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中的傷亡是難以避免的,女武神隊本來便是爲此而存在的。”諾茵搖搖頭說道。
“就算如此,如果有辦法封鎖一方行動的話,各個擊破也會更容易……”帕奧娜咬着嘴脣思考着對策。就在這時候,議會室另一邊響起敲門的聲音,帕奧娜的目移過去,看到梳着馬尾辮的管家小妹正走進來。
“帕蒂,怎麼了?”看着帕蒂的模樣,帕奧娜出言問着。
“嗯,其實剛剛有消息從薩日城那裡傳來……”帕蒂的臉上帶着說不出好壞的微妙神情,她的表現刺激到兩位女性對不祥事件的想象力,諾茵和帕奧娜幾乎同時問出來。
“是公子的事嗎?”
“公子出事了嗎?”
“咦?啊啊,不,不是公子,是有關冒險者的事情。”帕蒂連忙搖頭,看着戰士長和祭祀長安心呼氣的模樣,在心裡苦笑起來,然後清清喉嚨說明道:“呃,其實是聚集在薩日城的數千名冒險者,似乎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無影,連穆薩長老們也被嚇了一跳,於是趕緊派人前來報告。”
“冒險者們……突然消失?”帕奧娜眨眨眼睛,露出以理解的神情。“他們是被天選儀式吸引過來的,現在儀式結束了自然也會散去……但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也未免太奇怪了,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呃,關於這件事啊……”帕蒂搔搔頭,彷彿哭笑不得地說道:“剛剛我向偵察回來的卡秋婭她們確認過,那些離開天照峰的冒險者啊,好像都跑到響鈴草原的北側去了。”
“響鈴草原北側?”帕奧娜愣了下後反應過來,驚呼道:“等等,那不是飛龍戰艦墜落的方向嗎?”
“是的,恐怕他們就是衝着天槍去的,而且有部分冒險者似乎已經先和暴神信徒打起來了……”帕蒂翻了翻手裡的報告書,用很無奈的聲音強調着。“按照卡秋婭的估算,朝那邊聚集的冒險者人數超過四千人,並且還有更多的冒險者聞訊從各地趕來,基本上已經超過前次攻打龍巢的規模了……呃,另外暴神信徒一方的人數只有千人不到,看情形恐怕撐不了太久,所以卡秋婭請示……那個,要不要先下手爲強,不然岡格尼爾很可能被冒險者們搶了去。”
管家小妹用脫力的聲音唸完手裡的報告書,那邊的祭祀長和戰士長紛紛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原本充分具有嚴肅性和悲壯性的事件,因爲這件報告書的到來而演變成一場鬧劇。想想在避無可避的遼闊草原上,遭遇成千上萬的冒險者圍攻的情景,就算是諾茵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帕奧娜則是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苦笑。
“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帕蒂苦惱着,提出理所當然的問題。“爲什麼冒險者們會知道天槍墜落的地方?而且,這種行動模式是……”
“知道天槍墜落處的人並不多。”帕奧娜意有所指的說道。
“公子目前正在薩日城。”諾茵的聲音似乎帶着笑意。
“咦?咦咦?”帕蒂愣了一秒鐘,恍然醒悟過來。“也……也就是說,是公子煽動的冒險者?”
祭祀長沒有回答管家小妹的問題,而是苦笑着的嘆了口氣,目光移到旁邊的戰士長身上。
“諾茵,你覺得呢?”
“既然公子有意介入這件事,那我們就不要干涉的好。”說這話時的諾茵,聲音顯得格外溫柔,彷彿帶着某種溺愛的味道。“暴神信徒和岡格尼爾那邊就交給公子去處理吧,我們只要注意不要讓人打擾他的遊戲就好。”
“……也是呢。”帕奧娜也同意了她的意見。“那麼,我就去稟告帝君吧,我想她會很有興趣的。”
※※※
承載着阿爾貝斯祝福的風吹散了草原上空的陰雲,一輛馬車正跑在雨過天晴的滋潤草原上。也許是感受到了風中蘊含着的神聖祝福,兩匹拉車的老馬步子顯得格外輕快。
黑髮青年一如既往的坐在馬車前座駕駛,而馬車原本裝載着貨物的後廂也清空出來,一身銀鎧的女騎士和一身白衣的巫女正坐在鋪墊着稻草的舒適後廂裡,和前面駕車的黑髮青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也就是說,你們在龍巢呆了兩星期,基本上什麼事都沒有做囉?”
戴楊回頭向兩位媳婦確認着,誰知卻惹來巫女尖銳的目光。
“我們本來是在等着忌妖再度活動的消息,誰知道她和某人混在一起就變得安份下來了啊?”米蘭達恨恨的看着他。“而且竟然還陪着她跑到鴉王谷去胡鬧……要不是有布魯姆途中殺出來,搞不好被女武神隊追殺的就換成某個笨蛋了哦!”
“喂喂,我不是解釋過好幾遍了嗎?我那是爲了避免混亂擴散,纔不得己犧牲小我跟去監視的。”
“那把她殺掉不就好了?”巫女癟癟嘴說道。
“別說得那樣簡單啊,真打起來,我還不一定能贏呢!阿瑞莎那時若不是藉助弗拉烏斯的神力,也大概早就被她幹掉了。”戴楊聳聳肩膀。“再說,她好歹也有幫過我,知恩圖報也是老爹常常教育我的事情呢。”
“不是美色所迷嗎?”巫女流露出明顯懷疑的模樣。
“那啥啊,家裡兩媳婦我都還沒捨得啃,怎麼會對別的女人出手?”戴楊嬉笑着,伸手在巫女臉上摸了把。米蘭達撅着嘴脣把男人的魔爪拍開,不過看起來像是勉強接受了戴楊的解釋。
“對了,我可是有替你們挑選禮物的哦?”
突然想起來的戴楊,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枝用軟布包着的東西來,遞給了米蘭達。
“看看,喜不喜歡。”
米蘭達打開軟布,看到裡面是一枝精緻的髮簪。髮簪明顯是出手穆薩翼人的手工藝品,雕刻精美,樣式別緻,相信價格也同樣不菲。想到整天把赤字掛在嘴邊的傢伙居然捨得花錢買這種奢侈品,米蘭達在欣喜之餘也不禁格外感動。
“還算你有良心。”米蘭達輕哼了一聲接過髮簪,當然也沒忘記自己的姐妹。“還有夏露薇的呢?”
“當然有啊,在這裡……”戴楊伸手進懷裡摸索着,本來帶着微笑的表情,漸漸變成慌亂的模樣。在兩位女孩驚訝的注視下,他在身上左摸右摸了好一陣,甚至把鞋底都翻出來找了遍,結果硬是沒有找到第二支髮簪的蹤跡。“混賬,怎麼可能……難道是遇上小偷不成?但是,什麼時候……”他硬着頭皮朝兩位女孩望去。
“沒……沒有麼?”女騎士以嫣然欲泣的模樣看過來。
“你沒有給夏露薇買?”巫女的目光就像在打量褻瀆神明的犯人。
“我……我確實是買了的啊,而且還賣了三……啊!啊啊!”說到這裡,戴楊猛然一拍腦袋,剎那間恍然大悟。“是那傢伙!我知道了,絕對是那傢伙搞的鬼!”
“那傢伙?”巫女疑惑的問道。“那傢伙是誰?”
“是……是我在薩日城的一個熟人,是個超級愛搞惡作劇的混賬傢伙!上次也是把我臉給塗花,結果害我成爲慶典上的笑柄……可惡!”戴楊把上次慶典時的悲慘遭遇描述了一遍,並強調道:“那傢伙!絕對是打着看好戲的主意,所以才偷偷把簪子藏起來的!”
看着男人揮舞拳頭的憤恨模樣,女騎士掩嘴發出輕笑,而巫女則忍不住搖頭嘆息。
“笨蛋,重要的禮物就應該收好啊……夏露薇,這枝簪子就由你先收下吧。”米蘭達把髮簪遞了過去,卻被女騎士給推了回來。“不行,這是給米蘭達的禮物,而且,我以前也從楊那得到過禮物了。”夏露薇說的,應該是戴楊在鐵巖堡時送她銀鏡的事情。
“那我也是啊,所以這次還是該你先收下。”米蘭達堅持着。
“和順序沒有關係,這本來就是送給米蘭達的禮物……”夏露薇搖頭表示不要。
“……行了,別爭了。”看得好笑的戴楊,伸手把髮簪拿了回來。“等搞定了布魯姆,我就去找那混賬傢伙把簪子要回來,到時候再一起送給你們,這樣總行了吧?”看看兩位女孩沒有提出異議,戴楊把簪子收進懷裡,然後想了想,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說起來,米蘭達,你知道‘煉獄’到底是什麼樣地方嗎?”
“煉獄?那是弗拉烏斯的領域吧?”巫女以費解的神情望過來,並解釋道:“弗拉烏斯是裁決之神,負責制裁世間所有的不義。對於某些罪大惡極的犯人,弗拉烏斯會將其流放到神明的牢獄,也就是‘煉獄’。我在神殿時曾讀過有關弗拉烏斯的書籍,上面有的把煉獄描述成寸草不生的沙漠,有的把煉獄描述成極寒的凍土,不過寫書的人誰也沒真去過就是了。”
“喂喂,難道是隨便亂猜的?”
“不全是。”米蘭達搖搖頭。“煉獄本身並不在於現實中,而是由神明創造出的非現實空間,自然不能用一般的常識去判斷。雖然各種書籍裡對煉獄的描述大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那裡是環境惡劣到連妖魔也難以生存的地獄。”
“連妖魔也難以生存啊……”戴楊聞言不禁皺緊眉頭。“我問問,被關進煉獄的犯人,有可能重新出來嗎?”
“咦?”米蘭達一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戴楊,然後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煉獄是弗拉烏斯創造出的神域,除非有與弗拉烏斯等同,或者凌駕其上的力量,否則不可能打破弗拉烏斯的神力封鎖。據我所知,也從來沒有被關進煉獄的犯人還能出來的例子。”
“但是照你的說法,只要有和弗拉烏斯同級別的力量介入,就有可能把關在煉獄裡的人救出來吧?比方說和弗拉烏斯同爲六柱神的阿爾貝斯啊,帕特利夏啊,只要借用他們的力量,就應該能做到纔對,沒錯吧?”戴楊確認着。
“理論上是可以……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米蘭達突然警惕起來。
“這個嘛,視情況而定,也許我得到煉獄走一趟也說不定。”戴楊聳聳肩膀,用盡管平和的語氣說着。
“你……你說什麼!”愣了一秒鐘後,巫女和女騎士同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