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陳都澤雅左將軍府。
蜿蜒的迴廊洗刷如鏡,天井中苔痕漸深。雕花瓦當滴水如絲,聲聲如琴敲擊着下方几只青瓷缸的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回廓上正坐着一個灰衣人,長披散正在撫琴。一雙手瘦削單薄,骨結突出,正是執劍之手。以手觀人,灰衣人必定心志堅強,出手如風。偏生這雙手撫的一曲琴音纏綿繾綣,他神情專注,滿臉盡是溫柔之意,彷彿手中正輕撫着少女柔軟的身軀。
身後不遠處跪坐着兩名侍者,受琴音感染,目光癡癡望着滴落的水珠,嘴角隱含笑意。
琴音嫋嫋,雖停不絕。檐下再聞滴嗒水聲,似與琴聲合二爲一,琴已絕,音尚存。
良久,灰衣人才擡起頭來,面容清癯,鷹勾鼻,薄脣,不露自威。他的聲音如雨天的氣息,帶了絲鼻音,清冷無比:“活了五個?”
侍者聞聲全身一震,匍匐在地,聲音顫:“是,將軍。”
“怎麼會活了五個?”易中天眉間閃過一絲怒氣。
“回將軍,魯將軍欲自殺……亦不能!”這是個極屈辱的回答,侍者的鼻子幾乎已觸到了地板上,頭也不敢擡。
“魯將軍欲自殺……亦不能?”易中天喃喃重複了一遍,咣噹一聲推琴而起,厲聲道:“人在何處?”
“百里外……青州驛站!”
易中天揹負雙手,大步離開回廊,灰袍翻起。兩名侍者聽到足音,這才擡頭,趕緊提起袍角低頭跟上。
迴廊再次恢復平靜,片刻之後,檐下青瓷缸咔嚓一聲脆響,碎裂成片,幾尾紅魚被傾倒在青石板的天井中,魚尾掙扎擺動,不多時嘴張開不動了。竟是被易中天怒氣所裂。
雨依然下着,似面無面情的嘲笑,有人會像這魚一般,死得很慘。
青州驛站。
重檐紅柱,同樣蜿蜒曲回的長廊連接着一個又個天井。永夜回想安國的建築,呵呵笑了:“林都尉,陳國比我安國如何?我是說房舍建築。”
林宏輕蔑一笑:“我安國大氣恢宏,這裡真是南方秀氣斯文地。連房子也修得這般小裡小氣,九曲十八彎的。”
“不然,若以建築論,陳國精緻,構建玲瓏,何嘗不是他們更懂得雅趣?論性格,安國豪爽,陳國細膩。這次赴陳,林都尉可要小心約束兵士們莫要輕易被挑逗起怒氣纔是!”永夜淡笑着說道。
林宏一怔,見永夜已伸出一雙白玉似的手掌去接檐下的雨,那抹淺笑掛在臉上露出天真欣喜之色。這位侯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時而精明,時而狠辣,時而病弱,時而天真,他搖了搖頭,看不清,也不是他可以去看得清楚的。
“林都尉!”
觀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