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中午
越是接近學生們最重視的暑假,天氣就越是炎熱,有些國小學校更是偷跑關起學校閘門,提早放學生的暑假,不過可惜這些偷跑學校中沒一所是港風小學,所以希琳今天仍是要回校,不過在她本人而言,不能提早放假倒不是可惜的事。
“因爲現在每天上學,都是很期待喔!”
希琳是這樣子回答狐疑的易龍牙。
雖然說不能提早放假,只是國小三年級學的課業本就沒壓力,加上臨近暑假,她回去幾乎都是跟朋友聊天和玩樂,要教的課都教完,老師不是叫小傢伙們自習,就是自己搞點集體遊戲來玩。
另外一提,現在易龍牙和希琳,是在前往校風小學的路上,難得今天會有心情,早餐過後,他是負責送希琳回校。
說實話,希琳平時就靠自己上學放學,有沒有人接送也不成問題,不過易龍牙肯接送的話,她當然喜上眉梢的點頭答應。
“那你慢慢玩,好了。”
“嗯!”
在港風小學的校閘之前,二人才分開過來,而易龍牙可以看到希琳進到學校範圍後,便是遇上了朋友,雖然曾經在不久前的親子營活動有介紹過,但他是想不起名字。不管男女,他向來抗拒小孩子。
“呼,去找人吧。”
低聲念喃過後,他轉身就走,而表情也浮現點煩惱。
這三天時間來,雖然理卡很理智的接受過葵花居的決定,算是解決了一個問題,但是纏繞他、凌素清和菲娜的重大問題,他卻沒有頭緒解決,即使每晚過得很快活,但只要想到這件事一旦見光,心情都會大打折扣。
“最好的方法,是先跟玉姐商量,如果她能幫我,我就不用煩了。”
這些時間中,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單對單的把事情交待,這樣子是比較容易控制狀況,但他就是不肯去做,除了擔心不會被接納外,同時本能也抗拒這種做法。
“但這樣的感覺很差勁,真煩惱。”
森流繪和席紫苑她們不成問題,只是每當想到孫明玉等人時,自己一旦交待事情出來,感覺上他自己很難接受,就像跟她們劃清界線……
雖然不願理解這界線是在定義什麼,然而大概因爲預感這界線的定義將會是什麼樣的衝擊,他纔不肯面對吧。
即使每晚有菲娜和凌素清相伴,不過他某種下流夢境中,仍不缺孫明玉、姬月華她們的出現,只是當他醒來後,總是無意識的忽略。
就像現在,一想到界線的定義,他是不禁甩頭,轉而朝理卡的復仇方向想着。
“現在想起來,理卡這幾天也會動身吧……呃,是了,打個電話纔對,不然撲了個空就糟糕。”
腦袋亂糟糟想着間,他倒是醒起要去找雷立賢。
當日他告訴森流繪有認識人做木工這事,其實就是家中經營裝修裝潢公司的雷立賢。
“請問?”
就在易龍牙掏出手機之際,忽然間旁邊是傳來人聲,轉頭一看,易龍牙是看見一個留着清爽的短髮,髮色呈金色的男子,帶着些許尷尬看着自己。
黑色的西裝褲和白色襯衫,還有那件黑色外衣,這種打扮在炎熱的天氣下,應是歸爲不受歡迎一類,不過金髮男子倒是沒有這方面的自覺,雖說帶點尷尬,但他就是有那種很適合穿西裝的成熟氣質。
“有什麼事嗎?”
易龍牙打量了一下男子後問說,而正好男子也是打量着他,聽見他的問話,才自覺失禮的收起眼神,道:“是有點事。”
“我是想問路,凱君酒店,你知不知道怎走?”
男子很有禮貌道出意圖。
“凱君酒店,在港城中央廣場附近,可不在這兒附近。”
易龍牙搖頭說着,雖然對於男子的禮貌有好感,但要是男子開口要求,自己帶他前去的話,那必定會直接建議他找計程車來幫忙。
“不能用走?”
“這就要看你,有沒有決心浪費半天時間。”
易龍牙聳肩攤手,算是間接回答過問題。
“這樣——真是勞煩你了。”
大概意識到易龍牙沒進一步給予幫忙的打算,男子露出笑容點頭過後,便是跟易龍牙告別,沒有主動要求什麼。
“最近很少機會遇到的類型。”
搖了搖手作爲迴應,易龍牙看着男子瀟灑離開,心中是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像這種有禮而溫和的男性,他近期真是很少機會遇上。
“不過,怎麼好像熟悉的感覺?”
感慨過自己最近的人際後,他又是升起了另一個疑惑,喃喃自語起來,只是從男子那二十來歲左右來看,他應該沒多少個相熟的人,想通這點後,他是把疑惑歸類爲錯覺。
“回家……不,是找立賢才對。”
下意識決定過後,握在右手的手機倒是提醒他,現在還未是時候回家。
“喂,大哥嗎?”
“立賢,我有裝修工作要找你。”
聽見手機另一邊傳來的問話,易龍牙是直接切入主題。
跟雷立賢對話,並不需要多客套的說話,這是易龍牙的認知。
“裝修工作?是葵花居給人炸掉什麼嗎?”
“……爲什麼你會有這方面聯想?”
“那個就不要管,因爲葵花居很像會遇上這種事啦。”
“拜託,我家沒有事,只是我們街上有個教堂需要料理屋頂。”
“嗄——真厲害,那條街竟然連教堂也有!我怎麼沒看到!”
“你激動個什麼勁?總之,你有沒有時間來幫我看看,就我看下去,那屋頂好像要整個換去。”
“我說大哥,既然你都看出來就別這樣麻煩,你都學滿師啦!”
“我學的只是一般家庭狀況,換屋頂的事,當然要找專業……”
說到這兒,易龍牙倒像想到什麼似的,稍稍一頓,片刻即嘆道:“…我說你,你不覺得偶然來我這邊約會是件好事嗎,我是指,待會你跟新海的約會。”
“我、我纔不是跟他約會啦!我只是跟他上街……呃,大哥真是的!我明天幫你看就是吧!”
“嘿哈,那就拜託了。”
“嗚嗚——要收線啦!”
當雷立賢發出不滿的怪聲,便是立刻切斷通話,易龍牙能夠想像到,她現在大概羞紅了臉。
“別讓約會泡湯就行了,不然麻煩還是要算我頭上。”
張新海和雷立賢的關係一旦有變,他向來是第一個受害者。
“總之,現在教堂是急不來,雲姐姐和克麗佩拉又不讓我插手……回家吧。”
總結過現在沒事可做,他是選擇回去葵花居。
“唔!”
就在他朝家中方向提步的一剎那,忽然間他背後是傳來不尋常的吆喝聲,那是夾雜着某種激烈意志的吆喝。
“真是精彩?”
吆喝聲的出現是讓易龍牙吃了一驚,而當他下意識朝音源方向走去,他的吃驚是轉爲皺眉的煩躁,除了吆喝聲之外,他還聽到金鐵交擊之聲,而走不了幾步,他就是看到爲三十來個年輕人,正在街道上演一場街頭毆鬥,不,是街頭混戰纔對,每個年輕人的手上不是拿着刀械,就是球棒來充當揍人武器。
“喂喂,什麼搞什麼!”
看得出來混戰是兩股勢力,想來應是最近頻有的幫會爭地盤事件,易龍牙這想法也是很多趕上班的男女的想法,只是稍微有點不同,他們不太清楚地下社會最近的動盪,大多隻曉得最近很多幫會毆鬥而已。
認爲有空餘的人是留下來看戲,至於沒空的人,就是各找另外的通路前進,而本來易龍牙也是後者一羣,然而當他看混戰之中,剛纔那問路男子也赫然在其中,更雙手抱胸的皺眉觀看戰況,似在懊惱什麼,然後當某個幫會成員賞了他一拳後,他的懊惱就更甚,同時是憤怒盯上襲擊自己的人。
“你們太野蠻了,不知道這兒警察嗎!”
混雜憤怒和緊張,還有苦惱,男子被一拳撂到在地,便是邊喊邊伸手進外衣內側,似是想掏什麼東西,正好看到這個舉動,手執球棒的幫會成員,是吃驚得想給這位路人來一棒,殊不知球棒纔剛舉起,棒身已遭人抓住。
“是你?”、“是誰!”
兩道不同聲音傳進易龍牙耳中,看着前者發出疑問間,手上已出現一把深黑色的手槍,眉頭稍稍挑動,便是打暈幫會成員,拉住男子逃出這沒水準的戰圈。
本來就處於混戰,要顧及自己已不容易,對於兩個明顯外人的傢伙要逃跑,倒是沒人有心思攔下來,二人這樣一跑,就是直到跑過兩條街才停下來。
“到這兒應該安……你沒事吧?”
本想告訴男子已經安全,不過回頭看着男子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急喘模樣,易龍牙不由得詢問起他的狀況。
男子雖然長得滿高,但仍看得出他屬於體能不甚好類型。
喘氣的中途,遞手搖着,好半晌,他把氣息稍爲調整過後,勉強的笑道:“有……有點累,不過……嗄……真是多謝你幫了我……我剛纔還煩惱要不要逃……嗄……”
“剛纔應該沒煩惱時間纔對,遇到這種事,應該即刻逃跑他纔對。”易龍牙哭笑不得道。
不管是本地人,還是旅客,遇上這種場面哪需要煩惱,就算要煩惱也應該是選擇逃跑方向,而不是去留問題。
“那個……嗄……我本來想勸他們,始終動武是野蠻的行爲。”
男子的氣息已算回覆狀況,瞧見易龍牙哭笑不得的說着,臉頰略略泛紅下,提出自己剛纔的煩惱根源。
眼皮半開半合,聽見他的解說,易龍牙霎時間不知該怎反應。
“你也未免太搞笑吧?”
彷彿聽不出易龍牙的吐糟意思,男子稍稍側頭,道:“啊,嗯,是這樣。”
沒辦法理解這話,男子是用敷衍的方式混過去。
“我說你,你應該是旅客吧?是的話就別再亂跑,留在中央區比較好。”
“我的確是旅客,不過我來不是爲了玩樂購物,我是來尋人的,所以恐怕要繼續四處走動。”
男子苦笑一下,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即使易龍牙沒興趣追問,他是徑自的道:“我來這個城市就是爲了我的妹妹,她是我的未婚妻,不過已失蹤了好多年。”
“尋妹,咦?未婚妻……妹妹……拜託,不是嘛!”
聽見男子來港城尋妹,這一點易龍牙聽過就算,但男子接下來的話,卻是教他心寒,雙眼瞪得老大的看着男子。
易龍牙的失禮視線,是讓男子醒覺什麼,急得嗆咳一聲,道:“不、不是你想那樣!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我們不是**!”
急忙的辯解,是讓他的聲音也提調起來,瞬間惹來多雙怪目光,幸好沒人上前來多事,瞄了二人一眼便是快步離開。
也多虧如此,男子是覺悟到自己太多話,尷尬笑道:“我讓你見笑。”
“那不緊要的。”
話雖如此,但易龍牙心底是想即刻離開,當初純粹看不過眼才救這斯文人脫險,並沒有想過會有什麼交情什麼的,尤其無心下聽見眼前人述說來意,這更是讓他爲難——**會讓他聯想到一個女人。
“嘖。”
無意義的低嘖一聲,易龍牙本來想開口男子道別,然而男子尷尬笑說過後,表情忽然一正,在易龍牙發話之前,居然說道:“抱歉,跟你談了那麼久也未請教,我先說吧,我的名字叫卡斯,全名卡斯伊娜蒂亞,幸會了。”
當男子有禮的點頭說畢,易龍牙的卻像被施了凍結魔法,表情和雙手動作立時僵化,雙眼眨了又眨,半晌,被弄得茫然的卡斯,是聽見眼前人似在自言,又似詢問自己的動起嘴巴……
“伊娜蒂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