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霜。
曾經的熟人,也承載着許深的一段時光。
許深有些恍惚,回想起蘇霜前往內城,已經有許多時日了。
她沒有再寄信過來,應該在那邊過得不錯吧……許深目光掃動,忽然凝住。
在蘇霜的申請後面,是三個紅字:
未通過。
許深皺起眉頭,一時懷疑是不是同名同姓,他又在名單裡來回看了看,有姓蘇的,但名字卻不同。
“蘇霜”僅此一家。
難道她真的沒通過?那她爲什麼不跟自己聯繫,是難爲情,躲在黑光區某處?
還是說……許深擡頭,對魏言道:“幫我去找下蘇霜的資料。”
“蘇霜?”
“先前的斬墟隊員,退出一年左右了。”
“好。”
等魏言離開,許深掏出通訊器,喚來樓海音。
“再去一趟市區,幫我調查一個人。”許深等到魏言回來,將他手裡的資料遞給樓海音:“看看她是否申請了通行證,如今人在何處,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樓海音看了眼資料,有些疑惑,只是個初態而已。
但她沒多問,資料是個女人……這或許就是答案吧。
等樓海音離開沒多久,許深收到大莉莉的消息,有一些先前跟追光會合作的對象,如今都紛紛中斷了合作,這些勢力來自於其他區。
許深沒意外,如今是動亂時期,這些合作目標可能已經暗中易主了。
其他區他管不了,但無眠區跟黑光區許深沒打算放任。
是否要從內城那邊借力……許深眼神思索,追光會上交的東西比先前更多,而如今產業縮水,這部分壓力只能通過其他方面來掠奪。
好在他手裡掌握黑光區跟無眠區兩個大區,足以應付追光會的支出。
但白白送錢,卻得不到好處……這讓許深有點不舒服。
月光宗教願意趟這渾水麼?
想了想,許深否決了這個想法。
若是內城那些君王介入進來,勢必會發生不可掌控的意外,到時最終白蟻城由誰主導都說不好。
白蟻城只有蟻后掌管,一位君王坐鎮,但能鎮壓這麼多年,內城的七大家族沒有試圖掌控……許深猜測,這裡面可能有某些他不知曉的規則。
比如內城不得侵犯底城之類。
在許深思索時,局長的辦公室門被敲響。
坐在許深桌邊的梅芙瞧了一眼,笑吟吟地道:“小朋友來了。”
許深看了一眼,墟目貫穿,看清門外的身影,道:“進來吧。”
一道身材婀娜,上身豐滿下身黑絲白腿的女子抱着記錄本走了進來。
趙音玥看着坐在局長位置上的許深,沒有意外,這些時日局裡已經有消息,許深暗中取代了魏言,是真正的局長。
“許隊長,您叫我來?”
趙音玥恭敬站在桌對面。
許深有些疑惑,我叫你來?
他想了想,似乎有點印象,但又記不清,這些時日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了,黑光區跟無眠區大大小小的勢力合併、豪富資產整合、商會集結等等。
即便有超凡力量,也感覺大腦超載了。
“你是來做精神檢測的?”許深記得趙音玥的身份,想到曾經自己做下的卷案,好奇道:“聽說我以前的分數都不及格?”
何止是不及格,簡直快成負分……趙音玥保持微笑:“那都是以前了,許隊長如今是二態,已經不需要再做精神測驗了,以您現在的身份,隨時能進入內城,在那裡才適合您。”
“二態也未必非要去內城。”許深爭辯了一句。
趙音玥不置可否,道:“許隊找我來做精神測驗麼,我的測驗只針對初態跟普通人,對您測驗的話,結果會出現偏差,意義不大。”
“二態比初態的精神更不穩定吧,爲什麼二態不用測驗了?”許深問道。
趙音玥的表情略顯古怪,看了許深一眼:“二態即便精神不穩定,也終究是二態,強大的力量擺在那裡,哪怕是神經病,也會有人願意拉攏。”
“二態有失控者麼?”許深又問道。
二態本身就是失控者……趙音玥看了許深一眼,沒有將這話說出來,只是思考了一下,道:
“許隊長,若是你想檢驗自己的精神狀態,或是其他二態的,我可以推薦你一個人。”
“他專門爲二態服務,能夠判定二態的精神,聽說精神的狀況,對晉升君王也有影響。”
許深還是第一次聽到精神測驗跟君王有關,在他看來這些測驗並不準,畢竟自己先前填寫的答案,他自認爲是最正常的,但卻給自己不及格的分數,很不服啊……
“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許深問道。
趙音玥的眼神略顯神秘:“也許是好的,也許是壞的,我瞭解不深,那位在內城的專家或許能給你更準確的答案。”
許深看了她一眼,感覺她的臉頰似乎在變幻,如水波般盪漾,使得表情頗顯神秘。
在許深思索時,趙音玥已經快速寫下一個名字,遞交到許深的桌上。
“有什麼事的話,您可以去找這位專家。”
“行。”
許深看了眼名單,上面有姓名跟地址。
但讓許深意外的是,那人的稱呼是……約諾神父。
神父?
許深記得,只有在宗教裡就職,纔會被這樣稱呼。
而想到宗教,許深就想到月光宗教。
他心底頓時本能出現一些牴觸的感覺。
但內心深處似乎又有個聲音告訴他,需要前去找尋,瞭解那位約諾神父,但同時要小心隱藏自己……
將紙條收起,許深看着趙音玥恭敬告退離開,久久不語,有些意識出神。
次日。
許深收到陳寒傳回的消息,先前許深讓他挑選幾個可靠的校尉,潛入到其他區,查詢反內軍跟各區的動向,如今有情報傳回了。
夜鶯區在數日前發生了一場小的暴亂,後來快速被平息了。
但跟鎮壓其他小勢力不同的是,這場暴亂結束後,相關的知情人員都消失了。
經過能力的探索跟鈔能力搜尋,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暴亂的源頭,十有八九就是一番隊的親衛軍跟反內軍起了衝突。
但一番隊沒有損失人員,並且在這場暴亂後不久,親衛軍就跟夜鶯區的駐防軍聯合了。
起了衝突卻沒傷亡……許深手指輕輕敲打,乍一看這情報比較普通,但裡面有許多值得推敲的疑點,若是親衛隊沒傷亡的話,反內軍單方面吃虧?
許深覺得,能將手伸到自己身上,單是先前來邀請和監視自己的,就有兩位二態。
還有柳局這樣的棋子。
這反內軍的勢力絕不容小覷,按照他們的說法,白蟻城只是他們的據點之一,背後有君王坐鎮,還不止一位。
否則怎麼敢有這樣的大業目標。
本以爲在這次動亂中,反內軍也許會參與,讓局勢變得更復雜,但現在看來……他們似乎選擇袖手旁觀?
若是插手的話,那一番隊絕對會損傷,甚至整個夜鶯區都將淪陷。
從這份情報中可以看出,反內軍的主要勢力據點在夜鶯區,而且他們似乎打算袖手旁觀,不參與底城內鬥。
“其他區的親衛軍怎麼樣,跟駐防軍都聯合了麼?”
許深詢問魏言。
這段時間魏言成了他得力的輔助人選,魏言心思縝密,辦事效率高,難怪會被柳局挑選出來當做接班人培養。
“霧都區聯合了,但自由區聽說那裡的親衛隊失蹤了。”魏言說道。
許深挑眉,自由區是三番隊負責。
三番隊的綜合戰力,僅次於二番隊,居然失蹤了。
夜鼠王已經佔領了自由區麼?
又或許不止一個自由區。
若是夜鼠王的手掌滲透到親衛軍中,再滲透到駐防軍內,兩者的合併就顯得極爲自然了。
許深忽然感覺到一絲緊迫。
雖然六區的軍事力量在君王級戰鬥中未必起到多大作用,但依然會成爲一張底牌。
這底牌對君王的戰鬥意義不大,但能摧毀白蟻城。
你若進攻,我將城摧毀,誰都當不成王。
這又何嘗不是談判的資本之一。
若是夜鼠王將其他區都暗中掌握,那麼就該找他麻煩了。
許深看了看身邊的黑雪,還好她在身邊,真遇到暗襲也能抵擋一下。
許深想到鈴戮跟海爵母女,若是把她們也找過來,三位A級墟……君王能應付麼?
另外,先前那靈秘世界內的1號讓自己觀察的鎮墟碑,那邊還有A級墟……能不能談談?
想到這裡,許深的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
下午。
樓海音返回到局裡,同時帶回自己調查的情報。
“隊長,您猜的沒錯,那個叫蘇霜的的確出事了。”樓海音說道。
許深微怔,臉色微沉:“說說。”
“根據調查,她申請了通行證,但沒有被批准,這件事是一個姓韓的主管負責,而那姓韓的人是內城七大家族派來底城外駐的邊緣人物,只是依靠家族裡的背景,才混上這樣的肥差。”
樓海音看了許深一眼:“我調查了那人的莊園,他飼養了墟,莊園下面埋了不少屍骨……”
許深怔住。
如今他並非當初那般稚嫩,知曉權利的魅力是何等誘人,而掌握權力者,會極盡權勢刁難無權者。
“審訊過那人麼?”
“沒,我沒打草驚蛇。”樓海音看了眼許深:“而且對方是韓家的人,雖然是個小人物,但萬一……”
“這裡是底城,不是內城。”
許深冷漠道:“區區小人物在這裡都敢翻天,那咱們底城的律法也太可笑了,再說了,人總歸會死,總會發生意外,也許是被墟吃掉呢?”
“難不成我們這裡還是他們的襁褓,還得照應妥當?”
樓海音臉色微變,想到某些畫面,心中微寒。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盤問下。”
“不,直接帶來。”許深說道。
樓海音微愣,看到許深眼底的殺意,頓時明白過來,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傍晚。
從黑光區到市區,一個來回就需要3個小時,這還是暢通無阻的情況,若是私家車要等紅綠燈,加上市區限速,至少四個小時往返。
許深正準備用餐,樓海音返回局裡,一同帶回的還有一個身材厚實的中年人。
中年人頭髮油膩,打理過,但此刻有些披散狼狽,手上戴着瑪瑙戒指和名錶,一身金錢的味道。
他的臉上有些小手抓痕,顯然被樓海音身邊的小精靈教訓過。
“大人饒命,我,我叫韓城……”
中年人看到許深,意識到是身邊這女怪物的頭,連忙求饒。
“你認識蘇霜?”許深面前擺着剛烹飪的牛排,他正要動餐,此刻手裡隨意切割着,目光卻在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
“我,我……”
韓城想要否認,但先前被樓海音嚴刑拷問過,而且自己的同事那邊似乎也露了口風。
他苦笑道:“認識,那姑娘想找我走後門,但這種事哪能貪啊,雖然她給了我不少錢,但我都是按規矩辦事,沒給她通過……要是知道您認識她,我就給她過了,大不了……啊!!”
許深拿起桌上的餐叉,隨手一彈,釘在了韓城的手掌上,將其釘在地上。
“話別那麼多。”許深輕描淡寫地道。
韓城的痛嚎頓時憋住,緊咬着牙,臉都充血痛紅了,但眼底卻露出恐懼之色。
他知道眼前這些是二態,而二態都是瘋子的象徵,行事出人意料。
“是你殺了她?”許深再次切下牛排,挑起送入到嘴裡。
蘇霜沒進入內城的話,不可能不聯絡他,畢竟如果要求沒達標,她肯定會繼續攢錢,因此多半是出事了。
“我,我沒有,我真不知道……啊!!”
第二根餐叉飛出,釘在了他的另一條胳膊上。
韓城發出慘叫,先前一隻手還能捂住另一隻手的痛處,這下兩隻手都被釘上,連掙扎都不敢,撕裂的疼痛更強。
“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許深說道。
看到許深淡漠的目光,韓城感覺手上的痛苦都似乎消退了,強烈的恐懼讓他有種直面墟的感覺。
“她,她沒有死。”
咬着牙,韓城顫抖着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我可以帶你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