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董聽了王曉斌的話氣上加氣,怒聲道:“好,夠骨氣,小子,說,你叫什麼名字?在那裡上班?明天你要是接不到律師函,我把袁字倒過來寫。”
“聽清楚了,我叫王曉斌。”
說到這裡,瞥了眼站在袁董身邊一臉不爽的馬校長高聲道:“明天我就遞辭職信,咱也不用馬校長你替我背黑鍋。我家住在XXX,不過我希望你最好明天早上就把律師函送到我的手裡,別擔心,我還就要陪你玩到底了呢!看你有沒有本事把我整得傾家蕩產。”
這一頂槓,王曉斌骨子裡的犟勁也上來了。本來如果馬校長幫他說句好話,他可能就服個這個軟,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算了,可馬校長不但不幫他,反而落井下石,因此王曉斌也不管了,豁了出去。房子是學校分給他的,如果他辭職了的話,自然也就要搬出去了,因此他才讓袁董早上就把律師函送到。
這邊還沒等袁總髮話,那邊帶隊的老外就衝了過來。
帶頭的那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老外仔細打量了一會王曉斌,然後衝上來就是一個熊抱,高叫道:“王曉斌?!”
看王曉斌肯定地點了下頭後,連蹦帶跳地興奮叫道:“王,王老師,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威廉,還記得我嗎?”
“威廉?”王曉斌仔細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出口問道:“你就是那個做個小小闌尾炎手術,卻把人家十二指腸都切掉的傻瓜?”
威廉這個名字,是王曉斌在看《勇敢的心》的時候記下來的,那裡面有個國王的外號就叫大屁股威廉,當時對面的傢伙是博士生頭銜,第一次實習做手術,結果開刀開錯了地方,把一個小手術弄成了大手術,差點還吃上官司,後來還是王曉斌出面找人求情才了事的,而後王曉斌也就叫他大白癡威廉。
“哈哈!王老師,你終於把我記起來了!怎麼樣,我的中文不錯了吧?!”威廉笑着鬆開了一臉痛苦的王曉斌道。那個傢伙體壯如牛,整個美國職業拳擊選手,被他這麼一熊抱,渾身骨頭都喀嚓亂響,不痛苦纔怪。
兩人舊友相逢的場面把整個宴會大廳的人全都弄驚呆了。一個是帶隊有名望有地位的美國知名西醫,一個是國內什麼名氣也沒有中醫,那個老外竟然叫這個中醫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是你要告我的老師嗎?好啊,王,你放心,等會我就給小道爾掛個電話,估計你連律師費也省下了。”威廉回頭看了眼一臉驚訝,剛纔還和自己稱兄道弟的袁董對王曉斌大聲說道。唯恐旁人聽不清楚。
“威廉先生,你們認識?”馬校長可比場中任何人都來得驚訝。因爲對威廉的來路他是相當熟悉的。在美國,三十五歲左右的專家是不少,可能稱得上權威也就兩個人,一個是腦外科的尼古拉斯-道爾,領一個就是眼前這位專門給別人開膛的威廉-麥梓。
“王是我實習時的導師,我們都很尊敬他的。如果沒有他的引薦,恐怕我們那些剛出校門的學生也不會被各大醫院看中。對了,王,小道爾現在可厲害着!有個國家的總統都找他開刀呢!”威廉笑着道。
小道爾的父親是美國國腦科最具權威的人物,也就是約翰-道爾,關於腦部手術的書,百分之五十都出自他手。
王曉斌拍了拍威廉的肩膀道:“咱們的事待會再說,先把這個老傢伙解決掉。”
威廉一聽連忙站到一邊,立場很明確,誓死支持王曉斌。
王曉斌對袁董冷哼道:“要告就隨便告,今天的事情我隨時候着你。”
“你……”袁董氣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王曉斌一臉不屑地看了眼氣得嘴脣發青的袁董,轉身便走出了宴會大廳。
“王,你現在住在那裡啊?有時間的話來XX賓館607房間找我聊天哦!對了,你以前可是說過,如果我來中國,你可要帶我好好逛逛的。”威廉追出來說道。
“呵呵!好的,沒有問題。等我明天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就去找你。”王曉斌答道。其實王曉斌那裡有什麼事情啊!就算是明天,也不過是去學校遞交辭職書罷了。
“好的,有事情儘管來找我。”威廉笑着拍了王曉斌肩膀道。他是醫學交流團的領隊,自然不能隨便離場,和王曉斌說完話後,便又進了宴會廳。
王曉斌雖然很想和威廉訴舊,可惜等會便百事纏身,一忙起來就把威廉給忘記了,結果,後來再見到威廉已經是威廉第二次來中國的時候了。
走出酒店大門,拒絕了出租車司機殷勤的拉客,王曉斌一腔憤怒地獨自朝回家的路走去。
當需要認真仔細思考問題,王曉斌特別喜歡安靜;而如果需要釋放負擔,他則特別喜歡熱鬧,希望和別人融合在一起,讓別人的快樂來感染自己,使自己儘快快樂起來。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王曉斌不住問自己,究竟回國來是爲了什麼?
如果當初考慮在美國發展,也許今天的成就絕對不會在威廉和道爾之下。可當自己真的走上了回家的路,並且回到了所謂的“家”中,卻發現一切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在國內,你有技術又怎麼樣?有再高的技術,如果沒有一個機會,你永遠都是最下層的人,而那些高高在上,擁有幾輩子都花不完錢的有錢人,他們甚至連給狗吃的東西都比自己吃的好,人爲什麼就有這麼大的差距呢?
王曉斌想了很久,呆呆地站在步行街路中間,就如同一座雕像般,終於他想清楚了,不就是錢嗎?很簡單的答案,做個有錢人就好了。只要有錢了,那就不會再有人敢瞧不起他。
於是,他站在大街上仰天大吼:“我要有錢,我要做有錢人!”彷佛間,他又似乎回到了他第一次坐在美國出租車裡看最豪華的街上價值萬金的店鋪的時光。
“這人有神經病吧!”一對小情侶剛走到王曉斌身邊就被王曉斌一嗓子給嚇到一邊去了。
“窮怕了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看着王曉斌的樣子搖搖頭道。
“看來是公司破產了啊!”一個看上去事業小成的白領嘆口氣惋惜道。
“喂!你叫什麼呢?沒錢了啊?我借你點。”熟悉動聽的聲音在王曉斌的耳邊響起。
“你怎麼出來了?”王曉斌一轉頭,看到了那張清秀純美的臉,是任兒,於是聲音冷冷地問道。
王曉斌一時間百感交集:“如果不是她,也許今天晚上自己會好好的感受一下所謂的名人晚宴!如果不是她,也許現在自己還在聽着一羣人的廢話!也許……”
過了會,王曉斌把自己弄迷糊了,他已經不知道到底是應該感謝任兒把他從無聊中拉了出來,還是要責怪任兒把他推進了火坑。
“沒意思,你走了,我連個擋箭牌都沒有了,再呆下去,恐怕也只有逃跑了。”任兒微笑道。絲毫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