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輕聲說:“你看過我的隱匿能力,這就是發動隱匿力場的原力陣列。”
“天才的構思。”千夜不禁讚歎。這樣能夠植入身體,並且效果如此神奇的原力陣列,他從未見過。高胡人能夠在傭兵界縱橫數百年,果然有獨到之處。
千夜的評價似是讓青月想起了往事,她身體微微顫抖,說:“不是誰都能移植這套陣列的。過程很痛苦,而且大部份的人活不了多久。”
這個答案讓千夜有些意外,問:“你呢?”
“我也一樣。”
這時卡蘿爾插道:“高胡人只有快走到生命盡頭時,纔會對身體進行大規模改造,以強化戰鬥力。這種改造顯然會縮短生命,否則的話高胡人就是神了。”
青月也說:“我們高胡人中很少會出現神將級別的強者,想要維持族人的生活,就只有靠着儘可能地提升每個族人的戰力,還有就是團結。”
說到最後一句時,青月臉色似有些黯淡。
千夜又詢問了幾句,大致弄清楚她身上各處裝置的用途,隨即把她身上所有武器都拆了下來,同時取走了胸口作動力源的高純黑晶,換上了一塊普通黑晶,而且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以這塊黑晶作爲能源,青月就是想跑,速度也提不起來,而且頂多逃出一百公里就會耗盡能量。在遼闊而又荒蕪的中立之地,想要在一百公里內找到補充黑晶的地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作完了這些,千夜把衣服還給了青月,隨即走向克勞迪婭。
卡蘿爾身影一閃,攔在千夜面前,說:“你想殺她?”
“不然呢,等着面具找上門來嗎?”
卡蘿爾輕嘆一聲,說:“面具和我有舊,克勞迪婭這個小傢伙我也是看着長大的。我不能看着你殺了她,至少這一次不行。讓她發誓不說出今天的事,然後放她走吧。”
“發誓?”千夜哭笑不得。如果發誓有用的話,人間還哪來那麼多的紛爭。
卡蘿爾身影一隱一現,已經把克勞迪婭抱了回來,扶在懷裡,問:“剛剛我說的你都聽見了?”
克勞迪婭卻非常硬氣,“如果我違背誓言又能怎樣?”
卡蘿爾說:“那就意味着我和麪具閣下之間的友誼走到了盡頭。在這場衝突中,我將會站到他這一邊,和月光白魔鬼死戰到底。”
克勞迪婭臉色微變,說:“卡蘿爾閣下的信心果然和以往不同了。”
“既然來到了這裡,又活着走了出去,信心當然不同。”卡蘿爾微笑道。
這驗證了克勞迪婭的想法,卡蘿爾必定在這裡得到了極大的好處,會在短時間內突破。如果是這樣,那卡蘿爾和麪具的差距就會明顯縮小,至少卡蘿爾可以周旋了。
只要卡蘿爾能夠拖住面具,那千夜幾乎無可阻擋。親身和千夜大戰一場之後,克勞迪婭明白千夜的重劍、身體加上領域,在這一階段幾乎無解。現在千夜全力一劍,就是神將也要認真應對,神將之下,除非是種族天生大力的蛛魔狼人,她想不出有誰能夠千夜正面硬拼。
如此一來,月光白魔鬼想要拿下千夜,勢必損失慘重。關鍵現在千夜有竜艦在手,哪怕只是個空殼,又到哪裡追他去?
克勞迪婭想了想,說:“好,我可以發誓。不過我也需要好處。”
千夜略微皺眉,道:“你說。”
“一滴地竜之血。”
千夜略一思索,即道:“可以。”
克勞迪婭很是意外,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騙你?”
千夜淡道:“騙就騙了,能有什麼?”
克勞迪婭不再說話,卡蘿爾取出一些傷藥,遞給了她。她默默服下,就在邊上找個地方坐下,開始煉化藥力,休養傷勢。不知道是下意識還是怎樣,她找了個遠離地竜心臟的地方。
“我們離開這裡。”千夜說道,隨即走到控制引擎前,開始控制。
隨着引擎開始加速運轉,地竜心臟緩緩脈動,由地竜遺蛻製成的龐大戰艦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緩慢加速,開始浮空,向虛空飛去。
看着逐漸遠去的孤島,卡蘿爾忽然輕輕地說:“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放過了克勞迪婭,我知道是爲了我。”
千夜道:“如果說要謝的話,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其實我直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們原本有機會殺掉我,拿到這裡的一切。爲什麼你會突然間決定放棄呢?”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在千夜心中徘徊許久,只是直到現在,卡蘿爾已經明確無疑地表明瞭善意,甚至還有一點點說不清的曖昧,千夜才問出來。千夜可沒有覺得自己的魅力能夠大到這種地步,可以讓一名神將臨陣倒戈。
卡蘿爾輕輕嘆了口氣,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一定要說原因,應該是仰慕那一位吧。”
千夜點了點頭,心說理當如此。帝國武帝曾經說過,登臨絕頂,方知天地之大。越是接近巔峰,才越能深刻感受到指極王的可畏可怖。卡蘿爾所受的震憾應比千夜更強。而千夜得了指極王的傳承遺贈,是以卡蘿爾把這份心情挪了一部分在千夜身上。
英靈殿終於脫離了孤島,向着最近的東海陸塊飛去。它還不能說是完整的戰艦,連真正的引擎都沒有裝一部,但是依靠虛空巨獸的本能就能浮空飛行。雖然它提速並不快,然而卻能橫渡虛空。
從孤島飛到東海,用去了整整兩天時間。這是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適合來回。這座孤島獨懸虛空,附近並無其它陸塊,也不是航線區域,因此罕有人至。就算有人從它旁邊經過,沒有接近到一定距離,根本看不出這是塊有力場保護,可供生命生存的浮島。
日後等時機成熟,這座孤島也是個不錯的基業。
這兩天中,克勞迪婭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坐修煉。拿到了地竜之血後,她第一時間選擇了吸收煉化。兩天過去,一滴沉重無比的地竜之血就被汲取了大半。看樣子她是決心在回去之前把所有的地竜之血都給吸收了。
青月則似乎死心跟着千夜了。被拆去一些動力附加裝置後,她的行動顯得很不習慣。即使如此,她還是一塊一塊檢視着整個英靈殿,繪製了多張圖紙,開始對艦上各個區域進行規劃。這些圖紙十分複雜,一看就知道出自行家之手。千夜曾經拿了幾張,認真地看了半天,卻發現有看沒有懂,於是只得放下,承認自己不是搞戰艦建造的材料。
兩日之後,英靈殿抵達了東海陸塊的邊緣。卡蘿爾和克勞迪婭都在這裡離開,自行返回。
卡蘿爾現在心切回去吸收地竜之血,爭取再度晉階。神將晉升非同小可,或許短時間內千夜見不到她了。而克勞迪婭離去時沉默無言,即未告別,也沒有殺氣威脅,看着千夜就象是看着陌生人,倒是讓千夜有些弄不明白她的心思。
無論在永夜還是帝國,克勞迪婭都能夠躋身天才之列。有些心胸狹隘之人恐怕難以容忍讓她這樣的人成長起來。而對於千夜來說,已經被追上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雙方今後的差距或許會越來越大。何況千夜也答應了卡蘿爾,他不願意對這個在關鍵時刻等同於救他一命的女人食言。
等卡蘿爾和克勞迪婭消失,英靈殿再度升起時,青月抱着厚厚一疊圖紙來到千夜身邊,說:“基本的草圖已經構思好了,不過每個區域都還需要細化。想要徹底完成設計,只靠我一個人的話,或許需要兩年時間。”
這個進度讓千夜有些意外,不要說英靈殿這種規模的虛空級鉅艦,就是普通戰列艦,想要改進一次設計,往往都需要近千人工作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如果青月沒有吹牛,她倒真是一個天才。
看着這一疊圖紙,千夜頓時有些頭疼。青月本打算遞給他,看到這個表情,就知趣地把圖紙收了回去。她向克勞迪婭離開的方向一指,說:“真就這樣讓她走了?”
千夜眉毛一揚,說:“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覺得,把希望寄託在她能夠自覺守密上,是很愚蠢的作法。”
“那要如何保密?”
“很簡單,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千夜笑了笑,道:“她就算說出去也沒什麼。”
此事千夜已經反覆考慮過,放過克勞迪婭亦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克勞迪婭無論是否守信,都會讓卡蘿爾更加站在千夜這一邊。至於月光白魔鬼的報復,有英靈殿在手,千夜並不覺得需要擔心。其實指極王在英靈殿中還留下幾個秘密,千夜連卡蘿爾也沒有告訴。
其一就是他當年留在地竜心臟中的一道力量,直到現在還沒有被觸發。藉助地竜心臟之力,這道力量至今仍留存完整,甚至還隱約有所增強。如果有人接近地竜心臟,試圖獲得控制權,那就要面對指極王的一擊。那時指極王剛成天王,留存力量又要打個折扣,可也不是一般神將接得下的。
只有擁有頂級黎明原力的千夜能夠操控地竜心臟,而不觸發指極王的佈置。現在千夜已經明白,能夠得到指極王的傳承,根本原因還是在於晨曦啓明。
因爲擁有晨曦啓明,就認可千夜的心性,認定他不會投向永夜。這樣的道理,千夜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難道說如果心中有對黑暗種族的偏向,就不可能修成晨曦啓明?
另一個最重要的秘密,則是千夜此刻正準備動用的。那是一個座標,一個刻印在地竜心臟深處的座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