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媛嚇了一跳。
她擡起頭,青絲垂在雪白的脖頸和鎖骨上,汗珠點點,看上去格外的嫵媚。
車窗玻璃是貼了單向膜的,一般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不過——這會車裡面開了燈,所以還是能看見的。
她本能地想去關燈,一眼瞄見外面那個身影,頓時鬆了口氣,燈也不關了,反而伸出玉指,按下車窗玻璃,然後跨過李石雙腿,低頭伏在車門上。
“袁嫂,麻煩你半……一個小時後給我們煮兩碗麪條。”
外面走過來的人是那個幫她看房子的那個阿姨,姓袁。
她聽到有動靜,卻遲遲不見吳媛進屋,所以過來查看情況。
袁嫂眼睛很尖,加上離得近,藉着着車內的燈光,一下子就看清了靠坐在吳媛下邊的男子。
有些眼熟。
她雖然年過半百,見多識廣,但還是老臉一紅,應了一聲後轉過身往屋裡走,目光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總覺得那個男人自己在哪見過。
等她進門來到廚房,忽然想起來,這不是以前來給吳總拍過那種照片的攝影師嗎?
當時吳總就好像對那個年輕人很有興趣來着。
“嘖嘖,吳總這是……得逞了?”
袁嫂有點感嘆,心想,如果自己能重回小時候,一定聽阿姆的話好好上學,至少考個中專,然後努力賺錢,像吳總這樣也混成一個富婆,哪怕年紀大了,也能有長得好看的小年輕喜歡。
別墅的綠化很好,晚上光線幽暗,樹影婆娑,氛圍感很強。
“李老師,你明天還有時間嗎?”
一個多小時後,吳媛忽然擡頭問了一句。
李石神色輕鬆,正在拿手機和魯叢偉聊天。
陳瑤那邊確定明天到潭州來之後,就聯繫了魯叢偉,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不過魯叢偉還要盤上次公盤中標的石頭,加上與新交的女友打得火熱,根本沒時間。
“明天有正事要忙。”李石見她嗓音沙啞,先回了句,又伸手拿起放在中控臺的保溫水杯,打開,喂到她嘴邊:“潤潤喉嚨。”
吳媛車上這個常備的粉色保溫杯是五百毫升容量的,之前漱口的水她不嫌髒,直接喝了,所以並不是太缺水,只是最近說話多,喉嚨也用的多,嗓子容易發乾。
她接過來,一口氣把水杯裡的水喝完,繼續問道:“那晚上呢?”
李石想了一下,道:“明天下午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可能會回我老家寶慶市。”
“哦。”
李石聽出她話裡失望的情緒,笑着道:“你如果有時間,也可以到寶慶找我玩,我老家那邊雖然是小地方,但風景很好,很多地方都挺適合拍照的。”
吳媛眼眸一亮,眨了眨:“好啊,我還沒去過寶慶,等我再去一趟滬城回來,一定要去玩玩,聽說崀山還挺漂亮的。”
“崀山啊,我也沒去過,聽說是不錯。”
已經是初冬,車外面的氣溫還挺冷的,兩人在車裡又聊了好一會,等吳媛身上的汗乾透了之後,才下車向別墅的入戶口走去。
袁嫂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左等右等,總算等到他們進屋,趕緊往已經燒開的鍋裡放雞蛋掛麪。
看着沸騰的水,她忍不住想,還真是一個小時,吳總真有福氣。
難怪現在電視劇那些女強人都喜歡找小年輕,用時髦的話來說,那叫啥來着?
小種狗?
……
凌晨十二點半。
李石稍微出了點毛毛汗,感覺不利索,便又去衝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後,牀上曲線曼妙的女人已經睡着了。
他拿着手機來到窗前的懶人沙發上坐下,望着窗外幽靜的院子,解鎖,打開微信,翻到和陳瑤的對話框,瞄了一眼之前因爲比較忙還沒看的信息。
“我明天會把伱給我畫的那幅畫也一起帶去,到時候幫姐姐我蓋章哦(笑臉)”
李石愣了一下,沒想到陳瑤還真惦記着這件事。
雖然他在人像素描上的水平,放在社會上,可能足以媲一些優秀的美院畢業生,但他向來只以學習面板來衡量自己的水準,而學習面板要求既全面又嚴苛,他單一的人像素描可能已經有(熟練+),甚至觸摸到了(精通-),但其他方面的學習進度還沒趕上來,所以素描綜合等級還只是(熟練)層次。
何況,縱觀入門、熟練、精通、專業、宗師等五大層次,就算達到了精通級別,也還只是中等水平,必須達到專業級別,才能在學習面板的評估體系裡,稱得上“畫家”。
李石自覺繪畫水平還很一般,便對於印章的事沒上心。
“香江那場拍賣會要等一月份,田黃是來不及了,不過可以先兌換一枚翡翠印章。”
“先想想款式,等明早上回了鳳凰灣就設計兌換。”
李石點開輸入法,編輯文字,回了句:“好啊。”
然後回到牀上,依靠在牀頭,又拿手機查了一些關於書畫印章上的講究,瞭解了一個大概之後,心裡有了想法,才躺下休息。
他氣血渾厚,躺在那便自成山水龍脈,遠遠觀之,似有神龍探爪,上擒雲峰,下探海眼,橫亙在天地之間,吐納雲氣風雪,孕育着霜草寒梅。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起來了,吳媛開車把李石送回鳳凰灣。
她想着李石馬上就要回寶慶老家,而自己又要去滬城忙新店的事,下回吃肉,估計至少得十天半個月以後了,有些捨不得,跟着上了樓。
又膩歪了個把小時,順帶還一起吃了個早餐。
九點鐘接了個電話,纔拿紙巾擦着嘴巴匆忙走了。
待吳媛走了以後,李石從餐桌邊站起來,伸了個舒坦的懶腰,漫步到書房,開始設計自己的第一枚印章。
他打算先弄一枚姓名章。
打開平板上的瀏覽器,搜了個字體在線轉換網站,輸入“李石”,很快,就得到了“李石”二字的清雅小篆。
對照着,他取了一支鉛筆,開始設計“六分印”。
六分印的尺寸是長寬1.8釐米左右,高,他定爲3.8釐米。
印文選擇了陽文。
寫寫畫畫了十幾分鍾,很快一枚長方體印章便出現在畫紙上,爲了兌換方便,李石還特意畫了三個不同的角度。
“顏色是選綠色,還是紫色呢?”
李石琢磨了一下,覺得暫時還是先選綠色,目前自己手裡的紫色翡翠樣品,種水還不夠完美,只達到高冰,對於任何一點財富屬性點的利用,他都想盡可能的價值最大化。
確定好顏色,李石對着設計稿,開始在腦海中想象這枚翡翠印章成品的樣子,然後伸出左手,喚出學習面板,選擇兌換。
下一刻,一枚長寬1.8釐米,高3.8釐米,重30克的玻璃種滿陽綠的翡翠印章便出現在李石手上。
先“看”了一眼學習面板的變化——
姓名:李石
體質:26.9
財富:15.635【是否兌換】
正在學習:素描(熟練)
學習完成庫:中文、小車駕駛、相機攝影、競技短跑、中長跑。
“財富屬性點少了0.03……”
掃了一眼,注意力開始放在新兌換的印章上。
印章呈規則的長方體,上面沒有任何雕文修飾,極爲簡潔,有古樸之氣。且通體晶瑩,綠意盎然,隱隱有光暈籠罩,讓人一見便心生喜歡。
文人雅士喜其古樸中蘊含靈動,而俗人多多半會愛它的價值不菲——就這種無瑕疵的玻璃種滿綠印章,李石還從未在其他地方見過,甚至聽都沒聽說過,市場價值至少在大百萬!
李石雅俗兼顧,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像往日品賞雪山紅梅一般,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特別想試一下印章效果的他,拿手機給助理張慧靜打了個電話:“怎麼樣,印泥買好了嗎?”
“老闆,微信支付,你看一下。”
一接通,就聽見張慧靜的聲音。
過了一會,又聽見她對着話筒道:“老闆,剛剛我是和商家說,印泥已經買好了,西泠印泥,按照你說的要求,買的是商家推薦的收藏級印泥,我這給您送過去。”
“行,你辛苦了,趕緊打車過來吧。”
李石掛了電話,看着手上的印章,笑了一下,心想,拿着蛋面級別的滿綠玻璃種翡翠做印章,也只有我才能做出如此豪奢之事了。
“財不外露,這枚印章暫時還是別給外人看到了。”
李石又把玩了一會,拉開抽屜,把翡翠印章先收了進去。
過了半個小時,助理張慧靜把印泥送了過來,李石又立刻把她派了出去:“客人是十一點半到潭州的高鐵,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你開着那輛賓利去高鐵站接下人,照片我現在發給你。”
張慧靜這個小助理,前面一段時間一直是“散養”,偶爾被老闆這樣密集驅使着,她還很興奮,勁頭十足,拍着不算小的胸脯說了一句保證,拿着車鑰匙就立馬興沖沖去執行了。
李石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
“我就是心態太老了,在覺得好的人眼裡,是文靜穩重,在覺得不好的眼裡,說不定會得一句‘死氣沉沉’的吐槽。”
他笑了笑,並沒打算改變什麼,他就是他自己,只要自己覺得好,只要自己在意的人覺得好,那就行了,至於外人怎麼看他,是無所謂的。
來到書房,李石調製好硃砂,放到圓形瓷器盒裡。
從抽屜裡取出翡翠姓名章,粘了紅泥後,按壓在白色素描紙上,很快,紙上便多了兩個古樸的陽刻小篆:李石。
“還不錯。”
擦掉印章上剩餘的印泥,李石去儲物間找了個首飾盒,把印章收在裡面,打開保險櫃,放進去。
一眼瞄到最開始兌換的那枚翡翠扳指,李石忽然在想,這枚扳指收在保險櫃裡落灰,自己平時都不拿出來看,更別說戴了,倒是可以讓陳瑤“無意中”看到。
“她對無事牌感興趣,就是爲一個高端顧客尋找男士佩戴的頂級高貨。”
他抿嘴笑了一下,把扳指和無事牌放進同一個首飾盒裡,再重新關好保險櫃的門。
重新回到書桌前,看了下時間,還早。
李石調了個鬧鐘,然後整理了一下桌面,把國畫要用的筆墨紙硯重新擺好,依舊調出平板電腦裡收藏的《古代線描名畫100張》,翻到第二張畫——李公麟的《五馬圖》。
李公麟,北宋舒州人,歷史上國畫領域毋庸置疑的宗師級畫家!
李石這位同姓本家,且不說他知識淵博、好古擅鑑、精通詩文,書法有晉魏之風,只說繪畫一道,那真是人物、史實、釋道、士女、山水、鞍馬、走獸、花鳥無所不能,無所不精。
一身集諸家之長,畫道大成後,又發展創新了“白描”畫法,被稱爲“掃支粉黛、淡毫清墨”,“不施丹青,而光彩動人”,蘇東坡贊其:“龍眠胸中有千駟,不唯畫肉兼畫骨。”
是宋畫裡,公認的第一人,毋庸置疑的的畫道宗師!
李石認真觀察着《五馬圖》,心道:“我要真選擇繪畫作爲第一門衝擊宗師的學習項目,那這位,便是我需要好好研究的‘模板’之一了。”
十一點四十,李石接到助理張慧靜的電話,她已經接到人了。
又等了二十分鐘,放下筆,拿着手機和車鑰匙出門,開着沃爾沃xc90來到離鳳凰灣三公里遠的湘宅大飯店。
點好菜,在包廂坐了會,收到張慧靜的微信後,他來到飯店門口,見到了陳瑤一行人。
“瑤姐,又見面了,歡迎來南湖省做客。”李石加快腳步迎上去,先和陳瑤握了握手。
雖然上次在東廣省已經混的比較熟了,但人家遠道而來,必要的禮節還是要講的。
陳瑤姣好的面容上盡是笑意:“李老弟,來打擾你了,幾天不見,你是不是又變帥了?”
李石哈哈一笑,又跟着陳瑤身後的幾個人打了招呼。
一個是她助理,一個是她公司的老鑑定師,還有一三十多歲的男子,是她本家兄弟,都是老熟人,上次在平洲和去揭陽公盤的時候都見過。
進了包廂,李石笑着道:“今天我們吃的是地道的湘菜,以湘菜裡的寶慶菜爲主,我老家就是寶慶的,大家別客氣,嚐嚐我老家那邊的味道。”
他正要介紹菜品,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兩下,屏幕頂端彈出微信通知。
“這道菜是雞樅菌寶慶血鴨、這個是武岡銅鵝、這個是豬血丸子……”
李石介紹完菜品,招呼大家動筷子吃,又給陳瑤夾了一塊寶慶特色的扣肉,纔拿起手機,解鎖查看。
信息是吳媛發來的。
“李老師,今天晚上還在潭州嗎?”
他快速打字:“還在,確定明天再去寶慶。”
剛發過去就兩秒鐘,她信息馬上回過來了。
是一張照片!
一打眼,李石下意識把手機迅速息屏,左右看了一下,見這會大家都在品嚐美食,沒人看他,才把手機拿到近處,身體後仰,確定屏幕除了自己沒人能看到後,再重新解鎖。
“這女人,真是的。”
李石盯着照片,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