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沉默了兩秒鐘,淡漠的模樣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忽然,她擡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黑沉的眼睛,輕笑笑道:“不然呢,我可是你爸的女人,是跟你爸舉辦過婚禮的,回到秦家後,我自然是以你五媽的身份自處,如果我們兩人的事情曝光,你認爲我還能在秦家立足嗎?你認爲我還能擁有現在的榮華富貴嗎?”
秦子言緊緊的盯着她,俊臉看似平靜,卻含着一抹隱忍和一抹沉冷,良久,他忽的自嘲起來,“說到底,我在你的心裡終究還是什麼都不是,怎麼都比不上那些榮華富貴。”
周纖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答話,只是抖了抖自己的裙子,然後自顧自的脫下身上的襯衣遞給他:“你的衣服。”
秦子言半天都沒有接,幽深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鎖骨和胸口處的吻痕,眸色慢慢變得猩紅。
見他半天沒接,周纖纖也沒說什麼,剛準備將手收回,那個男人忽然擡手抓住了那襯衣,緊接着便是用力一拽,她整個身子瞬間被他帶進了懷裡。
“子言!”周纖纖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擡手推他。
秦子言卻緊緊的摟着她的腰,壓着她抵在了一顆又粗又糙的樹幹上。
周纖纖緊緊的盯着他背後的方向,唯恐有人突然進林子來。她抵着他的肩膀,緊繃着聲音問:“子言,你要做什麼?”
“真的不願留下來了嗎?”秦子言健碩的身子緊緊的抵在她的身上,脣瓣覆在她的耳邊沉聲問。
周纖纖忽然沉默了,視線呆呆的盯着地上青翠的野菜,良久,她幽幽的笑道:“子言,面對現實吧。不管從哪方面講,我們都不可能永遠安逸的生活在這裡。你我執意要在這裡度過一生,那便意味着我們都要放棄原有的一切。”
“我不在乎。”秦子言低聲說,聲音中透着而一股子認真和一股子執拗。
那時候她問他願不願意永遠陪她生活在這裡的時候,他清晰的說不願意,那時候想的是,那個答案對她不重要,他只是憑心回答,想着這裡的生存環境差,想着回去了才能讓她過上好生活,想着回去了,他一定一定要對她負責,想着他們沒必要在如此貧瘠的生活環境下生活,所以他回答的是不願意。
可是他想的終究跟她想的不一樣,在她的思想意識中,回去了便意味着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若真是那樣,他寧可不回去,永遠都不回去。
他總感覺自己愛她沒有愛到能爲了她放棄一切,永遠留在這孤島上的程度,可是當她說回去後,她只能是他五媽的時候,他忽然就慌了。
在這孤島上,他們曾無憂無慮,多少個日夜抵死纏綿,回去後,他如何能漠然的當她是自己的五媽。
周纖纖微垂着眸,怔怔的盯着他肩上那一道道曖昧的抓痕,良久,淡淡的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悲涼,她說:“子言,你能不在乎你所擁有的一切,是因爲你擁有的那一切來得很容易,你生來就是大少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卻不知道生活在底層的人對那些的渴望和來之不易,我受夠了那些遭人白眼,任人辱罵的日子,所以,我不敢冒着任何失去這些富貴的危險跟你在一起,在你跟榮華富貴之間,我選擇了榮華富貴,除非……”她說着,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說不清的冰冷和複雜,“除非,你能做那秦家的當家人。”
秦子言靜靜的聽着,俊逸的臉上慢慢浮起一抹冰冷,一抹諷刺。
“周纖纖,我總覺得自己看不透你,總覺得你不會是那種貪慕虛榮、水性楊花的女人,可是這一刻,我忽然發現我自己可能錯了。”他輕輕的說着,垂首吻了吻她纖細的頸項,繼續說道,聲音低低沉沉,輕輕緩緩,聽不出任何的喜怒,“今日我放下了自尊,放下了一切,留你在我身邊,你既然已有選擇,我便也不再勉強,只是周纖纖,我秦子言今生今世,也只留你這一次,今後不管怎樣,你我都只是長輩跟晚輩的關係。”
周纖纖微微的閉了閉眼眸,脣邊緩緩牽起一抹悲涼的笑,她說:“能這樣最好,至於這島上的一切,你忘掉最好,不想忘也無所謂,只是不要與別人道說就是了。以免傳入你父親的耳朵裡。”
秦子言扯脣,笑容冷酷異常。
周纖纖忽的蹙了蹙眉,明顯感覺鎖骨處傳來一抹刺痛。
秦子言不輕不重的啃噬着她細緻的鎖骨,殘酷的笑着:“好,你放心,我會如你所願,這島上的一切,我會盡快將其忘掉。”
“謝謝。”周纖纖低喃了兩個字,心底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在秦子寒他們找來的時候,便意味着她無法放棄心中那多年的仇恨。她是秦子寒的棋子,秦子寒既然找到了她,又豈會那般輕易的成全她跟秦子言相愛。
現在,唯一的做法就是斬斷她跟秦子言之間的一切,這不僅是爲了他好,也是爲了她自己。
秦子寒的爲人她最清楚,那個男人
最恨背叛他的人,倘若她執意要跟秦子言在一起,忤逆他的命令,恐怕那個男人寧願毀了她這顆棋子,也不會讓這顆他無法掌控的棋子存留在那碩大的秦家。
從很多方面來說,她只能放棄跟秦子言之間的一切。
胸口是他軟綿濡溼的吻,周纖纖頻頻看向林子入口,心中不安,卻在這一刻又捨不得推開面前的男人。
這恐怕是他們最後一次曖昧親熱,回了秦家之後,便是回到了那不可避免又令人絕望的現實中,到那時候,他們兩人會怎樣,誰又說得清。
這一次,在這孤島上,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回去之後,她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作弄他。
很多東西都在無形中慢慢的改變,包括她對他的感覺,對他的情義。
最開始,她接近他,是爲了自己的復仇計劃做鋪墊,總想找一個靠得住的靠山,可是如今,面對這個男人,她已不忍心利用。
“嗯……”
周纖纖還沒回過神來,身體忽然被撐開。
那一瞬,她瞳孔緊了緊,屏着呼吸想叫他的名字,卻反被吻了回去,這一次,秦子言是下了極重的力氣。
“馬上就要回去了……”秦子言在她耳邊輕聲耳語,“讓我再擁有你一次。”
周纖纖心底狠狠一顫,輕輕的閉上眼睛,再無任何抗拒和顧慮,溫柔的接納了他。
她的後背不停的擦撞着那樹幹,有些疼,更多的卻是幸福,那過電的感覺和微微的疼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秦子言覆在她的耳邊,沉聲低喃:“周纖纖……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會永遠將我記在心裡嗎?”
周纖纖沒有回答,只是伏在他的寬闊的肩上。
良久,她纔有力氣說:“會。”
奇怪而又強烈的感覺迅速襲來,她呆呆的盯着飄下的落葉,只感覺眼前的視線有些暈眩,像不切實際的五彩斑斕世界。
*****
秦子悅盯着那茅草屋看了良久,最後一臉怒氣的跑過去,拿起旁邊用來晾衣服的樹幹,朝着那茅草屋狠狠的揮去。
連揮了好幾下,那茅草屋都沒塌,那種堅固,就好似她大哥跟那個女人之間的感情一樣,固而不破。
她氣急,一把扔掉了樹幹,發了瘋的去掀那茅草屋的屋頂,還將屋裡用來做牀單被套的降落傘面以及那些乾草全都扔了出來。
秦子哲看不過去,慌忙拉住她,無奈的問:“你這是幹嘛啊,好端端的,拆那屋子做什麼。”
“不用猜也知道這些天,大哥跟那個女人是在這屋子裡同牀共枕的,這裡面都是他們的氣息,這屋子恐怕也成了他們一個共同的美好回憶,不管怎樣,我要毀了這屋子。“秦子悅嘶吼着,撥開秦子哲的手,執拗的去拆那屋子。
秦子寒靜靜的看着,俊逸的臉上一片森寒。半響,他緩緩的朝着那林子走去,眸中翻涌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慄。
秦子哲見狀,慌忙攔住他,笑嘻嘻的道:“二哥,五媽跟大哥在林子裡換衣服呢,你進去幹嘛啊,撞進了得多尷尬。”
秦子寒擡眸盯着他,眸光冷凝,他冷笑着問:“五媽跟大哥在裡面換衣服,你覺得合適嗎?”
秦子哲一時間被他問得怔住了,半響,呵呵的笑着:“這有啥不合適的,大哥一向尊敬長輩,你還怕他們能在林子裡幹出什麼事來啊。”
秦子寒依舊冷笑,微微有些諷刺的說道:“大哥固然尊敬長輩,可是若那長輩存心的想要勾引大哥,你覺得以大哥的脾性和隱忍,他能抗拒得了嗎?”
秦子哲心底微微一驚,半響,笑道:“這怎麼會?五媽人看起來挺好的,怎麼可能會勾引大哥嘛。”
秦子寒垂眸笑了笑,脣角的笑意冰冷森寒。
周纖纖,你說我該將你怎麼辦?
“怎麼不可能,那個女人一看就是一副狐媚樣,以前就沒少勾引大哥,更何況還是在這無人的孤島上。”秦子悅忽然衝了過來,一臉厭惡的說道,眸中盡是對周纖纖的鄙夷和排斥。
秦子哲微微的皺了皺眉,扯着她的手臂低吼:“別胡說,她可是我們的長輩。”
“長輩?我呸!”秦子悅頓時諷刺的笑了一聲,厭惡的低哼,“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狐媚女人罷了,還配做我們的長輩,回去之後,我一定要跟爸說明這島上的情況,讓爸將那個女人趕出秦家。”
秦子寒眸色一凜,秦子哲臉色一變,他慌忙拽住秦子悅的手,沉聲道:“這島上的一切,包括那茅草屋,你最好不要跟爸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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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秦子悅委屈的低哼,“我一定要爸將那個女人趕走。”
“爲了你大哥。”秦子哲沒好氣的低吼了一聲,“你若是將這島上的一切告訴咱爸,恐怕被趕走的不是咱們這位五媽,而是咱們的大哥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又驚覺自己說錯了什麼,慌忙看向秦子寒,卻見那個男人一臉的淡然。
他微微的垂了垂眸,越發的猜不透那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了。
如果那個男人爲了家產想打擊秦子言的話,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只是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了。而且,他總感覺這個男人跟那周纖纖之間好像還存在點說不清的微妙關係。
“那怎麼辦,難道任由那個女人在咱們家禍害男人嗎?”秦子悅委屈的低哼。
秦子哲一時無語,什麼叫在咱們家禍害男人。這丫頭,怎麼總覺得是男人都會被那個女人禍害,她對那個女人的偏見是否太重了點。
正在這時,秦子言和周纖纖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
秦子言走在前面,身上穿着白色襯衣,依舊那般的俊逸迷人,只是臉上卻掛着一抹少有的淡漠。
而周纖纖則微垂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那一襲白色的束腰立領長裙將她的身形襯托得修長纖細。
秦子悅頓時朝着秦子言奔了過去,抱着秦子言的手臂,急聲說道:“大哥,我們快回去吧,你看你都瘦了,機艙裡還有吃的,我們快上去。”說着,他便拽着秦子言朝着那架直升機走去。
秦子言微微的垂眸,想回頭看那個女人,可是終究忍住了那抹滋生的念頭。
周纖纖定定的看着那個男人隨着秦子悅走向直升機,清瘦的臉上一片平靜。
秦子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朝着直升機走去。
周纖纖,你我之間該算的賬,待回去之後,我秦子寒一絲一毫都不會漏掉。
見大家都走向直升機,周纖纖卻是垂着眸一動不動,秦子哲不禁走到她的身旁,低聲說:“五媽,走啊,咱們回去。”
周纖纖衝他輕輕的笑了笑,這才擡腳走向那直升機。
在坐上直升機的那一刻,便意味着這裡的一切終將只能成爲她記憶裡的美好。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在這裡的那一段美好記憶將會成爲她新的支撐,新的支柱。
秦子寒坐駕駛艙,其他的人都坐在後面,秦子悅和秦子言坐一排,秦子哲和周纖纖坐一排,兩排座位剛好是相對着的,中間只隔了一張方形小桌子,周纖纖一擡眸,就能看到秦子言的面容,不經意的視線碰撞總會令她的心跳亂了節拍。
秦子悅將機艙裡剩餘的所有食物全都堆在了秦子言的面前,柔聲說:“大哥,你先吃點這些,回去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秦子言垂眸盯着面前的零食,良久沒有動作。
秦子哲在所有人之間來回瞄了一眼,衝秦子悅哼道:“好歹五媽是長輩,你就不知道分點食物給五媽嗎?”
“看她那樣也不餓啊,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會到家了,餓一會又不會死。”秦子悅厭惡的低哼。
周纖纖垂眸扯了扯脣,沒說話。
突然,面前多了一堆零食,她下意識的擡眸,剛好對上秦子言那雙幽深的眼眸,心又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有點疼。
秦子悅見狀,臉色一沉,剛想開口,秦子言頓時淡淡的道:“我不餓,都給五媽吃了吧。”
周纖纖衝他笑了笑,輕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然而雖然面色平靜,卻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鼻頭竟有點酸澀。秦子言是這麼多年唯一對她好的男人,比秦子寒對她還要好。
秦子寒雖然從不少她吃穿,可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除了冰冷和利用,再無其他。而這個男人細緻體貼,總能讓她心裡暖融融。
“咦,五媽,你還會編草鞋啊,編得挺漂亮的呢。”突然,秦子哲似驚奇的問了一句。
秦子悅頓時朝着周纖纖的腳上看去,眸中漸漸泛起了一抹嫉妒和厭惡。那草鞋肯定是大哥爲她編的,大哥曾經爲她編過花環,她知道大哥會那些小工藝。
見所有人都沉默,秦子哲頓覺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話,他慌忙垂着頭,拿了一包花生自顧自的吃,好似想以此來掩飾自己剛剛並沒有說什麼話。
周纖纖拿了一包餅乾安靜的吃,可那視線卻一直落在腳上的那雙草鞋上,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現。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色幽深難測。
一時間,機艙裡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沉默中。
秦子寒認真的操作飛行,深沉的眸中卻隱隱浮現這一抹猩紅的冷戾,有些駭人。
*****
回到秦家的時候,大約是晚上七八點。
整座秦家別墅燈光輝煌,似乎正在迎接着他們的歸來。
周纖纖走下直升機,怔怔的看着秦家那扇輝煌的大門,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些惶恐,又有些怨恨。
終於,她還是回來了,該面對的,怎麼也逃避不了。那些人該償還的,她怎麼也要拿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