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先是一片闃靜,而後則是接連不斷的血肉撕裂聲響,半惡魔牛頭人的慘嚎此起彼伏。因爲有着黑暗視覺,巴菲門特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切,但是他卻沒有出手阻攔的意圖。
被突然發難的蠕蟲暴君吞入口中,他變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大意。站在軟黏的“地面”上,不知道這是對方的口腔還是腸胃,牛頭人之王不斷地嘗試使用傳送類法術。
“你這是白費心機,”當最後一個半惡魔牛頭人倒下後,洪亮而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渾身上下流淌着溼漉漉鮮血的赫姆塔爾顯露出行跡,“當然,困獸猶鬥,我能理解。”
巴菲門特一語不發,被人奚落而沒有立即發起兇猛地反擊,對他來說這還是頭一次。只是現在他真的不想戰鬥,無論是所處的地點,還是身上的傷勢,都讓保持住了理智。
然而赫姆塔爾卻不準備放過他,對方顯然很喜歡看他吃癟,“在這裡誰也沒有辦法使用傳送法術,就算是強大神力也不行,”龍之副軀惡狠狠地盯着巴菲門特,彷彿是在回憶彼此之間曾經發生過的種種不愉快,“我的地盤我話事!”
“小蟲子,”試了半天,已經知道逃脫無望的牛頭人之王,斜覷着赫姆塔爾嘲諷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和我來講地盤!”他掄起大砍刀就對方衝了過去。
“迷宮放逐術!”
這位惡魔領主並非無腦之輩,在啓動衝鋒的同時,他施展除了自己的拿手好戲。至於說那準備硬剛一波的動作和話語,只是演給對方看的,這年頭誰還沒有點演技?
龐大的迷宮驟然降臨,將正在準備防禦衝擊的赫姆塔爾籠罩了進去,成功欺騙對手的巴菲門特又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機。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想辦法逃離,而是捂住了自己腹部再次崩裂的傷口,額頭上的青筋已然繃緊。
“該死的格拉茲特,”牛頭人之王心中咒罵着。被那個叛徒偷襲之後,他的傷勢就沒有辦法完全癒合,因爲傷口之中始終縈繞着一股難以怯除的烏黯之力。
這種詭譎的力量是“六指”的底牌,即便巴菲門特也是一位老牌的惡魔領主,也不敢說自己的實力能夠與烏黯王子匹敵。事實上,他雖然大致猜測出,如何才能夠徹底清除這股力量,但是現在的條件根本不允許他那麼做。
他的迷宮術畢竟只是具象出永恆迷宮的一部分,只能夠牽制住赫姆塔爾一時,可絕對困不住蠕蟲暴君的化身一世。巴菲門特沒有把握,在剖開胸腹將內臟全都掏出來用負能量清洗的時候,那個赫姆塔爾會不會破開迷宮。若是真的如此,他那時可就絕無幸理。
所以,牛頭人之王只能採用一些“治標不治本”的方式——利用治療法術和自己的自愈能量暫時封閉傷口。等逃離酸霧峽谷回到自己的領地之後,再做更加徹底的處理。
可就在其掄着大砍刀,想要用物理方式切割開蠕蟲暴君的腹部,好開闢出一條逃生通道的時候,自己召喚出來的永恆迷宮具象卻突然地潰散消失。
“迷宮始終是小伎倆,”赫姆塔爾再度出現,其身上還沾染着一些怪物的肢體殘渣,顯然在迷宮之中發生了不少次戰鬥,“只要貼着一面牆壁總能走出來。”
原來,在格拉茲特與其簽訂了冥河契約之後,那位烏黯王子還指點了他一下。告訴了蠕蟲暴君如何破解巴菲門特幾個拿手好戲的方法,其中就包括如何從迷宮之中脫困。在陷入到迷宮中之後,赫姆塔爾馬上就利用上“六指”教授的技巧,無論向哪個方向前進、遇到什麼樣的戰鬥,他始終都緊緊貼着一面牆壁,最終硬生生地從迷宮裡走了出來。
“你的伎倆使完了,那就看看我的本事!”
“法術極效:酸爆蟲巢!”
赫姆塔爾伸出一隻手指,巴菲門特的身邊突然冒出了四五個塔狀的血肉巢穴,這些巢穴之中沒有爬進爬出的酸霧蠕蟲,而是承裝着蠕蟲暴君本體分泌的消化液。
哪怕牛頭人之王馬上就跳出了很遠一段距離,從血肉巢穴中噴射出的消化液,還是沾染到了他的身上。即便他及時對自己施展了“有限傷害免疫”這個法術,但仍舊被強酸扒掉了一層皮,身上許多處的毛髮和皮膚都變得潰爛,繼而脫落下來。
“啊!”
劇烈的疼痛刺激着巴菲門特的神經,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慘叫。到了現在,這位牛頭人之王徹底出離了憤怒,他的雙眸瞬間變得血紅,“想要殺我,沒那麼容易!”
緊接着,這位惡魔領主身體開始膨脹,幾次呼吸的時間裡,巴菲門特就變得比體型最龐大的巨牛魔也不遑多讓。隨着他的口鼻呼氣,凝如實質的負能量纏繞在其身邊,組成了一道完全密不透風的壁壘。他手裡那柄大砍刀也隨之增大了虛度,看起來甚至能夠劈開山嶽。
“給我死來!”
狂暴的牛頭人之王掄起大砍刀,狠狠地砍向正在不斷用法術襲擊他的赫姆塔爾,兩個惡魔領主瞬間進入到了激烈的肉搏和法術對攻之中,絲毫沒有任何留手的想法,不死不休。
實話實說,論起剛正面,赫姆塔爾還真的不是巴菲門特的對手。這個蠕蟲暴君的龍之副軀沒過多久就被砍中了許多次,渾身上下就沒剩下幾處囫圇的地方,到處都是血肉模糊。只不過他長在蠕蟲暴君舌尖之上,能夠分享到這條巨大蠕蟲強悍到可怕程度的生命力,而蠕蟲暴君的本體在酸霧峽谷位面又有着絕對的主場優勢,所以一時半會兒他還能撐得住。
反觀巴菲門特,雖然看起來佔盡了優勢,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這位牛頭人之王自從調動全部力量開始戰鬥,他就再也無暇來壓制體內的烏黯之力。格拉茲特的陰損暗算,讓其體內的臟器快速地衰竭,現在其實每做一個動作他都在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兩者相較之下,巴菲門特其實處在一個非常不利的境地,他的心情也愈發焦急。最終由於他的一個失誤,被赫姆塔爾抓住了時機,突破了那層負能量防禦鑽到了他的巨口之中,將大團消化液直接灌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