已經變了。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覺得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修仙者的話,那麼只從對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他就能斷定此人絕非易與之輩了。

不過,他本能的感覺,身邊這個男人,對自己完全沒有惡意,反而有種讓他親切的感覺。

所以他纔會跟這個陌生人聊的起來。

“你說的不錯。樹有壽終正寢時,當它枯敗死亡後,花將不再。可是......生命這種東西,是最爲神奇的。枯木逢春,再生新枝,又將會是一個輪迴的開始啊......”

隨着這男人的話語聲落,天賜忽然發現他們兩人面前的這顆普通的樹,竟然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變得粗壯、高大起來。

就好像是有種莫名的力量促使着它在飛速成長着。

很快花朵散盡,又再次開出了新的花朵來。

一次次的循環之中,這顆樹終於長成了一顆參天的大樹,而它開散凋落的花瓣已經鋪滿了周圍大地。

但它的急速生長仍未結束,好像只有這棵樹的時間是與所有東西不同的。

它在經歷了成長茁壯的階段以後,開始走了下坡路。

粗糙的樹皮開始斑駁的掉落,樹枝和樹葉也有些不堪重負似的掉落地面,整個樹的生命似乎是在迎來最後的階段。

即便是如此,它依舊不停的開花,而掉落的花瓣也越來越多。

最終,這顆普普通通的樹,就在兩個人的面前經歷了它的一生,成爲了一顆枯死的老樹。

樹已死,但花瓣猶在,地上鋪滿了滿滿的芬芳花瓣,讓這一帶化成了一片粉色的世界。

天賜以爲事情已經到此結束了,他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他很快注意到地面上的那些花瓣和樹枝殘葉正在飛快的枯萎腐爛,最後全都成爲了泥土的一部分。

這顆樹周圍的時間流速依舊處在剛纔那種很快的程度!

枯萎的樹木經過了此地肥沃土壤的滋養,在它的周圍開始生長出大量的雜草與小花,這片土地之上,再次有了盎然的生機。

又過了一段時間,那早已枯萎多時的老樹之上,竟然有了新的萌芽。

那新的萌芽在加速成長下,迅速的生長着,最後它在老樹的基礎上,重新發芽開花,成了另一顆小樹。

“這就是生命的真諦。你懂了嗎?”

那男人打破沉默,再次開口了,而面前的景象也恢復成了他們最初看到的樣子,一切,都像是經歷了一場夢境。

天賜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纔開口問道

“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跟我說這些?”

他轉過頭看向這個陌生的男子,而對方也在同一時間把頭扭了過來。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天賜,你經歷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爲了今天。而我堅持了無數紀元,所等待的就是你的到來......”

這時候天賜纔看到了對方的正面,當他看清對方面容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有種血脈相連的強烈感覺讓他全身的血液激動,他的靈魂在吶喊。

剛纔所看到的一幕幕不斷重複的在天賜腦海之中重演,花開花落,樹死樹活。

這是一個個的輪迴之上存在的更高層次的輪迴!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表情甚至緊張的都僵硬了,最後他才艱難的開口試探着問道

“你是說......你也是我的前身?”

面前之人聽到天賜的問話後,只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他並不蒼老的臉上有着一雙深邃的眼睛。

“你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聽到對方的回答後,天賜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他竭斯底裡的大喊道

“爲什麼?爲什麼最後是這麼一個結果?我苦苦追尋的答案爲什麼會是這樣?我們究竟是一種什麼存在?難道老天讓我們出現在這個世上就是爲了捉弄我們?一遍遍的捉弄我們?!”

雖然天賜大喊大叫情緒失控,但另一個他卻依舊保持着安靜

“捉弄?你真的是這麼理解的嗎?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沒有意義的。一花一木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和意義!而我們,自然更是如此!”

“存在的意義?你告訴我!我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有什麼東西只得我們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去完成的?!”

天賜此刻只覺得自己的一生,歷代前身的一生就是一個笑話,他們不斷的努力探尋着追逐着自己存在的意義,最後他卻發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另一個自己!

一個更強大更古老的自己!

這一切,讓天賜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他抱着希望來到這宇神界,爲的就是打破歷代的自己所被束縛的這個循環怪圈。

可是最後在他即將跳出這個怪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更大的循環裡面,永遠無法擺脫!

這種命運的捉弄,讓天賜恨不得馬上毀掉一切!終結這一切!

“你想知道一切的真相?這很簡單,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言罷,也不見這個男人有任何的動作,天賜眼前一花,再次清晰的時候,他們已經變換了場所,來到了一個浮空的島嶼之中。

這片島嶼面積很大,就像是一塊小型的陸地,在其中央是一顆龐大的大樹,它的支桿與盤根幾乎佔據了這座島嶼的三分之二面積。

其上樹冠擴散開來遮天蔽日,簡直就是一顆世界之樹!

而天賜他們兩人出現的地方,就在這座浮空島嶼的半空之上,從上空俯視,更顯得這顆龐大的巨樹壯觀無比。

“這裡,是宇神界的核心。而這棵樹,就是宇神界濃郁本源能量的根源所在。只要毀了它,宇神界就會隨之完蛋。而因爲宇神界的毀滅,它所衍生出來的那些宇宙也會跟着毀滅。”

“宇神界,就相當於是一顆大樹的樹幹,那些宇宙空間則是它生長出來的花朵。花朵可以凋謝,因爲它們都會再長出來。可是一旦樹幹死了,那麼這顆大樹就和它之上所生長的花朵樹葉也就都死了......”

這個男人講述的一段話讓本已處在精神崩潰邊緣的天賜略微恢復了一點點的理智,他看着下方那顆巨樹,大聲的道

“你說的這些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想說我們存在就是爲了守護這顆樹?那我告訴你,我恐怕會讓你失望了!我有愛人,有朋友!他們都在等着我回去!我是不會留在這裡幫你守護什麼的!”

這時的天賜已經開始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某一代前身也就是身旁這個男人,就是一切的根源,是禍害了他和他無數代前身的罪魁禍首。

所以,他又怎麼會如對方所願?

即便這個男人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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