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同病相憐

把楠楠送回家,方明昊拒絕了紀緯讓他開車回家明天早晨方便過來的好意。出了樓區,他去買了些明天要帶的水果、零食和飲品,還細心的買了面巾紙、溼巾,一次性手套。他拎着東西打了個三輪直奔自己家,離家越近他的心聚得越緊。在家裡除了小妹同情他心疼他,三弟偶爾過問一句。其他的人說出的話把他傷的體無完膚似乎都不爲過,所以這些天他儘可能早出晚歸,以免被罵被嘮叨。他心裡自嘲的苦笑着:如果此時再開着紀緯那麼張揚的越野車回家,豈不是捅螞蜂窩?他只想安靜的躲門是自己屋裡睡覺,明早早點離開,免生是非。但是,悲催的是,他剛踏進院門就見邱如萍正好踏上臺階,他的心果頓時象堵了一口氣一樣憋悶不已。

“哎呦,老二回來了。”邱如萍今晚鬧肚子剛如廁回來,一見他就陰陽怪氣地招呼着。

“嗯。”方明昊心裡像吞了只蒼蠅一樣噁心着,但是表面還是平和的應了一聲。

“這咋地了?帶搭不稀理的?我又沒得罪你,你離婚也不是我害的,衝我拉拉着臉幹啥?”邱如萍心裡明鏡似的:這個小叔子根本就不喜歡自己,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但是仗着自己嫂子的身份和位置,她就是有事沒事的擠兌他、挖苦他,然後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的樣子,她心裡就又痛快又舒坦,所以她總是樂此不彼。

方明昊邁步到了臺階下,這個嫂子過門四年多,他雖然從沒對她生出半分好感,但是長嫂如母,他儘可能做到敬而遠之的恭敬着,而此時他實在不想和她廢話。

“哎呀,不在人家說忠言逆耳,這兩天我這嘴沒管住,說了些不中聽的話,真是好心沒好報哇!這人吶,怎麼地都行?千萬別好賴不知。”

“嫂子,挺晚的了,我不想吵醒爸媽,麻煩你讓一下。”方明昊見邱如萍站在臺階上擋住路就儘量平和的跟她對話。

“呵呵,你有那份孝心咋不在家多陪陪你爸媽呢?我看你是心情不好吧?!我要是你呀,我早就春風得意着了!這人一離了婚呢可就是黃金單身漢了,我聽說你那倆鐵哥們兒正發動所有關係緊着給你介紹對象呢,挑花眼了吧?……要是挑的頭疼了呢,嫂子可以幫你看看,把把關。其實呢,我要是你呢,我就不挑不撿了,管她是歪瓜裂棗還是瞎的瘸的,也別計較是離婚的還是喪偶的,是拖兒的還是帶女的,只要人家不嫌棄,就趕緊娶了得了。看清現實吧!有誰家的好姑娘願意嫁給你這個要文憑沒文憑、要工作沒工作的二婚的窮光蛋呀,關鍵還是個又臭又硬的窮光蛋,你說對吧?”邱茹萍說完,一扭一擺的回屋了,她整個人的後背上都透着得意不已、興災樂禍。

方明昊拳頭攥的直響的宣泄了一下,怕驚動父母再惹來一通謾罵,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此時此刻,他突然能理解楠楠爲什麼那麼喜歡粘沈心鈺,她的聲音那麼柔美悅耳的讓人覺得溫和又親切,沒有陰陽怪氣,沒有世儈、沒有夾槍帶棒。她的家整潔溫馨中散發着淡雅的書香氣,今晚在她的小院裡,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祥和。這是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這種源自於內心最深處的感觸,也是他第一次由然而生出一種強烈的嚮往,嚮往着能擁有這種寧靜祥和的生活,不是一時一會,而是一生一世,永遠,永遠。可是他早已麻木茫然的心又覺得這感觸那般虛無縹緲,摸不到抓不着。

洗漱完畢,他把買的水果拿出來洗乾淨,放在漏網盆裡瀝水。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間,他的眸光落在薄薄的窗紗上,皎潔的月光中,沈心鈺的一顰一笑浮現在眼前,黑暗中他無法看到,無法感知到自己難得有情緒變化的臉上浮現着淡淡的微笑,他只知道自己特別期待,期待着明天的二站之旅,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多麼渴望現在就能見到那個能讓人心神輕鬆愉悅的女孩。

一覺醒來,他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自“離婚”以來,這是他唯一一晚睡得極踏實又舒服。但是他萬沒想到的是剛要洗漱完父母就冷着臉推門進來。

“老二,你這一天早出晚歸的,想幹啥?”母親陰沉着臉開口就是質問。

“爸,媽,我好久沒回來了,有點事,忙完好回去上班。”方明昊吐掉牙膏水,恭敬的回答。

“你就知道忙、忙、忙,最後媳婦兒都忙沒了,彩禮都搭進去了,有啥用?”方父向來唯老婆是尊,自然是站在方母一邊的斥責兒子。

“爸,媽,你們放心,彩禮我再掙。”

“哼,再掙?那是一個錢兩個錢哪?說掙就掙回來了?不想跟她結婚你早想啥了?這邊飯店給你定了,傢俱也買了,親戚朋友都通知了,你一聲不吭說不結就不結了,磕不磕磣?啊!就是不長腦子!你不長心、不把錢當回事,這三年家裡搭張月茹多少錢,朝誰要去?那彩禮錢不也是家裡的錢嗎?你再掙就有理了。你不用不當回事,我告訴你,我有責任給你娶媳婦,沒責任給你娶兩房媳婦兒!”

聽着看着母親的謾罵,方明昊忍着胸口刀剜一樣的痛,看着父母不由得鼻子一陣發酸。他生平第一次用反駁的語氣道:“媽,從小到大我沒頂撞過你,但是今天我想說一句,我是不長心,是不把錢當回事,訂婚的彩禮我自己掏的,結婚的東西我自己掏錢買的,逢年過節,你給張月茹的錢我一分不少的補給你了……我16歲去工地幹活,我掙的錢都哪去了,媽你不清楚嗎?請你們看在這份上少說幾句行嗎?”

“走吧,別說了!”方父看着兒子發紅的眼圈有點於心不忍的上前拉拉老伴的衣角。

“這虎玩意兒,準是幫人家往外虎,要是張月茹提出的,她必須把彩禮倒回來,結果他虎了吧唧的提出來,不在小萍說他是裡外不分,幫着外人坑自己家人。”方母憤憤而去之前還狠狠的罵了一句。方父馬上爲首是瞻的邊走邊回頭白了兒子一眼:“大起早就惹你媽生氣,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方明昊手握牙杯仰起頭緊閉雙眼,心中一陣酸楚鈍痛。

回到內室,看見桌上的兩大袋物品,他恨不得立刻、馬上見到那個溫柔恬靜的女孩,聽一聽她柔美動聽的聲音,他突然覺得好累啊!身心疲憊的累。

他機械的打開這次帶回來的揹包,從帶回來的僅有的幾件衣服中認真的挑選着,最後選了一條米色西裝褲,一件白色的領口、袖口、底邊帶藏藍色和暗紅色條紋的T恤,穿上前天新買的白色休閒鞋,鏡子裡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精神,只是那張臉上沒有匹配的陽光與微笑。

他一出門就看見小妹正蹲在井邊仔細的洗着剛摘下來的青菜。

“二哥,你要出去呀?”小妹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關切的詢問着。

“嗯,出去。”他生怕小妹的聲音引來父母,就想快步離開。

不明就裡的小妹緊跟兩步心疼的看着哥哥:“二哥,着急嗎?不着急就吃完飯再走唄。”

“哎呦,老二,今天咋這麼精神呢?這是要約會去呀,還是要相親呢?”邱如萍手裡端着剛從前園子摘的草莓,從房東過來,冷不防的來了一句。這一聲引得兄妹倆回頭看了看她,誰也沒吱聲?

“呵,呵,這啥意思呀?我這當大嫂的,大起早就頂着露水摘草莓給大家吃,見着你們兩個當小的還得主動打招呼,這咋還撈不着個好臉兒呢?”

“別說的那麼好聽,園子裡栽那麼多草莓,你哪天早晨不是頭不梳臉不洗就去園子裡摘草莓?誰撈着吃了?誰不知道你最愛吃草莓,你就消停吃唄,非得顛倒是非說給大家吃,誰信呢?”小妹是個直爽的,喜歡直來直去的女孩,她最討厭的、最深惡痛絕的就是這種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行爲,而不是針對邱如萍這一個人,當然,最根本上說也是因爲與邱如萍的矛盾由來已久。

“老二,你看見沒有?你這小妹從來都沒把我這當嫂子的當回事兒,想咋懟搡就咋懟搡,她眼睛裡根本就沒我這個嫂子,我要不忍着她,在這個家裡我都呆不了。”邱如萍嘴角得意的一笑,一副委屈求全的姿態。

“你……”小妹剛要上前理論,被方明昊一把拉住用眼神制止了她。

“二哥,別勒她,你去辦事吧。”小妹心疼的看着哥哥,她突然明白爲什麼二哥剛纔那麼着急要走,自己又何嘗不是盼望着能早日離開這個家呢?

“嗯,你也聽哥話,趕緊進屋,吃完飯上班。”

邱如萍一眼瞥見東院的張叔推門出來,她立刻裝作沒看見轉身背朝他換了語重心長的口吻:“小妹啊,你千萬別誤會,嫂子沒有別的意思。老二,你也別怪嫂子這大清早話多啊,你說你這天天早出晚歸的,嫂子不趁現在說也逮不着你影,嫂子真是爲你好!嫂子就是覺得既然咱都提出離婚了,這婚也離徹底了,就別老愁眉苦臉的,別說爸媽看着難受,我看着也不好受,也心疼。這些天我就尋思你備不住是有新的對象了,要不咋能眼瞅差幾天結婚就非離婚不可呢,咱要是有了新的對象就領回來,誰也不會怪你?”

“我二哥沒有,你別亂說,別在這嚼舌頭。”小妹急着搶白着維護哥哥根本沒留意正看過來的張叔。

“哎呦,小妹啊,你還小,不懂。你二哥這差不到半個月就結婚都不結了,沒有新的對象,又搭彩禮又退飯店的,傢俱都白買了,圖啥呀?依我看,不如現在領回來,飯店定金、傢俱啥的都瞎不了,還能少瞎點錢,咱家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能不白搭的就省下了,省點是點,反正也是早晚的事,這也不是瞞着蓋着的事,有啥不能說的呢?”邱如萍明顯的拔高了聲音,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也確實如她所願的,西院的李嬸手裡掐着剛摘下來的芹菜湊近牆根抻着脖看了過來。

“我二哥找誰?啥時候找是他的事?不用你操心。”小妹忍無可忍的戧了一句。

方明昊如果不是擔心小妹早就擡腳走了,他從來不屑於與於理不通的人對話。他剛要勸小妹,忽然瞥見拎着水桶正要壓水的張叔,頓時明白邱茹萍居心何在,他強壓心中怒氣,把小妹拉到井邊:“宏娜,菜洗乾淨就端屋去,別讓爸媽等着,吃完飯早點上班。”

“張叔看着呢。”趁小妹兒愣神的瞬間,方明昊低聲耳語一句。

看小妹聽話的蹲下去繼續洗菜,他都懶得掃邱茹萍一眼,轉身大步走向大門。

“老二,你買這些東西是去哪玩啊?咱這剛離婚,別老早出晚歸的,影響不好。再說了,你常年不在家,好不容易在家就該多陪陪爸媽,盡點孝心吧!爸媽這輩子養活你們多不容易啊!”邱茹萍看方明昊要走,趕緊跟了幾步,“好心”的叮囑着。

張叔一邊壓水一邊看向大步離開的方明昊,無奈的搖搖頭。蹲在菜畦前摘蘸醬菜的張嬸擡頭看看牆外匆匆而過的方明昊又看看張叔,倆人心照不宣的嘆口氣。

這邊,邱茹萍經過小妹身邊故意罵了句:“家姑老。”

這句東北話是指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老死在孃家的人。這種罵人話對一個一輩子嫁不出去的女人都顯得不近人情,何況是罵一個20剛出頭的姑娘。小妹今年才24虛歲,而三年前她就經常被邱茹萍這樣罵着。

“你罵誰?”小妹憤怒的擡頭,看見的就是邱如萍狠戾的、得意的:“喲呵,你這是承認自己嫁不出去了唄?那就是罵你,你要撿罵,我也沒招。”在小妹憤怒隱忍的目光中,邱如平得意的扭着腰踏上了臺階,心情大好的回屋去吃她最愛的草莓。

本是晴空萬里陽光明媚的天,方明昊的心卻灰濛濛一片,原本想着11年來,自己連過年都頂多休息七八天,既然婚假請了一個月,這婚也不結了,就休息休息吧,也算是11年來善待自己一次,放鬆一下,也好陪陪家人,現在看來,明天還是訂票走吧,走吧!越快越好!

還沒到樓下,他就看見紀緯父女倆站在車旁,楠楠一身雪白的運動裙配着一雙紅色的純皮涼鞋,見他走來就跑上前,拉住他的大手,嘰嘰喳喳的歡喜的很。

“大哥,你咋地了?沒睡好吧?”紀緯一眼看出他的異樣。

“沒有,楠楠,來,上車。”方明昊把楠楠抱上車轉向駕駛室。

“哥,又咋的了?”紀緯不放心的扒着車窗問。

“沒咋的,呆差不多了,明天回去上班。”方明昊一邊打車一邊回答。

“小緯,弟妹帶小寶,沒時間照顧楠楠,回去以後咋忙都多多陪陪楠楠,小孩子很需要大人陪着,啊!”開車前,方明昊看着紀緯叮囑一句,紀緯看着他眼底的撕裂的痛,不由得一陣心疼,再看一眼女兒,默默的點點頭。兄弟倆太瞭解彼此了,紀緯看破也不說破,心疼的看着自家哥哥駕車離開。

“大大,這麼多水果和好吃的,是買給我和阿姨的嗎?”開心不已的楠楠正關注着大大準備的零食。

“嗯,是給楠楠和阿姨的。”方明昊回頭看着楠楠,突然發現自己對楠楠疼愛有加有一個自己沒覺察到的原因:楠楠出生的時候,紀緯的生意剛剛起步,兩口子大部分精力投注在生意上,直到楠楠三歲,生意火了,倆口子就更忙了,所以楠楠就是不同的保姆帶着長大的。楠楠多麼渴望被父母關愛陪伴,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他一直以爲自己疼愛楠楠是叔侄之情,現在他才明白這裡還有他未曾發現的同病相憐的心理。二十七了,他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情感的缺失和對親情的渴望,可他的親人……

不知爲什麼,他今天總是鼻子、眼睛發酸,他不想楠楠看見,瞥見紀緯放在車上的墨鏡,他伸手拿起架在鼻樑上。沉浸在思緒中的他,根本沒留意楠楠問他話,沒得到迴應就乖巧的安安靜靜的坐在後邊,這可能就是缺乏關愛、敏感的孩子的共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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