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負手而立,看着衆將士收拾戰場。這時老帥劉成雲走了過來,道:“千夜大人,我們是否需要轉移陣地?再過段時候,那些跑掉的傢伙就會帶援軍來了。”
“就地構築防禦工事,我們先打掉這波援軍再說。”
此刻千夜威望正隆,一聲令下,三軍齊動,轉眼間就在山谷外的有利地帶構築起簡易工事,就地防禦。而戰俘則被集中在一處封閉山洞中看守,如果有人想要暴動或是逃跑,那麼只要把洞口一炸,就能將他們活埋在裡面。
剛剛佈置完防禦,遠方地平線處煙塵再起,有三路黑暗種族部隊從不同方向出現。這三支部隊的數量都在三萬左右,軍力已是帝國一倍。再算上黑日山谷中比正常高出一倍有餘的強者配置,敵方實力評估還要再往上調。
黑暗種族大軍兵鋒未至,一道立地接天的恐怖氣息已是撲面而來。
劉成雲臉色微變,道:“那是公爵!大人,現在撤……還來得及。”
鳴海公和文淵公都是臉色有異,卻默不作聲,等候千夜決定。
永夜公爵,哪個都威震一方的人物,有資格競選議會議員。千夜這三名副手都是潛力耗盡的下位神將,要裝備沒裝備,要能力沒能力,對付普通強者還行,遇到公爵級別的強者,恐怕逃走都困難。
此次領軍出戰的這位公爵,光看氣勢就知道正當盛年,非是快到生命盡頭的老朽。遇上這等對手,他們有所擔心也實屬正常。縱是趙君度,在浴火重生之前,遇上公爵也要使用種種手段,方能勉強維持不敗。
千夜端立不動,道:“怎麼,你們怕了?”
劉成雲和鳴海公不答,文淵倒還有些銳氣,道:“我可不是怕,大人要有把握,那我大不了賠上這條性命就是。只是大人身爲三軍主帥,萬事都需謹慎,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您一句命令,可是關係到這裡幾萬將士的生命。”
千夜道:“說的有理。既然不是怕,那就好辦。”
說着,他伸手向遠方那道公爵氣勢一指,道:“敵人中軍必在那裡!我打算直入中軍,與敵軍主帥決戰。你們誰敢隨我衝陣?”
劉成雲臉色微變,鳴海公亦是沉吟不語,若有所思,目光都不與千夜接觸。
千夜亦是心中有數,明白有時越是老人,越是怕死。他們二人雖說是爲了家族發揮餘熱,抱着必死之心纔來的,可是能夠不死,總是最好。
只有文淵公陳同齊道:“大人若是衝陣,我自當跟隨!反正我早就是待死之身,能死在戰場上,總好過在刑場上。”
“肯來就好。”千夜點頭,隨即目光落在鳴海公和劉成雲身上,聲音轉冷,道:“我此次領軍,帝國詔令上寫得明明白白,在前線握有生殺大權,無人可以例外!我剛剛那不是商量,而是軍令!你們兩個若再是畏戰不前,真當我不敢殺人嗎?我的麾下,還真不缺你們兩個神將!”
劉成雲臉上當即掛不住了,冷道:“年輕人先不要這麼急着說大話。我與鳴海公踏破神將天關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本座當年也是當過持杖大元帥的副手,別以爲你手中那根權杖有多稀罕。”
千夜也不動怒,平靜地道:“這麼說,你是要我軍法從事了?”
劉成雲也豁了出去,怒道:“大戰將起,卻在陣前斬將!你究竟是不是爲帝國盡忠?這等亂命,你以爲我等不會反抗嗎?”
千夜淡道:“逃也罷,戰也罷,有什麼手段你儘管施展。只要你敢出手,三招之內,就讓家人給你收屍吧。”
鳴海公眼見氣氛不對,急忙作和事佬,道:“敵人就在眼前了,自家人還鬥什麼氣?千夜大人,劉帥當了一輩子兵,脾氣有點直,您多擔待些。我們來都來了,怎會是貪生怕死之輩?您想要衝陣,我們這兩條老命交給您就是,要死總要死在敵人手裡,死在自己人手上這算什麼事?”
劉成雲被狠戳幾下,不情不願地道:“大人既然想要我這條老命,交給您就是。”
千夜點了點頭,道:“肯來就好。令!全軍佈陣,準備出擊!召集所有將軍到中軍開會!”
片刻之後,諸將到齊。
千夜目光掃過衆將,隨手在人羣中點着,“你,你,還有你,出列,到旁邊集合。”
轉眼之間,幾十名將軍就被千夜點出大半,只剩下十餘名還在原處。留下來的將軍,要麼是年事已高,要麼就是長年從事二線工作,戰力虛浮,還有就是身上帶傷。
點齊人手之後,千夜道:“各位都身經百戰,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但說點不好聽的,你們當中也有不少是屬於被帝國拋棄之列,抱着死戰以蔭家族的想法。還有些呢,犯過事的。最後,則是真正忠義之士,能有多少,還很難說。”
衆將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千夜會將話說得如此直白。這若是傳回去,可會引起不小非議。然而眼下在黑日山谷,人人都是朝不保夕,誰還顧得上玩這種心機之事?
千夜繼續道:“子寧是我兄弟,君度也是我兄弟,以往他們兩個帶兵的時候,可沒少打勝仗。”
衆將精神一振,紛紛道:“就是!那個時候,每次不是打得黑暗種族哭爹喊娘?”
“那段時間雖然仗打得苦,可是兄弟們心裡痛快!”
千夜等衆人稍微安靜了些,方道:“我從墉陸來到這裡,也是爲了帶着你們打勝仗,不過我打仗的方式和子寧有些不同,你們需要適應。”
“什麼方式?大人您就說吧!”
“是啊,敵人已經攻上來了!”
眼見衆將一臉焦急,千夜頓了一頓,方道:“我的方式就是,正面突擊,中軍直進!不怕死的,就跟我來吧!”
千夜也不多話,邁開大步,轉身向着黑暗種族中路大軍走去。一衆將軍熱血沸騰,紛紛跟上。
帝國戰士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讓千夜通過,又在他身後匯合,跟着千夜奔行,迎向黑暗大軍。
“狂妄!”黑暗種族中軍裡,一名魔裔公爵狠狠一掌,拍翻了身邊扶幾,連座下龐大如小山般的僕蛛都往下一沉。
他轉頭望向身邊一個血族,道:“就是這人,嚇得你們連部隊都不要了,屁滾尿流的逃回來?”
那名血族赫然是榮耀侯爵, 就是此前被千夜嚇走的指揮官。
受到如此毫不留情的搶白,他臉上自是掛不住的。血族和魔裔一向又是矛盾重重,當下便不陰不陽地道:“對面那位大人可不是普通強者,過去有不少成名強者都栽在他手裡。”
“不就是千夜嗎,還對面那位大人。”魔裔公爵嗤之以鼻。
血族侯爵道:“他可是殿下曾經的愛侶,能被殿下看中的人,自然比我等強得多。希望一會開戰,您不要不戰而逃就好。”
魔裔公爵大怒,喝道:“你敢侮辱我!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侯爵也不示弱,道:“這可不是侮辱。另外你也別忘了,現在是我族的殿下總領一切!這個戰場上,沒有你們魔裔說話的份。你敢殺我,你那個小小的家族,區區兩名公爵,也擋得住殿下的怒火?”
魔裔公爵哼了一聲,道:“瑪歌閣下,我拉爾戈什麼時候逃過?你看着就是。”
他起身升空,喝道:“全軍迎擊!讓我們看看,卑賤的人族究竟能不能走到我的面前!當然,瑪歌閣下和他的屬下不用參戰,他們原本就不敢戰鬥。哦,我倒是忘了,瑪歌閣下還有屬下嗎?”
部隊中爆發出一陣鬨笑,笑的大多是魔裔和狼人,血族則是一臉尷尬。
瑪歌侯爵氣得臉色鐵青,咬牙道:“拉爾戈閣下,這句話,我記住了!”
拉爾戈毫不掩飾輕蔑,“等你能挑戰我,至少得一百年之後。你還真需要好好記住!”
瑪歌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此刻戰鬥已起,拉爾戈催動僕蛛緩緩向前,也無瑕理會瑪歌。
此刻千夜率領三神將及一衆將軍,形成全軍的刀鋒,轉眼間越過原力槍射程,刺入黑暗種族軍中。
千夜也不升空,以不變步伐向前,手中東嶽揮擊,一記寂滅斬就清出十餘米的道路。這是他當年初創的劍式,現在用來格外得心應手,作爲神將戰技亦不落後。
一記記寂滅斬,將黑暗戰士成片放倒,殺人如割草。在千夜身後,三位神將和衆將軍則是奮力在兩翼廝殺,拼命將突破口擴大。不遠處,帝國大軍正滾滾而來,直撲防線上撕開的缺口。
千夜正大步向前,忽然一顆原力彈呼嘯而至。它角度刁鑽,威力巨大,千夜也不得不中斷劍勢,一劍格開。
側方又有兩柄長劍刺來,都是迅若閃電。
千夜從容格擋,張目一望,見已被衆多永夜強者團團圍住,而三位神將則被隔在後方,數位黑暗侯爵死死纏住了他們,無力來援。
千夜東嶽一振,冷笑道:“歡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