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言靜靜的立在門邊,即便她慌亂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那紅腫的半邊臉頰依然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眸色頓時危險的迷了迷,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俊逸的臉上帶着一抹讓人看不懂的複雜。
周纖纖的心緊了緊,良久,乾脆將手放下來,盯着他,有些狼狽的臉上緩緩浮起一抹輕笑,卻一時間牽動臉上的傷,疼得微微蹙了蹙眉。
秦子言走到她的面前站定,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紅腫的側臉,沉聲問:“怎麼回事?誰打的?”
周纖纖扯了扯脣,不答反問:“你怎麼進來了?不怕被你父親看見?”
“我問你的臉是誰打的?”秦子言再一次問,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絲執着和一絲冷意。
周纖纖怔了怔,半響,垂眸低笑着開口:“我如今懷孕了,全家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父親的,你說這個家還有誰敢打我?”
秦子言眸色沉了沉,緊繃着聲音問:“是我爸打的?因爲……這個孩子?”
周纖纖始終垂着眸,卻不再說話,寂靜的房間裡透着一絲詭異的壓抑。
雖然那日看見這個女人跟秦子寒恩愛纏綿,也知道這個女人故意接近他是爲了幫秦子寒打垮他,可是此刻看着她這般狼狽的模樣,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不管怎樣,他到底還是心疼她的。
沉沉的盯着她低垂的眉眼,他下意識的擡手撫上她紅腫的臉頰,周纖纖卻瞬間退後一步,有些苦澀的笑道:“我用不着你可憐。”
秦子言怔了怔,半響,俊臉上緩緩閃過一抹自嘲,他說:“我不是可憐你,只是心疼你,你會信嗎?”
周纖纖的心狠狠的顫了顫,若是在她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這個男人這樣說,她斷然是不會相信的。
可是這一刻,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甚至也知道了秦子言對周若妍好也並非是因爲愛着周若妍。所以,他現在這樣說,她其實是相信的。
只是相信又如何,如今這種情況,她不能跟這個男人明說,更加不能告訴這個男人,誰纔是她肚子裡孩子的親生父親。
一旦她將所有的真相都說了,那麼這個男人肯定不會放任她和他們的孩子不管,到那時候,別說秦邵峰不會放過她和她的孩子,恐怕那個陰狠的男人連他這個親生兒子也不會放過。
見她沉默着不說話,秦子言自嘲的笑了笑,說:“你不會相信對吧?因爲你根本就不愛我,所以我說那樣的話,你只會覺得是謊言,只會覺得可笑。”
周纖纖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收緊身側的手,幾度想說出真相,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有她的計劃,她不能因爲一時的心軟,而壞了自己整個計劃。
良久,她緊緊的握着身側的手,擡眸盯着他,低笑着問:“你進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嗎?”
秦子言的臉色沉了沉,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自嘲和冷意。
半響,他垂眸低低的笑了笑,笑得滿是悲涼和自嘲,聽得周纖纖的心一陣心疼。
再擡眸時,眸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平靜得好似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擡手,骨骼分明的手指指着她平坦的小腹,淡淡的開口:“我爸會對你下這麼重的手,恐怕就是因爲這個孩子吧,因爲他確信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對嗎?”
周纖纖淡淡的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我跟他沒睡過,他自然確信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秦子言的眸色沉了沉,緊繃着聲音問:“那這個孩子是誰的?”
周纖纖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垂着眸沒有說話。
秦子言的心微微的收緊了幾分,逼近她的面前,緊緊的盯
着她低垂的眸色,一字一句的問:“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緊緊的揪着他的心。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想着這個孩子如果是他的,那是男孩還是女孩,他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想着如果這個孩子是他的,那麼他就帶着她們母子遠走高飛,不過前提是,她願意跟他走才行……
可無論他腦海中晃過的是什麼念頭,他都不曾想過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他該如何,應該說,他是一個挺膽小的男人,沒有勇氣往那方便想。
沉默了良久,周纖纖終於擡眸看着他,低笑着問:“子言,如果……如果我說這個孩子是你的,你將怎麼做?你知道的,你父親根本就容不得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不會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對於他來說,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孽種。”
“我會帶你走。”秦子言沉聲開口,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濃濃的堅定,“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一定會帶着你遠走高飛。”
果然,如她所料,如果她跟他說這個孩子是他的,他果然會帶她走。
周纖纖的心狠狠的顫了顫,一股暖流在心中縈繞,讓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原來不是那般的悽苦,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乎她,有人愛着她的。
然而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連累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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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恨着秦邵峰,可是她從來都不恨秦邵峰的後代,秦邵峰害得她家破人亡,這樣的深仇大恨,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倘若她大仇得報,這個男人還肯要她的話,那麼她就嫁給他。
狠了狠心,周纖纖擡眸盯着他,低笑着問:“倘若我真的跟你走了,你失去了秦家大少爺的光環,還拿什麼養活我跟孩子。”
“纖纖,我在你的心裡就是這般的沒用嗎?失去了秦家大少爺的光環,就養不活你們母子?”秦子言自嘲的問。
周纖纖淡淡的笑了笑,盯着他,漫不經心的說:“我從小就窮,窮怕了,如今好不容易做了豪門姨太太,這種安逸富貴的日子享受慣了,你再讓我跟你去過苦日子,對不起,我過不來。”
秦子言沉了沉眸,拉住她的手臂,沉聲開口,語氣中盡是堅定:“只要你跟我走,我定會好好的愛護你和孩子,絕對不會讓你們受一丁點的苦。”
周纖纖淡漠的抽回手,幽幽的笑道:“好了,你別說了,我剛剛也只是說如果,畢竟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不管你怎麼說也是枉談。”
秦子言眸色一冷,驟然收緊了身側的手,沉沉的問她:“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周纖纖輕撫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盯着他幽幽的笑道:“本來如果我說這個孩子是你的,那麼一定會幫子寒一個大忙,可是子寒說,這個孩子是他的,他還沒有窩囊到讓自己的孩子喊別的男人喊爸爸的地步。”
秦子言死死的握着身側的手,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良久,他一字一句的問,仿若寒冰:“這個孩子是秦子寒的?”
周纖纖盯着他,幽幽的笑了笑:“不然呢,你以爲是誰的?”
轟!
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秦子言垂眸,遮掩着眸中的冷意和悲涼,還有絕望。
他低笑着開口,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莫名的透着一絲說不出的哀涼。他說:“我想,我明白了,你愛的是秦子寒,如今也懷上了秦子寒的孩子,我在這裡祝你們……白頭偕老。”
他說完,便轉身往門外走,那頎長纖瘦的背影看起來甚至孤寂,讓她的心瞬間抽了抽,有些疼。
門被他重重的甩上。
周纖纖失魂落魄的走到門邊,半響,扶着緊閉的門板慢慢的滑坐在地上,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子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環抱着雙膝,將頭深深的埋在腿間,無助的哭了起來,細小的低喃聲中透着一絲壓抑和一絲痛苦。
*****
一覺醒來,不知是何時,她起牀照了照鏡子,臉上的紅腫消散了不少,卻還是有些明顯,這些足以看出秦邵峰那個男人下手有多狠。
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頓時透了進來,看日頭的方向,好像是正中午。
她的視線在院子裡掃視了一圈,有些複雜的視線最後定格在秦子言的車上。
秦子言的車還在院子裡,這證明那個男人此刻還在家裡麼。
轉而想到今天是禮拜天,那個男人沒去公司,待在家裡也很正常。
即便昨天對那個男人說了狠心的話,甚至跟那個男人一刀兩斷,可是今日還是想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還是想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
她都不敢想象,等她離開這裡後,她又該多麼想念這個男人。
視線定定的盯着秦子言的車,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開門聲。
她的心微微的抖了抖,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只見二姨太端着什麼東西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她微微的蹙了蹙眉。曾想過其他三位姨太太會進來給她送吃的,倒是沒想到這第一個給她送食物的會是這位一向都默默無聞的二姨太。
畢竟她覺得其他三位姨太太會有那個心和那個膽毒害她的孩子,倒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位二姨太,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爲了孩子,她必須得處處小心,處處防着。
“五妹,你懷着身子一定給多補補,我親手給你燉了雞湯,你嚐嚐。”二姨太進來後,將湯放在茶几上,衝着她笑吟吟的說道。
周纖纖走過去,定定的盯着那冒着熱氣的雞湯,淡淡的笑道:“二姐倒是有心了,只是,我現在沒有胃口,恐怕要辜負二姐你的好意了。”
二姨太微微的怔了怔,半響,心裡閃過一抹了然。
她看着周纖纖,低聲問:“五妹,你不會是害怕我在這湯裡放什麼東西,毒害你的孩子吧?”
見這二姨太說明了,周纖纖也不跟她打啞謎了,淡淡的笑道:“這樣的大家庭裡會有什麼樣的陰謀算計,二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能防的話,我定然是會防着的,畢竟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哪怕我送了命,我也要護我的孩子。”
“這個是自然,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二姨太笑着說,半響,一臉認真的說道,“不過五妹你放心,我也是爲人之母,斷然不會做這樣有損陰德的事情,昨晚子哲還拉着我說了半天,讓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一定不能傷害你肚子裡的孩子。”
周纖纖聽罷,心中劃過一抹暖流,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能對這位二姨太掉以輕心。
其他三位姨太太鋒芒太露,唯獨這位二姨太不爭不搶,多數時間都做事事置身度外的鴕鳥,而有的時候,這樣的人也是最危險的。
她現在只希望這位二姨太千萬不要是那樣城府深沉的人才好。
見周纖纖依舊不爲所動,二姨太眸色微微的閃了閃,她拉着周纖纖坐到沙發上,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壓低聲音說道:“五妹啊,既然住進了這個家裡,你可要留心了,大姐和三妹四妹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是不會讓你順利生下孩子的。”
周纖纖沉了沉眸,低聲問:“二姐你爲何會這樣說?”
“我看你沒什麼壞心思纔好心提醒你的,五妹,你真的要小心了,我還記得當年四姨太流產時的模樣,那真是悽慘。”
周纖纖心底一顫,盯着她緊繃着聲音問:“四姨太流產?二姐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