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故事該如何講起,或者說從何處講起,因爲整個故事太過冗雜,所有的事件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網絡,盤根交錯,讓人摸不到頭腦。
所以,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從時間點最近的一個事件和一名叫段子昂的普通少年講起。
並不是因爲這個故事多麼特殊,也不是因爲這個少年有什麼過人之處。
只是這個故事的起點是一個斷點,這就給我省去了很多繁瑣的陳述,並且在段子昂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是整個大時代背景下的縮影,也是最好理解與講述的故事了。
這個故事發生在2008年的初春,坐落於中國東南部的一座海濱城市——南城。要說人們對於2008年最多的印象,不過是北京奧運和汶川地震。而在這座二線中小城市裡,人們也都不曾記得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虛幻與真實的交錯,甚至連我都質疑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是做爲老一輩南城高中的一員,我還是將這個故事記錄下來了,或者說這不算是一個完整地故事,或許該叫它爲傳說?
不過,我依然願意將它講述出來,以示我這九年來對它的尊敬……
正文: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如此的死去。輪迴,原來是如此的漫長。我把我的希望和我的夢想給予了這個孩子。十八年後,我希望他用這份力量指引這個被詛咒的世界,給這無盡的黑夜帶來一次破曉。
—NO 7 代號:琛
2008年初春,冰雪還未完全消融,乍暖還寒的季節裡,萬物都在和這惱人命運做着殊死的鬥爭,而南城高中三年三班的段子昂似乎也在和自己的人生做着最後的掙扎。
段子昂這一週已經是第二次被叫進班主任的辦公室了,而今天才是開學的第二天。
“段子昂!你今天就留在這裡等你的父母來接你吧!我要看看他們對於你今天的行爲是什麼看法!”新來的班主任生氣地訓斥道。
“我……我沒有父母!”段子昂甩上門跑了出去,眼角的淚滴還在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
十八年了,段子昂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父母,就跟《西遊記》裡的孫大聖一樣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多麼的可笑。
據段子昂口中所謂的母親說所說她和段子昂父親在十幾年前的一個雨夜,在昏暗骯髒的孤兒院門口撿到他的。
當時雨下得很大,夾雜着嬰兒的哭喊聲,幾隻流浪的貓狗圍繞着嬰兒久久沒有離去。
女人也不知道是哪位狠心的父母把自己的孩子就這樣丟在這裡,但是兩夫妻從結婚開始五年了都沒有孩子,也許是嬰兒的哭聲喚醒了她心中的母愛,在女人炙熱的眼神和懇求下,男人也默許了。
當女人抱起男嬰時,他的脖子上掛着一個十分精緻的銅牌,上面寫着“段子昂”三個字,背面烙印着鎏金的麒麟圖案,而且還沾染着一點血跡。
男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孩子一定來歷不簡單,沒有張揚就把他抱回了家中,由於對段子昂身份的猜測,男人始終沒有賣掉那塊鎏金的銅牌,雖然生活的並不富裕,但是他們對段子昂還是比較好的,直到那一天……
那是段子昂六歲生日的時候,說是生日,不過就是撿到他的那一天罷了。
段子昂從外面回到家中,手裡還拿着藍色的雛菊花,那是隔壁一個叫唐玉的小朋友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段子昂微笑着打開房門,突然一個**着上身的陌生女人披散着頭髮,抱着衣物,怒罵着從他的家中衝了出來,撞倒了段子昂,藍色的雛菊花緩緩飄落,被女人踩在腳下。
女人看了他一眼,厭惡的罵了一句,“他孃的,你就是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
段子昂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傻了,傻傻的站在一旁。女人罵完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裡面又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哭聲,段子昂知道,那是他的“母親”。
段子昂惶恐走了進去,房間裡物品被摔得七零八落,“母親”在沙發上抽噎,“父親”坐在臥室裡抽着煙,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說話,當然也沒人提起段子昂的生日。
從那以後,段子昂的父親開始洶酒,賭博,每日都喝得伶仃大醉纔回家,對“母親”和他不是怒罵就是毆打。
漸漸地段子昂的“母親”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在段子昂十歲的時候和另外一個男人走了,拋棄了段子昂和他的“父親”,而這對於段子昂卻是第二次了。
因爲在六歲的那天,段子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母親”給了他那塊銅牌,段子昂也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六歲那年,“父親”拿了家裡近乎所有的錢做了風投,沒想到老闆騙了錢就跑了,事業上的打擊和自己無後的痛楚壓到了這個男人,當他對妻子的不忠被揭穿時,男人便開始了墮落。
而段子昂的生活也降到了冰點,十幾歲的孩子就經歷着人世的醜惡,使這個弱小的心靈建起了厚厚的牆壁,把真實的自己緊緊地包裹着,隱藏在深處。
但段子昂已經厭倦了那種孤獨的感覺,在學校中充當給那些所謂的大哥大姐跑龍套的角色,或者時不時的出糗,來吸引大家的注意。
在別人眼中段子昂就是一棵草,無關輕重,甚至會有人上去踩兩腳。但是在段子昂的心裡卻明白一個道理,真正孤獨的人不是你形影單隻,而是你身處人海卻舉目無親。
而今天段子昂對同班的馬建華大打出手令人難以想象,聽說馬建華的父親還是校董事會的董事,而段子昂被叫到班公室後一言不發的態度更是令老師十分生氣。
其實,這一切只是爲了一個叫唐玉的女生,段子昂和唐玉一起長大,生活在同一個大院中,她是段子昂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也許是因爲段子昂太缺少關愛,這份從小的友誼成了他的氧氣,當他空虛到快要窒息時,這份友誼可以令他喘息。當段子昂在今天午休時間在天台上看見馬建華拽着唐玉的手不放,也許是一時衝動,釋放了心中的野獸。
現在,段子昂如同一隻貓一樣,輕盈地穿梭在喧囂的城市中。輕輕的晚風吹拂公園石甬路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如風鈴般悅耳。
“我們又見面了!”
段子昂莫名地擡起頭,對面公園長椅上,一位穿着純白筆挺的西裝,胸前彆着火紅的胸針,銀髮魁梧的老人,正在衝他微笑。
段子昂心中不禁一顫,心想這老外不是有病吧,段子昂並未理他,徑直向前走去。
“難道連招呼都不打嗎?子昂!”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那口流利的漢語不禁令人讚歎,按照英語考試的套路,那這個老外的漢語水平應該早就過六級了,不過聽起來還有那麼點北京味兒。
段子昂奇怪的回過頭“我們認識嗎?”
“當然!你和他真的長得很像……”老人好像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看來你今天不是很高興啊!”
“怎樣?”段子昂顯得有些不屑。
“看來你有些厭煩現在的生活,想不想改變一下,或者說……”老人輕挑了一下眉毛,“換一個世界!”
“哼!你是讓我跳樓還是回家割腕啊!”段子昂冷笑了一下,“有病吧你。”他轉身要走。
一陣風吹過,公園四周的櫻花如斷線的紙鳶,紛紛飄落。一瞬間老人消失在原地,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接着段子昂就感覺有人在後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對長輩要有起碼的尊重!”
段子昂的後背不禁一涼,白毛汗都出來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你……你……鬼呀!”
“別害怕!鬼是沒有影子的,你看看我。”老人又伸出了手,把段子昂扶了起來。那隻手溫暖而厚重。
“那你是什麼人?”
“確切地說我只是一半的人。其實,你我都一樣,我們是一個被詛咒的民族……”
“這麼說我也不是人?”當段子昂說出這句話時也覺得自己十分的狗血,“你的意思是,他孃的,我活了十八年了才發現自己不是人?”段子昂的腦子裡開始冒黑線。
“你要是那麼理解我也沒有意見,其實我們只是擁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不過,擁有了力量的同時,也肩負起超越常人的責任。”
段子昂怎麼覺得這句話那麼耳熟,好像是蜘蛛俠他老叔在臨死前說的,“你是說我們?”
“你和我一樣。”老人伸出右手,“嘭”的一聲一簇藍色的火焰在他手中靜靜的燃燒,“擁有超凡的力量。”
“你是說我也可以……”段子昂癡迷的看着那團火焰。不過他總覺得這個老頭像是街頭賣藝的魔術師。
“不!這不一定,根據每個人血統的不同,會有不同的屬性,也就會有不同的能力。”老人的手合攏起來,火焰就消失了。
“對了!你剛纔說換一個世界是怎麼回事?”段子昂也有些認真了。
“首先,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瑞德·斯坦頓,是一所叫phoenix的古老學校的校長,我們對你很感興趣。不過,我們學校的大門對任何人只開放一次。”
說着瑞德校長從西服中掏出一張羊皮紙,“今晚就要你做出選擇。如果你同意就在這上面籤個字,如果不同意就當今晚是一場夢。”
段子昂看着滿是拉丁文的羊皮紙,心中有些猶豫,畢竟今晚這件事說給誰誰都不會相信。畢竟一個一輩子衰到底的人怎麼會遇到這種好事,突然感覺自己好象是灰姑娘,而老人是那個王子,只不過偏老而已。但這也許真的是一場夢,終有醒來的時候。
“其實我們還提供高額的獎學金,況且你已經十八歲了,已經是成年人了,難道你還想回到你所謂的家中,終日面對醉鬼父親?好好考慮一下。”
段子昂在2008年4月的某一天做出了改變他一生的決定,也許是一種逃避,也許是原本的宿命。
當段子昂在滿是塗鴉的契約上寫上他的名字的時候,命運的齒輪開始向另一個方向飛快的旋轉。即使這是一場夢,那段子昂也要做到底。
“很好!phoenix歡迎你!”瑞德校長沉穩的說道,“明天會有人來接你的。那麼,學校見了,子昂!”說完他神秘的就在原地消失了,就如他的到來一樣,不留一絲痕跡。
“他孃的,用不用留一下電話啊!
一陣風吹過,櫻花繽紛。
“是啊!春天來了!”段子昂呢喃道。
但是段子昂沒有想到,書中的孫大聖也註定是要踏破東海,直搗青天的,而結局又乞是誰都能看透的呢。
而此刻在地球的另一邊,另一件故事也同時在發生,就像是平靜湖面上的點點漣漪,終有交匯的那一天。
無盡的黑暗包裹着,沒有一絲亮光,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無人知曉。
無盡的階梯,到底通向哪裡,蜿蜒前行,如輪迴一樣,沒有終點。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到底走了多遠,黑暗中浮現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巨大的青銅門佇立在前方。
突然,如同猛獸的低吼一般的轟響,那是巨大的鏈條拖動的聲音,青銅門被拽開一道縫隙。
光芒,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光芒,恍如白晝。
接着就感覺到好像墮天一樣,墜進無盡的深淵,離那道門越來越遠……
“不——”
男人從夢中驚醒,雙眼鑲嵌着八芒星如融化的金子般散發出炙熱的光芒。男人又閉上了雙眼,當再次睜開時,那雙黃金瞳已經熄滅了。
這樣的夢,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男人穿上黑色的西裝,提起地上一隻黑色流金的木箱,轉身離開了房間。來到了停車場,坐在駕駛座上,男人打開了手機,“我是ZERO,尼伯龍根計劃現在開始。”
炙紅色的法拉利458Italy飛馳着,如死神的鐮刀般的車燈撕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