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媛壯着膽兒把信息發過去。
然後把手機屏幕朝上放在茶几上,拿起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就坐在地攤上,讓茶几分擔一部分沉甸甸的重量,自己美滋滋欣賞起來。
李石和陳牧靈還在前往滬城歌舞團的車上,陳牧靈之前在酒店看風景看的累了,依靠在他左腿上小憩。
身體軟綿綿的,好似被早上和中午再三的謝意抽走了骨頭。
如水如泥,手感甚佳。
收到吳媛微信後,他摸出手機,詫異地單手打字回覆:“怎麼呢?”
吳媛正欣賞地入神,半進入狀態,心裡特別想李老師,聽到手機的提示音,立馬拿起來,然後本能地望了眼書房那邊,悄咪咪地打字措辭:“就是賀姐她,說什麼要過眼癮,我就把那啥給她看了。(害羞)”
車上,李石的雙手都不由一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過了幾秒鐘,才雙雙繼續:“你不會是把自己給她看了吧?(難以置信)”
這會輪到吳媛表情一滯了,她左手掩嘴而笑:“我又不是李老師你這樣的神仙哥兒,她纔不稀罕看我呢!”
發過去之後,忽然意識到不對,其實李石也並沒有猜錯,照片裡拍的不正是自己嗎?
當即又加了一句:“不過其實也沒錯,我把你當初給我拍的照片從保險櫃裡拿出來給她看了。”
李石還以爲什麼,她們是閨蜜,看看也沒啥,又不是全果。
他回道:“嗯,這不算什麼犯錯呢。”
吳媛:“我把最後那張也給她看了,(可憐)”
李石頓時意識到她說的是哪張照片,這……
他頓時想起吳媛曾經試圖給自己介紹各種女性朋友的往事,忍不住懷疑起她的目的,直接問道:“吳女士,老實交代,伱想幹嘛?”
吳媛先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包,接着故作一本正經:
“我只是覺得李老師你老是宅在家裡學習創作,這樣不好,應該多出來交朋友,別看賀姐的身份,其實她是個很值得結交的朋友,或許你可以和她深入交往交往。”
“還有……李老師,我偷偷告訴你哈,賀姐這個極品貴婦,可不光容貌好、氣質好,身材其實也是極品哦,我幫你檢查過了的。(偷笑)”說到這,吳媛立馬又假模假式地轉移話題道,“對了,賀姐看了你的畫之後,說要留下來欣賞,賴在咱們家裡不走了,你說這個人真是的。”
李石自然不會被她“拙劣”轉移話題的方式帶偏。
賀雅茹的容貌和氣質擺在那,不眼瞎的話,誰都能看到,不過——身材也很好?而且吳媛還……
檢查過?
李石忍不住搖搖頭,知道吳女士就是故意的,居然用“檢查”這個詞,想象力一向很豐富的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某些畫面。
這一想象,他莫名有點想要創作的衝動。
自己也是一愣。
旋即苦笑:“我果然還挺齷齪的,居然還有點嚮往能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
他搖搖頭,重新打字道:“只要不把我那幅作品損壞了,別沾灰弄皺,別拍照和視頻泄露出去,只看看的話,隨她看。”
吳媛:“嗯嗯,我知道了。(mua!(*╯3╰))”
吳媛:“放心吧,李老師,賀姐的人品還是有保證的。”
她掛了電話,也不繼續欣賞照片了,關了筆記本電腦,拿着往書房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賀雅茹在裡面打電話。
等她進去之後,坐在書桌前的賀姐,一邊盯着書法欣賞,一邊舉着手機和電話那邊的人用語言描述。
吳媛聽了下,推測電話另一頭應該是她姨媽。
等她把筆記本電腦又放回保險櫃裡後,賀姐也掛了電話,轉頭看過來:“小媛,要不你跟李老師說說,這幅作品裝裱的事,一切都讓我來安排吧。”
……
滬城歌舞團成立於1979年,出過很多著名的舞蹈家,現在最有名的首席女舞者,就是陳牧靈期待能遇到的朱潔婧。
這種公開課是小範圍的,來的都是買過他們多場演出票的忠實觀衆。
也是有票才能進去。
李石這張票,也是陳牧靈那個好朋友連同之前的《只此青綠》演出票一同讓出來的。
他聽陳牧靈說完後,笑着道:“那下次有機會,我得好好感謝你這個朋友。”
陳牧靈睡了一路,這會精神頭好了很多,挽着挽着他的胳膊,脆聲道:“她是個新加坡華裔留學生,本來也是今年研究生畢業,不過她的畢業論文出了點問題,要處理論文的事,所以正好讓出來了。”
兩聊着,正要排隊進劇場,吳媛發了微信來。
李石看完後,一邊檢票,一邊回覆:“你覺得如果讓她安排的話,算不算欠人了人情?”
吳媛:“以我和賀姐的關係,這種事倒也不算什麼,她之所以提出她來安排裝裱的事,一方面是她太喜歡李老師你這幅作品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她那個書法家姨媽,被她說的也對這幅字很好奇,想過來看看,而她姨媽年齡大了,身體又不是特別好,所以她想就安排在她姨媽家裝裱,那個裝裱大師跟她姨媽也很熟,以前經常上門幫她姨媽裝裱字畫……”
李石看完,瞬間明白了裡面的前因後果。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答應,想了想,道:“那等我晚上過去再說吧。”
吳媛驚喜:“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了嗎?”
“對,晚上回去吃晚飯。”
陳牧靈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晚上飛京城,並沒有因爲他倆進一步就改變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劇場的原因,李石坐下後環顧了一圈,發現公開課的舞臺離座位席更近。
第一排坐的是評委,隔着空了一排,有攝影師在擺弄攝像機,應該是要把公開課記錄下來。
再後面纔是選來的觀衆。
因爲不禁拍攝,所以公開課一開始,就立馬有觀衆拿手機對着舞臺上自己喜愛的舞者直拍。
比如陳牧靈,就一直在搜索朱潔婧的身影。
朱潔婧還真出場了,在公開課之前,她先帶着一羣舞者表演了作品《朱䴉》。 非常美的一個舞蹈,李石看完後,覺得如果這個舞蹈演員如果可以在特定的環境和情境裡,近距離給自己表演這段舞,說不定能再次觸動自己創作靈感。
只有這個表演性質的舞蹈是帶着完整的妝造跳的,正式公開課之後,所有再上臺的舞者,則是全是穿着練功服。
而且跳的也是基本功:把杆、基訓、小跳、中跳、大跳,然後是現代舞伸展、綜合等等之類的。
旁邊的陳牧靈看的津津有味,而李石則是淡然注視着,關注着臺上舞者基本功,思索着這些舞蹈基本功與他們跳作品時,在作品上的肢體表達的內涵。
說到底,他並不是陳牧靈這樣的舞蹈發燒友,他只是想接觸舞蹈藝術,觸類旁通。
李石看了一會,忽然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
這會四周都是拿手機在拍攝的人,他便也把手機拿出來看信息。居然是昨天下午微信小號加的“美學進修3羣”裡,羣管理員在誒特所有人,宣傳一個羣裡線上活動:《鑑賞翡翠之美》。
如果是別的活動,李石可能直接無視。
但翡翠嘛,他自然是有興趣的。
往回翻聊天記錄,把活動相關的內容看了一遍。
活動規則很簡單,先由羣組織管理方邀請來的一個翡翠銷售收藏大佬在羣裡普及翡翠知識,然後他會曬出二十份精挑細選過的翡翠,然後由大家投票,選出自認爲最美的那一份,決出“最美”翡翠,最後再從投票玩家裡隨機選出十名幸運學員,可以獲得價值九千九百九的高端翡翠一份。
這個活動乍一看好像還挺好的,既宣傳了翡翠知識,又讓學員們有機會得到免費的禮品。
可當李石看到組織方把所謂的“價值九千九百九的翡翠”歸爲“高端翡翠”後,便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業內,就算是價值九萬的翡翠,也最多算是中端翡翠,遠遠達不到高端的層次。
怎麼“價值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翡翠,就成高端了呢?
禮品而已,其實完全沒必要加個“高端”的前綴詞。
是故意寫錯用來吸引大夥參與進去的,還是無心的小失誤?亦或者這個羣的背後本身就有問題?
這種線上活動進展的很慢。
先是網名叫“一手翠王”的翡翠大佬普及翡翠鑑賞常識,中規中矩,都是些最基礎的東西,這些知識在網上就能找到。
李石先把手機收起來,認真看臺上舞者的表演。
等一個半小時後,公開課結束了,他再掏出來看,發現羣裡還在爲二十份翡翠進行投票。
李石逐一細看這二十份翡翠成品,發現還不錯,從圖片和視頻裡看,這二十份翡翠每一件都算是中低端的精品,不管是種水還是顏色、雕工,都至少有一項可取之處。
以他對市場行情的瞭解,約摸着,單價在五六千塊至十來萬之間。
他掃了一眼聊天記錄,再次把微信劃到後臺,取了陳牧靈寄存的行李箱,打了車,送她去機場。
可能是要面臨分別了。
陳牧靈失去了聊天的談興,靠在他肩膀上不說話,靜靜看着車窗外面。
從滬城歌舞團到虹橋機場不遠,十公里不到,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到了機場入口,陳牧靈主動擁抱了李石:“李石,謝謝你,給了我完美的旅程,這兩天我非常開心。只是過些天我就要回寶島了……如果我還來大陸,一定再找你,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去看演出?”
她說話幾乎沒有寶島口音,但輕聲細語的,聽到耳朵裡就讓人覺得舒服。
李石笑道:“好啊,而且你昨天晚上不是說要穿齊三坑服飾,讓我來評價嗎?如果下次還能見面,咱們就做這件事吧。”
“好。”
陳牧靈朝他明媚一笑,揮了揮:“那我走了。”
“好,一路順風。”
等倩影徹底消失在入口處,李石走路前往網約車上車點,同時在手機上叫了輛車。
上車之後,先給吳媛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自己現在就過去,又想起“美學進修羣”的事,點開一看,發這麼短時間,羣里居然多出了兩千多條聊天記錄。
現在“美學進修3羣”裡的人數也就八十多人,而且大部分人是不怎麼說話的。
“出什麼樂子了嗎?”
點進去一看,發現羣裡原來是有人在吵架,李石頓時精神一振,等會坐車過去要這麼久,路上無聊,如果有樂子看,總比去微博刷內娛那些無聊的熱搜要有趣。
慢慢的爬樓,一直到網約車到了,他坐上去又刷了好幾分鐘,才把所有羣裡所有信息大致看了遍。
這羣果然不單純的進修羣。
起因是那個所謂的翡翠大佬“一手翠王”,開始在羣裡推廣他的翡翠微商號,說加那個號可以買到性價比最高的翡翠。
然後立馬有個叫“永州小舞生”的網友跳出來,指責他高價賣次品,說他的大號當初在“美學進修2羣”裡花加了微信,花六萬多買看了個翡翠吊墜,收到的實物卻與圖片和視頻裡的東西嚴重不符,圖片是ps過的,視頻是加了燈光和濾鏡的,還說他後來找抖音上的鑑定師鑑定過,人鑑定師估價才一萬塊錢左右!
“一手翠王”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立馬對線,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賣的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兩人對線,你來我往,加上一些看熱鬧的羣友,聊天記錄刷刷的增加。
李石比較奇怪的是,羣裡吵的這麼熱鬧,羣管理沒出來說話,既沒阻止“永州小舞生”對線,也沒踢掉他。
這個人發過幾張吊墜的照片,一個滿綠的山水牌,偏藍色。
根據李石的經驗,第一反應是這個照片有點失真,這種遠程鑑定,必須視頻連線纔算靠點譜,光看照片和視頻,會存在較大的偏差。
尤其是色料。
他一時間也不好下結論。
“永州小舞生,永州人的話,那還是南湖省的老鄉。”
因爲是在小號上,現在又閒着無事,他沒那麼糾結,直接申請添加了這個“永州小舞生”。
好友申請很快通過,李石當即發了句話過去:“你好,你是永州的嗎?”
對方回道:“我是永州的,你有事?”
李石:“我在羣裡看到你說的事了,我也是做翡翠生意的,都是南湖老鄉,我可以幫你看看你買的那塊翡翠吊墜到底怎麼樣,畢竟抖音上的鑑定師,其實很多是不靠譜的。”
過了一會,對方回道:“你不會是對面派來的臥底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