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麾下,將軍是實權大位,不光領兵,還會有相應管轄區域,等同於帝國的封疆大吏,實際上處於半獨立狀態。其中實力最強一人,甚至身兼數個將軍職位,領地也比別人多了數倍。
一個將軍之位,意味着實實在在的勢力和地盤。是以此賞一出,狼王麾下大將,個個都紅了眼睛。
諸將退下去後,建議懸賞的那名長老卻並未離開,而是留了下來。狼王道:“爲了兩個不成氣候的小傢伙,以及一個沒能確定的幕後陰謀,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值得嗎?”
那名長老顯得胸有成竹,道:“完全值得。大酋長,有個人族曾經說過,想要讓戰狼——小-說——保持血性,就需要時不時的扔給它們一塊鮮肉,讓它們互相爭奪。”
狼王頓時有了怒色,這番話對把各種狼類視爲半個同族的狼人來說,很是侮辱。
不過那名長老神色泰然,道:“大酋長,如果從其它種族的角度來看,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您手下的將軍越來越多,領地也日漸安定。不過過去大半年來,您不覺得局勢實在是太平靜了嗎?對外開拓正在放緩,而領地內部的敵人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說句冒犯的話,這些將軍們都已經吃飽了。而吃飽了的狼是沒有戰鬥力的。”
狼王緩緩點了點頭,道:“也對,只要在他們中間拉開差距,落在後面的人,就算吃飽了,也會再度感到飢餓。”
“大酋長英明。”
狼王沉思片刻,道:“去聯繫幾個僱傭兵,讓他們設法在老蜘蛛的地盤上弄個魔裔回來,我有用處。”
“大酋長,您是打算和蛛帝開戰?”
狼王冷冷一笑,道:“新生的將軍越來越多,不和那頭老蜘蛛開戰,難道拿我自己的領地來分封他們嗎?”
“可是”
“就算有什麼問題,不還有張不周在嗎?”狼王淡然道。
狼人長老心中一凜,隱隱想到一個可能,不敢再說什麼。
狼王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去辦一下。”
狼人長老湊近狼王,仔細聽完吩咐,不由露出些許震驚之色。領命之後,他就匆匆離去。圖騰大廳中,就只剩下狼王一人。
南部荒僻之地,射出原初之槍後,千夜一時之間氣息回落,有些萎靡。夜瞳扶住了他,望向空中,道:“剛纔那個是什麼東西?”
千夜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看起來象是某種隔空窺探的秘法,多半還結合了天機推衍秘術,否則的話不可能這樣找到我們。”
“是否和海中那位有關?”
千夜仔細想了想,道:“不會。這個眼睛透出的是黑暗原力,而且有濃重的邪惡、腐敗和潮溼氣息,和深海氣息完全不同。我倒是覺得,多半是狼王那邊的人。也許是某個擅長天機推衍的人,而且水準極高。”
夜瞳略顯憂慮,道:“你剛纔動用了底牌吧?要不要緊?”
千夜微微一笑,道:“沒事的。我現在精血充沛,用不了兩天就會重新凝聚一發原初之槍。窺探我們的那個傢伙相當厲害,不動用原初之槍的話,我怕打不死他。”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既然被發現了,當然是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越是靠近東海腹地,就越是繁華。人族在東海佔據的遼闊領地中,在中央偏北部分最爲繁榮,這裡聚集了三個頗具規模的城市,兩座依海而建,另有一座則是位於內陸中央,將沿海與內地聯爲一體。
若以繁榮程度而言,越是向南就越是荒涼,到了荒僻之地,往往要相隔百里,才能找到一座小鎮。有意思的是,以中央地帶起,越是向西北方向,人煙也越是稀少。在西北邊緣,是狼王遠古圖騰戰堡,以及狼人部落的所在地。
那一帶原本也頗爲繁華,但是自狼王入主東海後,就漸漸凋敝。
兩座臨海城市一個名爲聽潮,一個名爲觀瀾,都是人族的主要聚居地。兩座城市中,各有數個大家族,明裡暗裡影響着城市的運作。
觀瀾城五大家族中,就有薛家一席之地。
薛家祖宅位於觀瀾城西北角,佔據了整整四個街區,堪稱城中之城。宅院中央後進,起有一座雄樓,正是薛家祭祀先祖的祠堂。此刻祠堂內煙火繚繞,薛武和薛定跪在大堂中央,不敢擡頭。在他們面前,是數以百計的先祖牌位,一層層疊放在祭壇上。跪在這裡,無論是誰都會有種感覺,似乎正被薛家無數先祖注視着。
在這先祖英靈棲息之地,對後裔的庇佑和保護無所不在。
此刻祠堂側面響起一陣喧譁,令守在正堂的老者面露不悅。轉眼間十餘人就從側門衝入正堂,向大門跑去。人羣中兩名年輕人擡着一名老者,神色焦急,不斷喊着:“快快,快找聖手神醫!”
那名老者神色萎靡,胸前全是血漬,時時還在噴着血。只是他噴出的血都是紫得發黑,帶着濃濃的腥臭氣,中人慾嘔。
這羣人衝出祠堂,如飛而去。此時從祠堂側面又轉進一名中年人,祠堂正堂的老人一把拉住他,問:“大長老究竟怎麼了?”
那中年人向老人一禮,道了聲“見過五長老”,然後向薛定薛武盯了一眼,恨恨地道:“還不是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惹的禍!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幹了什麼,狼王那邊居然請出了天眼來搜索兇手。要不是大長老也精修天機推衍之道,親自鎮守祠堂祖地,屏蔽了天眼的探索感應,還不知道要給薛家惹多大的禍!不過天眼那老兇物豈是好應對的,大長老也身負重傷,說不定會留下隱患,唉!”
五長老嘆了口氣,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那中年人向薛武瞪了一眼,道:“原本以爲你有些才幹天賦,是未來家族的支柱,沒成想也會如此胡鬧,哼!”
薛武低頭不語,絲毫不作分辯。薛定頭更是低得要碰到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中年男子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五長老長嘆一聲,道:“小武,你九叔也是爲了你好,他脾氣一向如此,你也別放在心上。不過你這次的事情,確實辦得欠妥。若是天眼那老兇物再用秘法搜索一回,恐怕大長老會凶多吉少。好在天佑我薛家,不知爲什麼,天眼只發動了一次秘法。”
薛武點了點頭,還是保持沉默。
薛定向薛武偷偷看了一眼,終於一咬牙,說:“這事和大哥無關,都是我惹事在先,大哥爲了幫我,才”
等薛定說完,五長老淡淡地道:“事情經過已經清楚了,不過長老會的決定不會更改。薛武還是要在祖祠裡閉關三年,三年之內不得離開祖祠半步。”
“爲什麼!這都是我的錯!”薛定叫了起來。
他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是爲了保全薛家,保全小武!”
薛定回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行禮,道了聲:“太爺爺不,族長。”
走進祠堂的老人儀容威嚴,滿面紅光,儘管鬚髮盡白,但目光銳利得有如實質。他向薛定瞪了一眼,道:“是誰的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現在讓狼王知道加里的死和我們薛家有關,那他就有了藉口。哪怕將我們薛家連根拔起,張不周也不會多說半句話。”
薛定憤憤不平:“可我們是人族,他狼王說到底也還是個異族!張天王怎麼就這樣看着異族欺壓我們人族!若是爲了隱忍,這也有點太過了吧?”
“張天王嘿!就算張不周真成了天王,你以爲會有什麼改變嗎?在他心中,只有自己,什麼人族狼族全無分別,只看能不能爲他忠心辦事!”
“那個,族長大人,大哥在祖祠面壁,我怎麼辦?什麼時候回遠古圖騰戰堡?”
老人哼了一聲,道:“回去?誰說你要回去了?”
“啊,我再不回去,可就要引人疑心了。”
五長老這時道:“你以爲現在疑心還少嗎?你們自以爲辦事滴水不漏,可是狼王那邊早就查出加里是追蹤你們纔出去的。於情於理,都會查到你們身上。以狼王手段,就憑你們,也熬得過去?”
薛定臉色終於變了。他當了狼王義子,對狼王手段自是瞭解。就算熬得過去,人也廢了。
五長老又道:“既然加里實際上是那對年輕人殺的,不若我們先下手爲強,把他們給拿下了,去狼王那裡領賞,順便把我們薛家這件事情中摘出來。”
聽了這話,一直默不作聲的薛武忽然擡頭道:“萬萬不可!”
五長老被頂撞,心下不悅,道:“有何不可?他既然用這等手段對付你們,我們薛家自然也可對付他!怎麼,你莫非還要感激他們不殺之恩不成?”
薛武道:“不,我是怕薛家會惹禍上身。”
五長老一怔,然後哈哈大笑,“我們薛家傳承多少年,會栽在兩個小傢伙的手裡?你們不是說過,那對男女都只是十二三級的修爲嗎?”
薛定也不得不說:“五長老,那兩個人非常厲害,戰力遠超修爲。”
五長老哼了一聲,道:“戰力再怎麼超過修爲,也不可能超過你們太爺爺吧?”
這一下,薛武薛定都默不作聲。薛家族長距離神將只差一線,再怎麼樣也能壓過千夜和夜瞳一頭。然而這件事卻怎麼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老族長咳了一聲,道:“爭這些沒有意義。從今天起,薛定也要呆在祖祠閉關修煉,三年後方許出關。對外人,就說沒見過他們兩個的行蹤。”
就在這時,一名侍從飛奔而來,疾道:“臨港城分家那邊傳來消息,有個人以兩位公子的名義,請求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