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一幕如此詭異,千夜還是接過任命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是份貨真價實的任命書,紋路一看就是軍部特製的文件用紙,印鑑則自帶原力陣列,任何戰將級別的強者都能夠輕易分辨真僞。
如果不是千夜親眼看到她當面填寫,絕不會懷疑這份任命書的真僞。
“這個,這份任命書”
“怎麼?難道它是假的?”姬天晴一臉茫然地問,好象不知道這份任命書是怎麼來的一樣。
“”千夜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哪個角度看,這份任命書都是真的,而且是即刻生效的那種。然而,千夜就是無法覺得它是真的。
一口悶氣就這樣橫在千夜胸口,怎麼都吐不出來,比被趙雨櫻的手炮轟上一記還要彆扭。
好在跟宋子寧混久了,千夜總算有了點政治智慧:“這個,我在戰鬥時候經常需要快速切換戰場,所以我的副官需要一個戰力更強、軍銜更高的人來擔任。如果軍部有更合適的人選,我自當受命。”
這番話說得頗有藝術,讓軍部重新派個人過來,看上去很簡單,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卻需要多道手續,層層審查,而且凡是有人事變動的事,總會有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插一腳。這樣算起來,就算姬天晴手段高強,沒一個月也弄不成。而等到一個月後,千夜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就叫拖字訣,拖到事情自然辦不成爲止。
就在千夜對自己暗自佩服之際,忽然看見姬天晴眼露譏諷,笑道:“原來您需要更高的軍銜啊,這個好辦!”
說話之間,她手一翻,手心中奇蹟般出現了一副中校軍銜徽記,然後問道:“中校夠了嗎?那上校呢,要不準將?少將?”
她每說一句,手中就會多出相應的軍銜標記,從中校一直換到少將,這已經是千夜現在的軍銜了。然後,她手裡就出現一副中將領徽,在千夜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千夜惟有苦笑,說:“你這是要我給你當副官嗎?”
“我給你當。你要哪個軍銜的副官,快說呀!”
千夜終於知道在劫難逃,只有苦笑,“少校好好了,其它那些……都收起來吧。”
“這不就完了?讓讓!”姬天晴一臉得意,推開千夜,向院內走去。
千夜爲之愕然,跟在她後面,看着她把所有房間都轉了個遍。然後就見姬天晴選了個與千夜相鄰的房間,砰的一聲把揹包扔在牀上,說:“我就住這裡了。”
“啊住?”千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當然,貼身副官,當然要和你住在一起,不然怎麼叫貼身副官?”姬天晴一臉理所當然。
“這個,好象不妥吧。”千夜愁眉苦臉,總覺得好多地方不對。
“怎會不妥?”
千夜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努力梳理思維:“我還不清楚你的來歷”
“這個你不需要清楚,我清楚你就行了。”
如此霸氣回答,頓時把千夜噎了個半死。但他仍在掙扎:“天晴,你看,你肯定是大家出身,這樣和我住在一起,會對你的名聲有影響的。”
“喲!怕我嫁不出去?”
“不是”
千夜話未說完,姬天睛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說:“放心吧,不會對我有影響的。實在嫁不出去,不是還有你嗎?”
千夜怔了一會,才說:“抱歉,我已經有愛人了。”
姬天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需要考慮這麼久呀”
千夜着實有些抓狂,說:“不是!我”
“行了,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姬天睛非常大氣地一揮手,將這件事翻篇。
可是千夜實在是想解釋,只是不知道怎麼說。他剛纔發怔,根本不是因爲姬天睛的話,而是她拍在肩頭的那一下。千夜不經意之際,就被拍中,頓時令他大吃一驚。
姬天睛來歷神秘,還不知道是敵是友,是以千夜由始至終都在戒備。在這種情況下,還被她一下拍中,這就非同尋常。
千夜反覆回想這一掌,漸漸發覺其中奧秘之處。她這記拍擊渾然天成,似與天地融爲一體,彷彿一片落葉飄到身上,自然而然就會掉落,所以千夜的原力根本沒有反應,血氣也毫無動靜,因爲沒有察覺到威脅或敵意。
然而實情卻非如此,那一掌在臨身之際,隨時可能變成摧金裂石的殺招。這瞬間轉換的能力在他們這個級數的強者中並不罕見,千夜自己就能做到。
所以剛剛姬天睛若是有歹意,一下就能重創千夜。倒不是她的原力修爲有多高深,而是這一掌體現出的秘法實在太高妙,比李狂瀾的快劍,甚至千夜的寂滅斬和定八方都要高出一個級數。
眼見姬天睛已經自說自話地住下,開始收拾行李,千夜只覺陣陣頭痛。然後他就又發現一個問題:她那個揹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片刻之後,千夜已經放棄掙扎,認命地看着姬天睛佈置自己的小窩。有些古怪的是,她把行李搬進搬出,還特意抱着被子在院子裡走了一圈。不過從初次相見時起,她種種古怪舉動就層出不窮。但是姬天睛可不是無聊的人,所有舉動必有含義。所以千夜既然看不懂,也就只當沒看見。
此時暮色將近,夕陽如血,整個不墜之城都染上了一層金紅色。
如此美景,卻無法讓某些人的心情好起來。在遠方一座動力塔上,立着兩個身影,衣袂隨風飛舞。
依然作侍女打扮的孔萱此刻小臉陰沉得如欲滴下水來,咬牙切齒地道:“她居然還不出來!難道還打算在那蹭晚飯不成?一頓飯的便宜都要佔!”
李狂瀾靜靜站着,靜靜看着,一言不發。相距雖遠,但以他們兩人實力,千米外一個小院中哪怕有隻螞蟻在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姬天睛的種種作爲,許多都落入他們眼中,另外那些則是模糊不清,就如她突然消失了一樣。
李狂瀾和孔萱都明白,姬天睛這也是一種變相的示威:我想讓你們看的,你們纔看得到。
此際夕陽西下,落霞滿天,天幕上兩顆巨大星球也漸漸顯出輪廓,就要到晚飯時分。
可是晚飯還沒開始,孔萱就變了顏色,聲音都有些顫抖:“她要幹什麼,居然抱着被子!難道,難道還打算住下不成?”
“她在整理房間。”李狂瀾淡淡地道。
“整理房間還整理到院子裡來了?”
“那是給我們看的。”
“誰高興看她整理房間!”孔萱恨恨地說了一句,然後忽然明白過來,失聲道:“整理房間?她難道真就這麼住下了?這個賤人!!”
“這話對老王爺有些不敬,讓人聽去不好,以後不要再說了。”李狂瀾的聲音依然冷得象冰。
“不說就不說!可是老王爺怎麼就教出這麼一個賤出來?你怎麼還能如此平靜,就這麼看着她囂張?”孔萱氣得跺腳。
李狂瀾靜靜看着遠方,看着再次走到院中,並向這邊揮了揮手的姬天睛,淡道:“這事我們管不了,也不必管,自然有人會干涉。別忘了,這裡還有個趙四。現在我們可都沒有那個本事在他的地盤上鬧事。這件事一定會經過他那裡的。”
孔萱嘆了口氣,說:“趙四?這事到他那裡,恐怕不會是你想的那種反應。”
李狂瀾一怔,道:“姬天睛如此囂張,以趙四對千夜的看重,豈有不插手的道理?他若出手,除非老王爺親自出面,否則真沒什麼人能夠強壓他讓步。”
孔萱恨得一把抓住李狂瀾,死命往他的腰上戳,咬牙道:“你呀,真是練劍練得傻了!”
“有什麼不對嗎?”李狂瀾被她戳得莫名其妙。
不墜之城乃是趙閥一手建立,城中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自然都逃不過趙閥眼線。是以姬天睛剛把房間佈置好,這件事已經形成報告,並且放到趙君度的案頭。
倒不是趙閥的辦事效率真到了如此神乎其神的地步,而是姬天睛整理個房間就花了快一個小時,被子、枕頭、毛毯都被她抱着到院子裡曬了不止一回。
趙君度花了整整五分鐘,把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宋子寧就坐在對面,把趙君度的表情研究了整整五分鐘。
好不容易趙君度才把報告放下,宋子寧當即問:“你怎麼說?”
趙君度淡淡一笑,道:“送上門的肉,吃了也就吃了。”
“什麼?”宋子寧以爲自己聽錯了。
然後就見趙君度悠然補了一句:“就算髮生點什麼,吃虧的也不是千夜啊。”
宋子寧好不容易纔把那句‘節操呢’給嚥了下去。這樣當面質問,弄不好又得嚐嚐八方封鎮的味道。但他還是忍不住譏諷一句:“你這樣的人也能成就天王?”
趙君度微微一笑,道:“爲何不能?你對大道領悟還不夠啊!”
夕陽終於西下,晚飯已在送來的路上,就在這時,一個車隊風風火火地穿過大街小巷,停在千夜的院門外。
車隊由清一色的豪華越野車組成,能夠在浮陸拉出這樣一個車隊,顯然即富且貴。
車隊中走下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人,左呼右擁,帶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隱隱倨傲,對千夜道:“我們奉錫安伯之命而來,特來求見千夜將軍。是這樣,我家老爺有一獨女,今年正好十六,品貌極佳,原力修爲已有三級。若將軍有空,明晚時光正好,在下已經準備好了宴席,我家小姐也會出席。”
“啊?!”這事實在太突然。其實那中年人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只是千夜怎麼都想不到這種事會落到自己頭上。以往只有魏破天和宋子寧纔會有類似遭遇。
那中年人或是以爲千夜沒有聽明白,含笑道:“今日一見將軍,就知我家小姐正配將軍。您也無須太過着急,耐心等到明晚,當有佳緣。”
“你再說一遍?”姬天睛不知何時從千夜身後轉了出來,一臉冷笑。
ps:不就是還個文債嗎?這種小事,肯定能還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