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新世界一說虛無飄渺,不可盡信。屬下近日查過,流言的來源要麼就是黑暗種族,要麼就是一些與黑暗種族關係密切的人。所以這件事多半就是永夜那邊的陰謀。”副官道。
張伯謙點了點頭,道:“這麼短時間就能查到這些,你確實進步了。不過新世界一事雖然起自黑暗種族,卻並非虛妄。這些時日,我經常心血來潮,隱隱感覺到一個龐大的世界。”
這是巔峰強者對世界本源的感知,永夜巨頭們確信此事應也是如此,只不過在傳播過程中添加了多少其它私貨,就不得而知了。
副官聞言,一改先前疑慮,喜道:“王爺,您這是又要突破了?”
“哪那麼容易?只是有些可能罷了。如果能夠去看看那個所謂的新世界,當可再進一步。”
“即是如此,那需要屬下做什麼,王爺儘管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事暫時靜觀其變即可。怕就怕……”
“怕什麼?”
張伯謙沉吟片刻,方道:“就怕黑暗種族以此爲餌,挾帶私貨,以大局爲名,誘騙我方某些人做些不該做的事。”
“此事確實不可不防,王爺放心,帝國一有動靜,我就會報與您知曉。”
張伯謙點頭,又道:“中立之地,多加關注。”
“是因爲千夜嗎?”
“他只是一部分原因。中立之地,其實很是特殊,當年虛谷星殘片大多墜落此處,非是沒有原因。那裡很可能是我們這個世界最薄弱的點之一。想要前往新世界的通道,很可能就出現在中立之地。”
“屬下明白了。王爺放心,那邊渠道已經建立完備,一有風吹草動,即可收到消息。”
命副官退下,張伯謙就登上艦頂,然後踏入虛空。他踏虛空如履平地,宛若閒庭信步,一步就是好遠,轉眼間就消失在虛空深處。
虛空中,飄蕩着一葉輕舟。
它形若一片柳葉,小得就似是江上漁船,怎麼看都不像能在虛空保持完好無損的樣子。
輕舟船頭坐着一個老人,手持釣杆,正在釣魚。
張伯謙的身影自遠方出現,幾步跨過遙遠距離,來到老人身後。他向釣杆看了一眼,道:“您老想釣的,是哪條大魚?”
老人道:“就看哪條忍不住上鉤了。”
說來奇怪,他手中釣杆微彎,釣線筆直,似有無盡之長,一路伸到虛空深處,好象真在釣什麼東西。
張伯謙淡道:“有幾條魚太大,鉤住反而不是好事。倒是您老的技藝,更加精進了。”
張伯謙一上船,就看出這不過是一艘普通的漁舟,根本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就連材質也只是民用級別。它能夠在虛空中存在,自是因爲老者的緣故。這一手看上去平平無奇,可若真想這樣釣上幾天的魚,其中手段,不比張伯謙的一葦橫渡虛空差了。
如此驚世技藝,老者自然就是帝國第一人,指極王姬問天。
他笑道:“一點雕蟲小技,說起來還是受了你和黑翼傳承的啓發。我老了,越老就越是怕死,總想多點跑路保命的手段。一來二去的,就弄出了這個。”
張伯謙凝神體會着輕舟上的原力波動,漸漸面色鄭重,片刻後施禮道:“多謝指點。”
“一點小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指極王在輕舟上的原力流轉絲毫沒有掩飾,以張伯謙之能,自然盡數感知。這形同於手把手傳授秘術,所以站了片刻,張伯謙就對這門秘法融匯貫通。
這門秘法能夠以極小的消耗在虛空中維持不墜,又或者以緩速行進。它不如虛空橫渡那樣快,但卻勝在持久,並且消耗更低,正好和虛空橫渡互補。有了這門秘法,張伯謙可謂如虎添翼,虛空更是形同他的主場。
指極王忽然輕嘆一聲,道:“就算加上我這門秘法,也還不如虛空閃爍。黑翼實在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若他還活着,我人族又多一大敵。”
“黑翼對我人族本來沒有敵意,後來改變,起因也是由於那些貪得無厭的肖小之輩。說起來錯還在我們這邊。”
“他當初沒有敵意,不代表後面沒有敵意。他的血脈後裔遲早要上戰場,遲早會死在我人族手裡。無論種族還是陣營,甚至於家族,仇恨就是這麼結下的。”
指極王長嘆一聲,沒有反駁。
“現在我這條小魚已經上鉤,您老還在釣什麼呢?”
“活魚。”
說話間釣魚杆忽然動了,指極王用力一甩,居然真的帶出一尾活蹦亂跳的鮮魚來。
他隨手取出個鍋架支好,彈指燃火,就將魚扔入鍋內。魚一入鍋,鍋中自然就有了水,水瞬間輕沸,正是煮魚的好火候。
指極王取出一瓶酒,自己倒了一半,又將酒瓶扔給了張伯謙。
張伯謙也不客氣,先是痛飲一口,頓時一怔:“白果酒?”
“味道不怎麼樣,功效卻佳。這是我們家小天晴孝敬的。”說到姬天晴,指極王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伯謙仰頭將白果酒喝乾,然後下手撈魚。一老一少兩大天王也不用餐具,更不管水燙,直接下手,你爭我搶,轉眼間將一鍋魚吃得乾乾淨淨,張伯謙更是連魚湯都給喝了。
酒足飯飽,張伯謙不禁吐一口氣,道:“好酒,好魚!”
“老夫等了三天,才從東海那傢伙的指縫裡偷了一條魚出來,哪能不好吃?”
張伯謙閉目運功,片刻後雙眼一張,眼中如有電光一閃,道:“原來得自東海,您老好手段!”
指極王微笑道:“老了,修爲上不去,就只能研究點小門道,聊以自/慰罷了。”
“魚也吃了,酒也喝了,更是承蒙指點。您老有何吩咐,這就直說了吧。是要我照顧天晴,還是東海那個得了您一半傳承的小傢伙?”
指極王道:“我年輕時也是象你這般風風火火的性子,現在老了,反而變得畏首畏尾,說話也羅嗦了。軍部那些人,你怎麼看?”
張伯謙淡道:“別礙我的事,否則不管是誰,都給殺了!”
“這樣就行了?那些人做的事,可是越來越過份了。”
“有人在上面罩着,他們自然什麼都不怕。”
指極王輕嘆一聲,道:“長生王啊,說來還比我高了兩輩。我現在實是不知,是該希望他多活幾年,還是死了算了。”
“這是你們姬家自己的事,總不至於要我插手吧?”
“當然不會。此次叫你過來,是有兩件事相托。”
“請講。”
“一是天晴和她的後人,將來有需要的時候,還請你照顧一二。”
“這是當然。”
“二是請你陪我去見一個人,或者說,是截住他,不讓他到中立之地。”
張伯謙也有些奇怪,道:“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沒有誰是您老攔不住的吧?”
“此人身後,有至尊影子。到關鍵時候,弄不好就會有至尊隔空出手。”
張伯謙皺眉,“隔空出手,您老也不至於接不下吧?”
指極王笑道:“我老了,怕死。有你在旁邊更加安心。”
“好,何時動身?”張伯謙不再問。
“既然說定了,那這就走吧。”指極王收起釣杆,駕舟換個方向,向虛空深處飛去。
張伯謙立在船頭,道:“我還以爲,您老會讓我照顧一下東海的那個小傢伙。”
指極王一拍腦門,道:“哎呀!怎麼把他給忘了,多虧你提醒,那就加上吧,算第三件事!”
“……”
輕舟瞬息遠去。
英靈殿頂,千夜緩緩睜開雙眼。此次修煉,又是一月時光。整整一月日夜不停打磨淬鍊,讓他原力修爲又有進益,第八處原力節點已然飽脹,隱約可見一圈氤氳環繞。
千夜卻嘆一口氣,暗道:“還是比大漩渦慢得多了。”
在他腳邊,朱姬蜷縮成一團,正自呼呼大睡。她身上的衣服繃得有些緊,在這一月之中,居然又長大了不少。現在她怎麼看,身量都是十二三歲,已是漸漸長開的少女了。
一月中,雖然在不停修煉,但千夜感知與英靈殿聯爲一體,對艦內發生的大小事俱都知道。此刻所有主炮都已經安裝完畢,加上原有的一些零零碎碎主炮,英靈殿此刻相當有七艘巡洋級戰艦的火力,還不包括沉陸。
而且英靈殿足夠龐大,所以千夜索性將所有主炮全都裝在一側,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火力。至於另一側的空白,以地黽虛空巨獸的本體,人造浮空艦怎麼可能和它在虛空中比靈活?
那些辛辛苦苦繞到它另一側的戰艦會發現,地黽一個翻身,就可以把炮口調過來了。
現在艦內缺的是炮手,能夠操縱強力主炮的炮手。
引擎也已安裝完畢,正在作最後的調試。千夜心念一動,命英靈殿飛近東海,在陸塊外緣停下。自己則直飛南青城。
一月過去,闇火總部千夜的書桌上,已經堆滿了等候處理的文件。看到這一大堆的文件,千夜就有些頭痛。他耐着性子,一封封拿起來看。快處理完時,纔看到宋子寧送來的信。
千夜拆信一讀,頓時臉色凝重,“安國夫人去世,子寧回去了?他這是要爭閥主嗎?”
如此重要的事情,宋子寧居然只當普通級別消息傳遞,故此闇火這邊收到後,也就和其它公文一起放在千夜桌上,而沒去打擾他。這樣的態度,或許能說明些什麼,但是千夜在書房裡轉了幾圈,仍是心神不定。
他又拿起信從頭到底看了一遍,注視着上面一絲不亂,與往常別無二致的字跡,終是一把拍在桌子上,喚人將宋執事找來。
千夜開門見山地問:“子寧此次回宋閥,是不是要爭閥主?”
宋執事道:“這等大事,七少若不直說,我等哪會知曉?七少只是吩咐將這封信交給您,其它就一概沒有交待了。”
千夜點了點頭,道:“給我準備一條帝國內的通道,我要去宋閥。”
宋執事一驚,道:“您這是……”
“不管子寧想不想要閥主,打起架來,總不能讓他吃虧。”千夜平淡的語氣中透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