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虛七品的修行者奔跑會累嗎?
如果將修爲之力控制的極精巧,始終保持常人奔跑最快速度這樣的狀態,破虛七品的修行者就算是跑上五天五夜也不會累,只是會乏。乏和累,並不是一樣的事。
陳羲現在很累。
因爲他不是精巧的控制着自己的修爲之力,而是在不惜修爲之力的狂奔。若是凡武世界中號稱輕功天下第一的人和陳羲比速度的話,兩個人同時邁步,三步之後他就會連陳羲的背影都看不到 ” 。
這種速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凡人的理解。
陳羲不是在奔跑,而是在拼命。這世上總是有一種人,看起來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可是當他在意的人遇到了什麼困難的時候,便是明知必死也不會退縮。這樣的人未必講道理,因爲他們在意的本就不是道理,而是情分。
一架戰車從陳羲頭頂飛過,沒了密林的遮擋陳羲的身影暴露在平原之上。戰車上的修行者顯然注意到了他,然後戰車從天空兜了一個圈子後落下來,擋在陳羲身前。戰車有幾個甲士下來,迅速的橫成一排將陳羲的前路擋住。
“天樞城兵馬司奉命巡查,你站住!”
一個修爲在破虛七品的校尉伸手對陳羲示意:“你是哪個宗門的人?又或是哪個家族的人?”
陳羲將執暗法司的玉佩拿出來:“神司做事!”
那校尉的臉色顯然變了變,顯然猶豫了一下,但是卻沒有讓開,而是一擺手讓手下七八個甲士將連弩端起來。
“不管是誰,此地已經被兵馬司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去!要麼你立刻回去,要麼格殺勿論。”
陳羲冷哼了一聲:“大楚的軍隊現在也成了某些人的走狗?”
校尉眼神一冷:“放箭!”
大楚軍隊配備的制式連弩,一次可以連續激發十二支符箭。連弩的射程不如硬弓,但在中距離的殺傷力上遠比硬弓要強大的多。這種連弩上配備的符箭威力雖然不大但勝在速度驚人,是大楚兵馬司下轄的弓弩坊所制。弓弩坊製造弩箭的地方本身就是一個威力巨大的符陣,每一支從這裡製造出來的弩箭經過符陣之後都會有速度和力量上的加持。
傳聞這符陣是數百年前大楚兵衙召集了當世最強大的幾個符師,耗時半年才建成。每年弓弩坊能製造至少百萬支羽箭弩箭,經過符陣加持之後的效果會持續半年。半年之後這種加持就會失效,所以即便沒有戰事,大楚的弓弩坊還是在不停製造着甲械兵器。
陳羲右臂一掄,臂甲上符文閃爍,巨大的胳膊將所有的弩箭都擋開,火星四濺。胳膊延伸出去十幾米,直接將那一排甲士掃飛了出去。重擊之下,那些甲士沒有一個還能站起來的。
“竟敢對兵馬司的人動手!”
校尉大怒,一招手將本命陌刀召喚出來。見陳羲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他一刀劈了下去。這陌刀瞬間變大,從劈到落短暫的過程中變成了一柄足有五米長的巨刀。
陳羲擡起胳膊向外一磕,噹的一聲把陌刀磕飛送上天空。那校尉顯然詫異了一下,雙臂的劇痛和流血的虎口讓他難以置信。就在他稍稍發愣的一瞬間,陳羲直接從他頭頂掠了過去,人在半空之中陳羲的右臂向下一砸,重重的砸在那校尉的後背上。
這一下陳羲還算留了力,那校尉被砸的飛出去十幾米遠撞在一個土坡上。巨大的慣性下,他一頭鑽進去只剩下半個身子露在外面。
這時戰車上剩下的幾個甲士全都嚇傻了,不知道該幹嘛。阻擋?校尉連人家一招都擋不住!同是破虛七品,可是以陳羲的實力對這個校尉來說就是碾壓。陳羲自己可能都不清楚,他的體質之中藏着什麼樣的秘密。而這種秘密背後,又藏着什麼秘密。
“住……住手!”
一個隊正驚慌之中下意識的對陳羲喊道:“我們是爲平江王做事,你再敢硬闖得罪的不只是兵馬司,還有平江王!”
平江王?!
陳羲心裡猛的一震。
平江王……和柳洗塵有婚約的那個平江王?
陳羲腳步停下來,眼神裡的怒意如烈焰般燃燒起來。這一刻,他終於看透了那些所謂天潢貴胄所謂高貴血統的人骨子裡有多陰狠毒辣。他本以爲自己已經看到了足夠多的人性中的黑暗和扭曲,可是在聽到平江王這三個字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見到的那些黑暗和扭曲,竟然如此的膚淺。
是了。
陳羲忽然間明白過來。
要殺柳洗塵的,或許並不是什麼神秘的勢力,也不是安陽王的人。從始至終,監視柳洗塵的陳天極兄弟和邱辛安,投靠的就是平江王!陳羲之前推測的錯了,要殺柳洗塵的根本不是和平江王敵對的人,而是平江王自己。
他表面上裝作對柳洗塵傾慕,表面上讓所有人看到了他對柳洗塵的在意,他甚至跑去求了聖後下旨,讓柳洗塵和自己完婚。這樣的表現,誰會懷疑他?
平江王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國師是他背後的助力,除此之外還有柳家。而柳家和大司空子桑家族關係密切,柳家選擇了誰子桑家必然也會選擇誰。只要能爭取來柳家,那麼對於平江王來說皇位就觸手可及了。
可是,他要的僅僅是柳家的支持嗎?
不!
他還需要一個理由。
如果柳洗塵死了,誰會懷疑是平江王派人出手的?所有人都會懷疑安陽王,懷疑其他的聖皇子。只要柳洗塵一死,平江王就有理由開戰了。他會以爲自己的未婚妻復仇爲名,大開殺戒。
他是實力最強大的那一個,而現在聖庭裡那些大人物爭論來爭論去也沒有一個結論,聖後左右搖擺不定。他等不下去了……他要殺柳洗塵,然後以此爲藉口向自己的對手開戰。他會向柳家的人發誓,一定會爲柳洗塵報仇。
這樣一來,既拉攏到了柳家,成功從大楚軍隊的控制權中打開一個缺口。還能拉攏到子桑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再加上這是開戰的藉口,那麼就是一箭三雕。
陳羲的拳頭猛的握緊。
殺意縱橫。
……
……
“你剛纔說平江王派你們來的?”
陳羲將那個隊正拎起來問道。
那隊正顯然嚇傻了,不管怎麼凝集修爲之力都毫無辦法。陳羲鎖死了他的經脈,在陳羲面前他就好像一隻雞仔一樣沒有任何抵抗之力。他的修爲已經到了破虛四品,可是他很清楚對方隨隨便便就能讓自己變成一堆碎肉。
“你……你聽錯了。”
那隊正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安陽王!我說的是安陽王!”
陳羲伸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扭,咔嚓一聲。一個破虛四品的修行者就這樣被陳羲直接殺死,這一下非但掐碎了隊正的頸骨,修爲之力滲透進去還直接絞碎了隊正的丹田氣海。陳羲隨手把屍體丟在一邊,走到一個甲士身前問:“他剛纔說的是安陽王還是平江王?”
那甲士身上還有幾分大楚雄兵的自尊,可是也只是艱難的嚥了口吐沫回答:“我沒……沒聽見。”
陳羲一瞬間出手,從這甲士的手裡把長刀奪過來,一刀將這個甲士從頭頂劈開,刀鋒過後,兩片屍體緩緩倒了下去。
陳羲刀鋒一轉,將剩下的兩個甲士脖子斬斷。
“我不再逼問你們,也不會不殺你們。如果你們還活着的覺得對得起大楚強軍這四個字,自行了斷吧。”
那些受傷的甲士互相看了看,然後有人橫刀自刎。
陳羲看了看那剩下的幾個沒有勇氣自殺的甲士,一刀一個盡數殺了。他轉身走到那個剛從土堆裡掙扎出來的校尉面前,一刀戳進那校尉的大腿:“告訴我兩件事,我可以痛快的殺你……第一,這次平江王派了多少人追殺柳洗塵。第二,戰車如何升空駕駛。”
那校尉疼的哀嚎起來,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是平江王……是平江王安排人追殺柳洗塵的。他讓我們以天樞城兵馬司的名義封鎖這一帶……因爲天樞城兵馬司是三十六聖堂將軍控制的,兵馬司的人控制這一帶的話,柳洗塵死在這,那麼除了柳家之外,其他三十五個聖堂將軍都脫不了關係。”
“你還知道什麼?”
陳羲問。
“能不能不殺我?我可以爲你駕車。”
校尉哀求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你不要殺我,我也保證不把告訴你的事說出去。你們神司不是也想把局面攪亂嗎,柳洗塵死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陳羲沉默了一會兒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對我來說,她不能死。”
校尉連忙改口:“是是是,她不能死……不過如果你要救她不容易,那些追擊柳洗塵的不過都是平江王安排的障眼法而已。那些人查身份,都能查到安陽王那邊去。真正出手的,是別人……”
“是誰?”
陳羲問。
“是我。”
聲音從陳羲的背後傳過來,嘶啞的讓人頭皮都發炸。這聲音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即便每個字都能聽清楚卻更像是淒厲的風從戈壁灘上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縫隙裡掃過的聲音。
陳羲猛的回頭,看到一個黑袍人站在幾十米外。
這個人身高能有兩米,黑袍一直垂到地上。黑袍上帶着帽子,袖子很寬大。這個人垂着頭,好像看着自己的腳。這黑袍完全籠罩了他的全身,看不到手也看不到腳。黑袍上沒有任何修飾,漆黑的如同墨一樣。
“鴉……”
那個校尉驚呼了一聲,忽然抽搐了幾下從嘴裡吐出來一些黃水,臉色瞬間白的嚇人,抽搐了一會兒之後竟是白眼翻起來……被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