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來到這裡的?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就在此處的?他到底是有備而來還是虛張聲勢?剛剛自己暴露了最終的計劃,現在還能否順利執行?他......
趙長溪心念疾轉,無數的疑問充滿在他的心間,但久居高位、久負盛名的他表面上還是特別鎮定。有太多的疑問總會讓人難受,他想不出來,怕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活神仙也不可能想到這些問題的所有答案。不過他知道眼前之人定知道他想要的答案,那又爲何不問問眼前這個知道答案的人?
這個宋知命可能不會說,但也可能說的比自己想要的答案更多的東西。
他不確定,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是怎麼來的?”
“從上面落下來的。”
宋知命認真的指了指頭頂上的天空,此時的他像極了他的徒弟老實周,木木的、傻傻的,別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答案當然全都是實話,大實話,而且不管是敵是友、是奸是惡。
宋知命傻嗎?
宋知命當然不傻,非但不傻反而聰明的要命,他之所以這樣老實的回答敵人的問題不僅是因爲這樣的問題本已無關緊要,更重要的還是他看不慣趙長溪那種自命不凡、運籌帷幄的樣子。
你那麼聰明,我就裝個笨蛋,照樣玩兒死你!
趙長溪面對這樣的宋知命,神情明顯一呆,這就是秦國叛軍的領頭人?
要不是親身體驗過此人的奸險狡詐,要不是知道此人現在已算年青一代翹楚的修爲,他都幾乎以爲這人不是宋知命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追究這些細節的時候,他乾咳了一聲,道:“你確定我會在此處?”
宋知命不好意思道:“不確定。”
趙長溪雙目一瞪,你不確定你就自己跳下來,萬一自己不在這裡,你豈非永遠也別想再見到自己了?他不相信,他覺得這個看起來很老實的傢伙其實不老實。
他冷着臉道:“身爲叛軍的頭領,你這樣不把自己的生命當活事兒,有人能夠放心的跟着你闖天下嗎?”
宋知命用不確定的語氣,道:“大概是有的吧。”
什麼是大概有?我看你這樣是絕對沒有。
趙長溪覺得與這個人對話很吃力,自己的智力都被降低了好幾成,他無奈的嘆氣道:“我的運氣實在是不怎麼好。”
宋知命沉默不語,實際上趙長溪的運氣實在是很好,不然他怎麼會直到現在才找上了他,並且是在搜完了對面峽谷璧上之後才找到了這裡。
趙長溪見宋知命沉默,也不奢望對方會對自己的感慨之詞做任何評價,他接着道:“你既已知道我所要進行的下一步計劃,爲何不第一時間前去阻止,反而留在這裡暴露自己?”
宋知命道:“我說過已經有人去辦了,而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趙長溪目光一寒,看來他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只是他一個小小的歸元境留在這裡作甚?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活膩了?
他可不認爲真的會有人活膩了,俗
話說“好死都不如賴活着”,更何況是一個萬人之上的領導者。他忍不住問道:“那你留下來做什麼?”
宋知命道:“求你辦件事。”
趙長溪冷笑道:“何事?”
宋知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捏道:“就是想請你們打的再激烈、再狠點兒!”
趙長溪先是一愣,隨即便聯想到宋知命的身份,頓時臉色一變。好一個打的再狠一點兒,他這是要勸自己和承、趙兩國的軍隊死戰到底,到時此人這個叛軍頭領便能夠坐收漁翁之力。如此不但在推翻秦國的時候順利了許多,更有可能一舉吐掉承、趙兩國,一統紫薇星。
好狡詐的算計,好狠的心,只是此人毫不避諱的說出這些,他難道以爲自己也是個白癡,他難道不怕自己就此停戰,並且殺他泄憤嗎?
趙長溪強忍住怒意,道:“年青人果然有膽氣,只是你這樣的要求,不會覺得自己太傻了嗎?”
宋知命笑嘻嘻道:“不傻,不傻,因爲我知道,有人不但想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長溪望着眼前這個膽大妄爲,自以爲是的傢伙,怎麼看着就這麼讓人生氣,他真想一巴掌就拍死這傢伙。他真的就此擡起了手,猛地卻頓在了半空,臉色瞬間慘白起來。
宋知命笑着道:“你注意到啦?”
趙長溪冷汗直冒,道:“知道了。”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爲什麼不早些撐開識海?同時他心有餘悸的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因爲離在他三十丈外,此時竟有密密麻麻竹筒對着他與宋知命。
牛毛針,尤少遊從玄族帶來的最先進的暗器,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能夠憑藉此暗器殺死歸元境的大修,更何論這些黑暗中拿着竹筒的傢伙都是歸元境的修士。
自己一手培養的勢力,自己拼命製造出來的暗器,真是自作你不可活啊。
趙長溪盯着宋知命,一字字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宋知命道:“當然不是一個人,剛纔去崔啓動最終計劃的就是一人,怎麼會是一個人?”
趙長溪臉色一白,宋知命派人去並不是阻止計劃,而是讓計劃順利實施!他突然覺得很後悔,後悔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就答應承、趙兩國的要求,後悔爲什麼不聽流雲袖的勸告,後悔......
他後悔的事情很多,但這世上卻沒有後悔藥,就像是已經吃進肚子裡的髒東西,難受也只能忍了。只是自己明顯是問的那些拿着牛毛針筒的人,他卻去提那個已經被派出去的傢伙,他這是在自己面前裝傻嗎?
他怒聲道:“我說的是這些圍住我們的人,難道不是你帶來的?”
宋知命恍然的“哦”了一聲,道:“原來你說的是他們啊,我都和你說了不併不是一個人來的,多帶幾個人我還是不是一個人來的,難道我有說錯?”
趙長溪怒容一滯,實在是被氣呆了,你這是在故意耍我嗎?
被人耍的滋味很不好受,被一個傻子耍更不好受。
要在平時,趙長溪是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酒
杯激怒的,但誰讓流雲袖早已亂了他的心境,誰讓眼前的戰事饒亂了他的精神,又是誰讓眼前之人如此犯賤?
他強自平復下激盪的心情,道:“那麼,現在你想怎樣?”
宋知命用看白癡的眼神望着他,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趙長溪猙獰道:“是你讓我起了消滅承、趙兩國聯軍的心,又是你讓議和的修士強兵前來支援,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現在的戰事已經激烈的不能再激烈,慘的不能再慘,就算我想停也已停不下來,你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傻?!”
宋知命如小雞啄米般不住的點頭,像是很認同趙長溪所言的樣子,等趙長溪說完後,他才認真道:“可是,我覺得承、趙兩國的軍隊實力還不夠,現在他們氣勢正盛,我想讓他們再多殺一會兒,這樣此戰既慘烈,他們又可以獲得勝利!”
趙長溪胸口像是中箭了一般,原來說來說去他就像拖延時間,怕是那個被派出去執行最終計劃的傢伙此刻也正不知在哪裡悠閒呢?他做了這麼多,非但是要消弱三國的實力,而且還要讓他輸,讓一個百戰百勝的軍神輸,好一個一石二鳥的絕計!
這個傻子,一點也不傻。
他怒喝道:“你耍我?!”
宋知命笑了笑,道:“你才發現?”
趙長溪再次揚起自己的手,但是剛揚到半空,有不得不停了下來。他將手掌緊握成拳,握的噼啪作響,顯然已經是怒極。
他一字字道:“如此多的牛毛針,我躲不過,你更加沒可能躲得過。要知道,牛毛針是見血封喉的,無藥可解!”
宋知命對此只是笑笑,不沒有做任何迴應。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一個叛軍頭領,說白了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草寇。而趙長溪呢,非但是帝國第一元帥,手握秦國上下近五成的兵權,可謂是位高權重,更重要的是他還有那近乎神話的名聲,他怎麼會捨得跟一個草寇同歸於盡?
宋知命是算準了趙長溪不可能跟他賭命,所以纔出來這樣的險招。
趙長溪定定的望着面前微笑不語的傢伙良久,真的有想一手掐死他的衝動,但是現在他卻什麼也沒有做,因爲他也覺得這樣不值得,實在是虧大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而後用讚許的眼神望着宋知命道:“你贏了,很不錯的年輕人,期待下次戰場上交鋒的時候。”說着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遁地術,這是他的方法,他從來也不曾真正的被威脅過!
宋知命雙目一瞪,完全沒料到如此稀有的逃命術法趙長溪居然也會。
只聽趙長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到戰場,道:“此戰就此終了,承國與趙國所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了,現在大家相安無事的撤了吧!”
陳亦峰虎目一瞪,大吼道:“趙長溪,你這個狗賊,得了便宜就想跑,沒門兒!你給我滾出來!”
陳將軍的怒喝同樣傳遍整個戰場,但卻沒有得到趙長溪的迴應。
此戰來的快,結束的更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