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那年,
黑子目睹了一起街頭鬥毆,
上百人拿着長刀,持着木棍在街上火拼。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堆人,有些人肚子被拉開一個大口子,臟腑腸子混合着猩紅流出。
還有些人捂着腦袋,他們被頭上流下的鮮血遮蔽住視線,也看不清哪邊是哪邊的,掄着刀一頓亂砍。
黑子躲在一個巷子裡,小心地隱藏在陰影處,他怕被這羣人發現後一個順手把他砍了。
然而事與願違,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中年男子朝着巷子這邊逃來,身後跟着三個持刀追殺的暴徒。
中年男子跑進巷子後,發現是個死衚衕,臉上頓時流露出慘然。
他回過頭,看着馬上就要追過來的三個兇徒,一臉決絕。
突然!
他發現了藏在陰影裡的黑子。
——黑子長得本就黝黑,藏在陰影裡面確實不容易被發現。
但他還是被男人發現了!
黑子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此刻正心裡突突,思索着要不要先跑,
卻聽見那男人對着他低聲喝道:
“小子,你一會兒別出聲,要是你沒藏好被殺了,到了黃泉路上可別怪在老子頭上!”
男人說完便不再看着黑子,雙手握着刀把,警惕地望着巷子口。
五六秒之後,三個手上拿着長刀的青年跑了進來。
爲首那個染了一頭綠毛,臉龐消瘦,他們跑進巷子後發現是個死衚衕,便踱着步子走向男人,慢慢地就越過了藏在陰影裡面的黑子。
他們沒發現這裡還有個小孩!
“刀疤,你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綠毛嗤笑着說道,
“你說你好好當你的老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非要來管我的事!”
“呸!渣滓。”刀疤男子吐了一口血沫,罵道:
“你個渣滓要去嫖老子管不着,但你要去禍害那些小孩,老子就得廢了你!”
綠毛男聽見刀疤男的怒罵,臉上有點掛不住,對着另外兩個紅毛男和黃毛男罵道:
“媽的你們愣着幹吊啊,給老子上,弄死他!”
紅毛和黃毛被罵了一通,舉着刀就朝着刀疤男衝去,眨眼間三人就打成一團。
就在黑子心裡思索着要不要趁現在跑出去的時候,
一道幽幽的聲音在黑子邊上響起:
“小子,你以爲藏在這我就沒發現嗎?”
——綠毛早就發現了他!
“老子乾的可是殺人的行當,你這點技倆,還想騙我?”
綠毛男走近,對着陰影處說道,
他也不進去,就站在陰影前兩米處,生怕被眼前這個小子陰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這就走...”黑子蹲在陰影裡面,對着外面回道。
綠毛聽見是個小孩的聲音,放下些戒備,笑着說道:
“好,你把手舉起來,慢慢走出來,我不殺你。”
黑子聽見後,舉起了雙手,慢慢往外走。
就在黑子即將離開陰影的瞬間,那綠毛突然暴起,揮着長刀就砍了過來!
呼!
在綠毛暴起揮刀的剎那,
黑子把手裡抓着的東西揚了出去!
綠毛頓時感覺到臉上被潑了一團發餿的玩意,有些水漬沾到了他臉上的傷口,火辣辣地讓他疼痛難耐。
——那是黑子在垃圾桶裡翻找到的一碗吃剩的螺螄粉!一碗爆辣螺螄粉!
本來想當晚飯的,結果便宜了這個綠毛。
黑子把手裡的東西揚出去後,矮身一閃,險險避過綠毛的擒拿。
他才13歲,個子沒有對面的綠毛男子高大,而且黑子身手靈活,趁着綠毛男被潑了一臉的空擋,他飛身往巷子外跑去。
黑子一邊跑一邊大喊:
“你們的大哥在巷子裡打起來了,快來人啊!!!”
“你們的大哥在巷子裡打起來了,快來人啊!!!”
“你們的大哥在巷子裡打起來了,快來人啊!!!”
外面兩股勢力他也不知道哪邊是哪邊,他只知道那小巷子裡面的刀疤男絕對抵擋不住三個人的砍殺。
只能把動靜鬧大,水越渾,刀疤男越有可能活下來!
那個刀疤男似乎不算太壞,沒有直接暴起殺了黑子。
“m的居然被陰了!”
綠毛男抹了一把頭上的污漬,嘶吼道。
那火辣辣的水漬浸在他臉上的傷口處,讓他暴虐無比。
他正要朝黑子追去時,回頭望了一眼,看見那三人還在打鬥,
“你們兩個廢物,還沒弄死他!”
說着綠毛男放棄了追殺黑子,擡起刀就跳進去和三人纏鬥到一塊。
這邊黑子剛跑到巷子口,一羣聽見動靜的人就跑過來,一個胳膊上滿是紋身的男子抓住他,喝到:
“小子,誰在裡面打起來了?”
黑子看着眼前一羣渾身帶傷,已經砍出殺氣的漢子,超大聲回到:
“我也不知道是誰,裡面有一個臉上有疤的人和三個男的打起來了。”
黑子的目的很直接——
他不管眼前的一羣暴徒是哪邊的,只要他們知道里面有個刀疤大哥,不管是殺他還是救他,他們一定會進去——
自己也能趁機逃走!
而且黑子這句話說的非常大聲,讓稍遠處砍在一起的團伙都停了下來。
“你留在這,看着這小子,你們倆守在這,其他人跟我進去。”
紋身男把黑子交給一個矮個子青年,又對兩個手中拿着槍械的男子快速說道。
——黑子還是沒能逃脫!
“希望這羣進去的是你的人...”黑子眼看自己逃不掉了,心中期望道。
刀疤男剛纔沒有殺他,如果這些進去的人把刀疤男救了,他就能活。
兩個拿槍男聽見後,背靠着巷子口,把手裡的槍舉着,槍口朝外,拉開了保險。
紋身男吩咐完之後,招呼剩下的人呼喊着就跑進了巷子。
這時,遠處開過來十幾輛商務車,車子停下後,從裡面下來黑壓壓一片穿着西服的持刀持槍青年。
“紅哥,老大在這裡!”看守黑子的那個矮個子青年看見這羣西服男,高聲喊道。
但場面甚是混亂,那羣西服男一下車就開了十幾槍,
那些怒吼聲、哀嚎聲、槍聲把矮個子的呼喊壓了下去,沒人聽見。
“你快過去找紅哥,告訴他老大在裡面!”矮個子朝着其中一個拿槍男要來槍,推了他一把。
沒槍男便快步朝着那羣西服男跑去。
紋身男進去不到三分鐘,外邊的人就被那羣西服男制服。
眼前的街道上,東倒西歪地趴着上百人,有些在捂着身子哀嚎,有些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嚥氣了。
此刻那羣西服男裡面,一個帶着墨鏡的青年跟着沒槍男快步朝巷子跑來。
“紅哥,花哥剛剛帶着兄弟們進去了,這小子說老大在裡面!”
矮個子對眼前的墨鏡男說道。
“你看好他,我進去看看。”墨鏡男...紅哥看了眼黑子,然後獨身一人快步進入巷子。
約莫一分鐘後,巷子裡響起了一陣陣腳步聲,裡面還傳來吶喊:
“快讓開,快讓開!”
這時,黑子看見渾身是血的刀疤男被七個人擡了出來:
兩個人擡腳,兩個人擡腿,兩個人擡肩,一個人擡頭。
刀疤男身上七八處傷口,左腿上綁着一件襯衫,
那襯衫此刻已經被染成了紅色,一個青年男子正死死的按住襯衫,但還是能看見鮮血往外冒。
他胸口處有一道從左胸貫穿到右腰的傷痕,此時正往外翻着皮肉,
這道傷口出血量卻沒有腿上的大,只是一些皮肉傷。
之前花哥帶着人進去的時候,刀疤男差點就要被砍死了,
那綠毛看見刀疤來了這麼多小弟,心想着自己可能跑不掉了,就拿刀架着刀疤挾持着。
那花哥沒辦法,在裡面墨跡了三四分鐘,還好紅哥一來就把那綠毛撂倒。
刀疤男也被救了下來,這胸口上的貫穿傷就是紅哥救他時候,綠毛留下的。
刀疤男沒死!
黑子心中有些雀躍,而且刀疤男還醒着!
...
巷子裡的人魚貫而出,路過黑子的時候,
刀疤男看見了他,虛弱地對邊上的人說道:
“把這個黑小子帶着。”
......
黑子被周圍的一羣青年帶着上了一輛商務車,一路朝醫院奔去。
那羣青年倒也不嫌棄黑子身上破破爛爛,反而和他攀談起來
“小黑子,UU看書 www.uukanshu.net 老大說你陰了那畜生一把,夠種啊你小子!”
那畜生說的就是綠毛男,諢號老蛇。
老蛇現在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另一輛商務車上,七八個持槍青年正看着他。
這羣青年雖然在和小黑子攀談,但是話裡話外都在打探着黑子的過往,關於今晚的火拼,他們並沒有透露太多細節。
...
黑子在醫院呆了三天,刀疤男才從昏迷中醒來。
這幾天,黑子在醫院裡面,體會到了多年未曾體會到的吃飽穿暖的感覺。
雖然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火拼,但是還是少年心性的他很快便平復了心情。
五年的顛沛流離,讓他的心境遠比同齡人成熟。
“大哥,那畜生要不要做了?”花哥在刀疤男的病牀前問道。
“?”
“我是說...老蛇那畜生要不要幹掉他?”花哥察覺到刀疤男臉上的神情變化,連忙補充道。
“先留着,我還有其他事要問他,你把他之前做過的事情查一下。”
刀疤男說着,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那黑小子的底細也查一下。”
...
黑子被一個光頭男子喊到刀疤男的病房裡,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黑子發現他們和街上那些人似乎不太一樣。
他們身上好像帶着一股,小飛以前常說的‘江湖氣’。
黑子剛在病牀邊上坐下,刀疤男就開口說道:
“我叫孟浩然,青龍幫會的老大,道上的人都喊我刀疤;
這兩個是我的兄弟,紅花雙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