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手中的廢鐵揚起,逼退這個沒有雙臂的少女。他呼了一口氣,撐起雙手中的刀刃,捏緊。
“你準備怎麼樣?惡魔……那頭惡魔跑了!”
斷臂的少女並沒有理睬牙的憤怒,而是定定地站在了牙的面前,沉默着。
牙見她沒有什麼反應,立刻躍上房頂,朝着那邊的胖熊貓那邊追去!可是,他的腳步纔剛剛踩上屋頂,自己腳下的瓦片也是同一時間發出震動。只聽得轟一聲響!斷臂的少女已經一腳衝破屋頂,朝着牙衝了過來!
少女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的讓牙有些反應不及。匆忙中,他向後退了一步,用膝蓋格擋住少女的這一腳,站定。
“看起來……你是真的打算站在惡魔那一邊嘍?”
牙重新翻了翻手中的雙刀,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果然就是我的敵人。幫助惡魔的人……和惡魔爲伍的人……全都是我的敵人!”
抓着手中的刀刃,衝上。牙凌空一個翻轉是,手中的雙刀在雨幕中劃出兩道水幕,同時滑向眼前的這名少女。
碧藍色的刀刃在空氣中拉出一條不同於廢鐵的藍色水紋。刀與劍再一次的碰撞,但在接觸的那一剎那,少女卻是直接擡起手,踢向牙的胸口。而牙也是早有防備,在雨幕中一個轉身,飄忽間,來到了少女的身後。
刀刃,擡起,抵住了這名金髮少女的咽喉。
牙制住這名少女,緩緩道:“本來,按照你幫助魔族這一點上,我就應該直接殺了你。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殺錯人或是有什麼誤會。你爲什麼要幫助惡魔?還是說,你本身就是魔鬼?”
少女沒有發聲。
他就像是完全呆住了似地,站在原地。
可是,就在牙準備將這個少女按倒在房樑上,將她弄暈的時候,他的刀刃上挾持的少女卻是突然間破碎。化爲紛紛而落的碎冰!就在牙爲之驚訝的那一刻,他的咽喉上,卻是傳來了一抹冰冷。
肥龍呆呆地飛在半空。沉默,一言不發。
而牙也是保持着這種一動都不能動的動作,甚至連轉身都不行。
這種可怕的力量……讓牙有些無法動彈。
這不像是魔法……因爲這個女人咬着武器,沒法念誦咒文。
這也不像是縱石力。因爲她沒有雙手……無法藉此傳遞力量。
這種強大的戰鬥能力……越來越讓牙的心臟爲之顫抖。如果說,這種力量不是惡魔的力量的話……又要怎麼解釋?
在那不斷飄落的雨水之中,牙……等待着。
………抵着牙咽喉的刀刃,漸漸消失。
咽喉上的冰冷,終於完全消失了。
牙轉過頭。可是映入他眼簾的,卻只有那一片溼漉漉的雨幕。
剛纔那個少女現在在哪裡?
牙不知道。
他只能摸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個傷口,感受這裡面的那一絲絲的疼痛,呆站在當場。
但下一刻……
“喂,人類小子。你的肩膀上有東西。”
牙伸手一摸,摸出一張溼漉漉的紙片。翻開手中一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疾病之毒。”
牙看着這行字,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在想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直接跳下拱廊,朝着剛纔那兩頭熊貓逃跑的方向追去!
……
…………
………
“哎喲喲今天真的是要死人了!”
潘達抱着莉亞,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跑。一路跑,這頭熊貓一路嘀嘀咕咕,囉嗦個不停。
“老爸,外面實在是太可怕了。你剛纔是不是答應我。我們回村子的?”
這頭胖熊貓一愣,立刻擺出一副十分堅決的表情說道:“這怎麼可以?我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就這樣回家?我可是惡魔!”
“可是……老爸,你這個惡魔實在是……”
“我不管!我可不能就這樣回村子!我可是惡魔……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惡魔!”
潘達腦袋一歪。撅起嘴,顯得有些任性。不管他的女兒怎麼說,這頭胖熊貓依舊是那樣拍拍自己身上那件溼漉漉的衣服,嘿嘿笑道:“好了!既然這個城市有些呆不下去,那麼我們可以直接轉方向!我就不信了,我這麼天才的惡魔還搞不定這些錢?”
只可惜,這頭胖熊貓的話說的很滿,但沐浴在這種雨水中,他的腳步實在是有些疲軟。過不多一會兒,他又再次一屁股坐了下來。靠在後面的牆壁上,呼呼吐着氣。
“老爸……”
莉亞還想勸說些什麼。但潘達卻是表現的一意孤行,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這樣的猶豫之下,終於,再一次的讓牙追上,站在了這對父女的面前。
“坑爹啊!怎麼又追上來了?!”
潘達大叫一聲,連忙爬起來想要再次逃跑!但是可惜,牙卻是一把將這頭胖熊貓按在了地上,抽出手中的廢鐵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大哥!英雄大哥!求求你了,放我一馬吧!我還有老婆孩子要照顧!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生偉業還沒有去做啊!”
牙將這頭熊貓拉起,說道:“既然你身爲惡魔,那麼一定知道很多種害人的方法。你告訴我,什麼是疾病之毒?這和範妮拉帝國的國王有什麼關係?”
“疾病之毒?嗯……讓我想一想啊……”
“快想!”
“好好好!我想我想!那個……啊!我想起來了!這是一種十分自然的毒素,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消耗人類的生命力。簡單來說,就是燃燒人類的壽命,讓對方能夠更快地走向死亡而已。”
牙手中的刀子再一次地逼近了這頭胖熊貓,繼續問道:“看起來,果然是你搞的鬼。你竟然知道這種毒素?那麼,你一定也知道這種毒素應該怎麼解吧?”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知道這種毒非常的難搞到!其他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
這頭熊貓大聲叫着。看起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清楚。
見此,牙終於是徹徹底底地放掉了這頭熊貓胸口的毛。直接轉過身。就朝着城堡的方向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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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圓形的城堡內,和外面的那片始終被陰雨覆蓋的天空不同。
這裡,有着鳥語花香。有着晴朗的天空。
高高的頂棚散發着花白的光芒,給人一種晴空萬里的感覺。
芬芳的花香充盈着這個空間,讓在這裡的人都不由得感覺心曠神怡,精神也不由得輕鬆起來了。
亞克穿着一身簡單的便裝。腰上的幻夢之劍彷彿禮儀劍一樣的佩戴着。
他現在顯得有些拘謹,腳步也顯得略微有些倉促。
這個男孩擡起頭,望着眼前這快寬廣的花圃。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搭住旁邊那位金髮公主的左手。牽着她,來到這座花圃中央處的一個亭子下。安排這位公主坐下。
“甜榴公主,這裡可真漂亮。想必,您的僕從們一定經常打理這裡。”
甜榴笑了一下,也是讓亞克在自己的對面坐下。桌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水果和甜點,甜榴那戴着白手套的手略微一指,示意亞克可以吃。
“多謝公主的美意。不過,我覺得在我的兩個學妹都被關在大牢裡的時候,我卻在這裡吃這些美味的食物。總感覺有些不太好。”
甜榴臉上的表情略微變化了一下。過了半響,這位公主張開口,說道:“這麼說……萊昂先生。你一定……很喜歡你的那兩個學妹嗎?我看……先生您似乎很關心她們……”
“因爲我是她們的師兄,所以我當然要關心她們。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亞克表現的很認真。只不過這樣的一種認真卻是讓對面的甜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好啦好啦。我也沒說什麼啦,不用那麼認真啦。不過……萊昂先生。我覺得你……似乎有些與衆不同。”
“我與衆不同?”
“嗯。萊昂先生的眼睛裡似乎沒有畏懼我的色彩。看待我的時候,也像是看待普通人一樣的平視。除了一些基本的禮貌之外。你似乎並沒有對我特別討好,尊敬的意思。這也是我現在把你叫出來的原因。”
甜榴的雙手支撐在桌子上,撐着自己的下巴。那一圈圈的捲髮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可愛,而且,還有了一些她這個年齡段不太應該有的……成熟魅力。
對於甜榴的這些話,亞克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
很簡單,他本身就是王子,對於甜榴這位公主當然不會有過多的盲目崇拜和尊敬。倒是這位公主此刻這張可愛的小臉讓他有些吃不消,臉上也不由得紅了一下。
“甜榴公主……或許是你多慮了。我沒有那麼特殊……”
“不,你看起來,就是那麼的特殊。”
甜榴站了起來,走到亞克的面前。
這位公主伸出那雙帶着白色絲綢手套的手,不經意地,抱住了亞克的臉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那雙美麗的瞳孔內倒映着亞克的臉龐,也倒映着,他臉上的那一抹羞澀……
“甜榴……公主……?”
“亞克?萊昂先生……你說,你爲什麼會突然間……撞翻我的馬車?”
一邊說着,少女的臉頰上,不由得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我……我是沒停下腳步……”
望着眼前這個小女孩那張滿布羞澀的臉龐,亞克一時間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那……萊昂先生……是因爲種種意外……才撞翻了我的馬車……然後……把我……把我……”
少女的臉龐也是越來越低,那張佈滿了紅暈的小臉蛋上閃爍着動人的光芒。面對那張小小,淡淡的嘴脣,亞克明明有着無窮的力量,但也是不由得屏住呼吸,沒有辦法推開這名公主。只能看着那張小嘴一點,一點地靠近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公主……這不好……”
“你撞翻我的車時,就沒有想過不好嗎?”
“我……可能……”
“萊昂先生……”
“公主……”
“叫我甜榴……亞克……”
“甜……榴…………”
小小而粉嫩的嘴脣,即將印上亞克的嘴脣……
可是突然間!亞克卻是猛地大叫一聲,整個人瞬間彈跳而起。甚至腦袋都一把撞在了亭子的頂上,撞得生疼!
“哎喲!”
掉落在地的亞克捂着自己腦袋上的疼痛,拼命揉了起來。那邊的甜榴也是猛地回過神來。她看着自己,再看看那邊的亞克,一時間,那張小臉蛋紅的更加厲害了。
“我……我究竟在做什麼呀?萊昂先生!對……對不起!”
這位公主紅着臉。再也不敢看亞克一眼,直接朝着這座花圃的出口衝去。饒是後面的亞克出聲喊叫,她也毫不停步,直接遮着自己的臉,離開了亞克的視線。
空氣中。甜膩膩的花香依舊在飄蕩。
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那些絢爛的花朵。
亞克揉着自己的腦袋,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有一種彷彿被老師的火焰給灼燒了一下的感覺?好痛。”
一邊揉着,亞克卻是一邊歪着腦袋,想着剛纔那個就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張少女的臉龐。那張臉龐是如此的近……又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她的身上好香……就連呼出的沒一口呼吸都是那麼的香甜……
“嘿嘿嘿……”
亞克傻笑了一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之後,他才站起來。沿着剛纔甜榴公主離去的道路走去。走出這座花圃,前往軟禁自己的兩個師妹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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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我究竟在做什麼呀?”
走道上,公主喃喃自語着。
她臉上那些發燒的紅暈久久都沒有消除,讓兩邊站崗看着的士兵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甜榴公主走回自己的房間,坐在梳妝檯前。她呆呆地望着鏡子中的自己,伸出那隻小小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蛋。久久之後,她依舊還是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公主殿下。”
門外,一名侍女敲門。 ¤тtκan ¤¢ ○
聽到這個聲音。甜榴連忙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捏了捏自己的臉蛋,說道:“進來。”
兩名侍女挪着小步子走了進來,雙雙跪在了這位公主的面前,說道:“回公主殿下,陛下還是不肯喝藥。我們無能,沒有辦法服侍好陛下的飲食起居……”
聽到這兩名侍女這樣說話,甜榴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些許擔憂的色彩。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梳,朝着門口走去:“走,我要去見見父王。不管怎麼樣,藥還是要喝的。”
沿着走道一直走了大約十分鐘,望着城堡的窗戶外,夜色已經深沉,就連外面的雨水也已經看不見了。
甜榴大踏步地走進自己父王的起居室,只見在那張寬大的國王牀上,紗布拉下,而他的父親則是氣喘吁吁地依靠在上面,兩邊負責服侍的女傭們每一個都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們都出去吧。”
“是,公主殿下。”
侍女們將藥和飯菜放下,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後,甜榴輕輕關上起居室的房門,臉上露出憂愁的表情,一步一步地,來到了他父親的牀邊,拉開紗布,坐下。
“父王。您不吃飯,也不吃藥,這樣,病怎麼可能會好?”
“好?我好得了嗎?!我有見好的跡象嗎?!”
這位看起來彷彿由六十歲的國王大口喘着氣,語氣兇狠。可是,當他轉過頭看到是自己那亭亭玉立的女兒之後,那張乾枯的手則是顫顫巍巍地從棉被下伸出,拉住了甜榴的手。
“甜榴……我的乖甜榴……好甜榴……我不想死……可是……可是你說……你說我怎麼會得了這樣的病?爲什麼?”
國王捏着女兒的手,輕輕揉搓着。似乎是想要感受到女兒手掌上的那一份溫暖。
甜榴則是笑着,頭輕輕地依靠在這位國王的胸口上,甜甜膩膩地笑了一下,說道——
“父王。您是不會死的。您的病因已經查清了,很快,您的身體就會恢復的。到時候,您還能像以前那樣愛甜榴,愛這個國家。只要您能夠堅持喝藥,堅持下去,那麼一定……”
“我不想喝了……那些藥喝的我很不舒服……”
國王放開女兒的手,頭轉到了一邊。他那雙乾枯的眼眶中不由得擠出一滴眼淚來,緩緩說道:“甜榴……你……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漂亮了……”
猛地,國王的頭再次轉了過來:“我能夠看到那個叫亞克的壞小子看你的那種眼神……但是甜榴,你是屬於……屬於父親的!我絕對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人!讓給……咳咳!讓給那個小子!不管是這個王位……還是你……都不會!”
甜榴的臉上微微一紅,連忙嗔道:“父王,您說什麼啊?”
說着,甜榴轉過身,端起放在旁邊茶几上的一碗腰,端了過來,說道:“父王,這些藥可是維拉希爾伯爵親自叫人配製的。每一份都非常的珍貴。您還是喝了吧。”
國王面露難色,說道:“喝?…………咳……最近兩個月,每天都喝這麼難喝的藥……咳……”
“俗話說,良藥苦口嘛”
說罷,甜榴將藥遞到了他父親的手中。而這位老國王看了一眼旁邊微笑着的甜榴,也是嘆了口氣,端起碗,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