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 青影,白月安,展蓮與段雲戰四人依照不歸和尚臨行前的吩咐站在一山峰之上, 四人焦急地望着山路等待狐小晴他們安全歸來。
“來了來了!!”眼尖的白月安當先看到一團黑影穿梭山林而來, 激動不已。
那巨狐馱着三人輕巧地幾個縱躍便奔到山巔之上。
青影趕忙迎上, 滿面擔心地從狐小晴手中接下尚自昏迷的虛竹, 將她抱在懷裡仍在焦急地望着她是否安好。
段雲戰首先打量了一下狐小晴, 確定安然無恙,便擡步向青影那裡走去,蹲下身爲虛竹細心號脈。
半晌段雲戰道:“她沒事, 許是累壞了。”
不歸和尚從巨狐上下來,步步生蓮, “敢問貧僧所安排的事是否佈置妥協?”
展蓮輕輕頷首, “已經都按大師的要求埋好那八顆佛珠。”
“事不宜遲, 我們開始吧。”不歸和尚道。
“可是虛竹還沒有醒啊?”白月安擔心。
“哎呀來不及了!你們不知道,那幫教徒到現在對小竹子都沒罷休啊, 揚言既然搶不到那眼珠就要搶眼珠之內的十萬惡魂!再說了,小竹子的眼睛已經出現裂痕,總之,現在開始吧!”狐小晴已心急得語無倫次。
展蓮拿過一方形托盤,上鋪着深藍色綢布, 布上置着四塊雪白玉牌, “大師, 玉牌在此, 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不歸頷首謝過, 隨即端過托盤讓青影,段雲戰, 展蓮,白月安分別各執一塊玉牌,四人按照事先說好的方位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將玉牌夾於掌間。
四人相隔約莫一丈距離,成矩形方陣端坐山崖之巔。
被圍在中間的虛竹躺在其中,雙手交疊橫在腹部,她頭腳兩端非別盤膝坐着狐小晴與不歸和尚。
“啓陣!”狐小晴雙手結印,食指抵住虛竹靈臺,口中不斷念着咒語。
頓時,白月安等人手中玉牌華光大盛!四道青白色光柱從他們手中直衝雲霄!竟將這夜照亮了半面空。
漸漸光柱開始擴散,與其相鄰的光柱縱橫交接,形成一道白光而築的牆面。
不歸和尚雙手合十閉目唸誦着經文,細聽之下,竟是梵語之音。
不多時,隨着經文聲逐漸擴大,虛竹的眉頭越擰越緊,做眼中的黑氣透着她白薄的眼皮隱隱透出!
左眼的不適將虛竹催醒,眼睛睜開的剎那,其中黑氣彷彿禁錮已久的困獸。又彷彿千年的束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解脫!
那迷霧一般的黑紫之氣竟如瘋了般爭先恐後地掙出虛竹眼眶!
瞬間有暗紅色的血液順着虛竹眼眶流出,這邪物竟掙裂了虛竹的眼角。
“啊!!!!”劇烈的疼痛使虛竹全身幾近痙攣,想合上眼而又不得,那黑焰已如泉涌如注,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雙掌夾着一塊玉牌的青影聞得此聲直心疼地皺眉,卻終究不忍去看,唯有緊緊閉着眼睛小心守護自己管轄的光束。
不知過了多久,那萬重黑氣竟不得破出那白色光強,只得如無頭蒼蠅般在牆面上四處亂撞。
守着玉牌的四人自然感覺到手中玉牌震動!甚至白月安顯然爲這衝力脫手,趕忙合緊雙掌固住!
“千萬莫讓那玉牌脫了手。”不歸在陣內提醒四角各位。
“不歸,惡魂成型了!”狐小晴趕忙提醒不歸。
“青狐陣。”不歸隨即吩咐。
面對紛紛衝他們襲擊而來的黑色身影,狐小晴當即祭出自己掛在腰間的一串小竹筒,雙手迅速結印!
只聽“砰砰砰”數聲,那竹筒其內的青狐從中破口而出。
與管狐不同的是,青狐除了身上皮毛爲淡青色之外,它們的獠牙要比管狐更細長鋒利許多,爲了便於飛行,它們的後肢早已蛻化於無,只有剩下毛茸茸的長尾巴,前肢尚且完好。整兒體態看上去更像是狐頭蛇尾的異獸。
數十隻青狐破竹衝出,兇狠地向那惡魂撲去,當即利用鋒銳的獠牙將其咬碎!
段雲戰擔心陣內狐小晴的安危,正要擡頭往陣內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禁怔然。
無數張糾結醜惡的黑臉怒目圓瞪,或長着血盆大口,分分將臉擠壓在透明的陣牆上,任那詭異的面孔扭曲變形。
如密集斑駁的清道夫一樣,那刺目的效果縱然不是密集恐懼者的段雲戰看上一眼之後也不禁頓感渾身的不舒服。
數萬惡魂擁擠在同一空間裡,如同沙丁魚罐頭一樣,陣外之人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那滿牆密集的惡鬼嘴臉自是誰也不忍心再瞅上第二眼。
陣內,不歸和尚雙手合十默唸經文,頓時漆黑的空間佛光大盛,爲他三人築起些許空曠之地,偶有惡鬼逼近均被青狐咬得四處逃竄。
不歸面對這數萬惡魂而無交迫之色,反倒是滿面慈悲,虔誠地頌詠着經文爲其默默超度。
這邊是不歸的全部計劃,以四玉之陣封住惡魂逃竄人間的去路,以青狐壓制其兇險危機,以不歸只能保真乃三人平安,隨即趁此期間超度惡魂魂歸極樂。
陣中的虛竹剛剛解放掉眼中數萬惡魂,單手捂着空洞的眼眶,鮮血從指縫滴落。
“小竹子,快躺下,你需要休息,這裡交給我們。”狐小晴操控青狐之餘回身對虛竹道。
“段譽,段譽就在這裡,我要找到他,先拘了他的魂魄再說。”她怎能由着段譽被莫名其妙的超度!
說着虛竹蹣跚向那惡靈密集之處走去。
“小竹子!陣外危險!快回來!!”狐小晴欲阻攔奈何面對這侵襲而來的惡魂根本無暇分|身。
虛竹站在鎮外,桃木匕首不在身側,來自眼眶的劇烈疼痛侵襲大腦,能勉強維持一絲神智尚算勉強,更別提記起什麼可行的符咒了。
手指不小心拂過左眼眼眶,指下竟是空曠一片,這……虛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我的眼睛……”
“小竹子!”狐小晴擔心的在陣內呼喚虛竹。
遠遠地看着陣外虛竹肩膀抖動。
“算了,算了,都這般時候了,連命都朝不保夕,我還在乎這些做什麼。”虛竹強自安慰自己,儘量讓自己忽略已經失去左眼的事實。
放眼望去仿若地獄般的景象,虛竹迷茫了,這段譽叫她從何找起……
思索之餘不時有惡鬼爲她眼眶中流下的鮮血所吸引,惡魂全身蒸騰着黑氣,彷彿那黑氣在燃燒一般,越來越多的惡魂向虛竹這邊聚集。
虛竹何曾見過如此多的惡魂,這便是困於她眼中的十世惡魂麼,虛竹承認,此時此刻她害怕了。
後退一步她便可退回到不歸的保護陣中,可她卻強睜着一隻眼執拗地不肯龜縮。
眼瞅着那凶神惡煞的鬼怪朝她逼近,虛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一般放生大喝:“段譽你這混蛋到底在哪!給我滾出來啊!”
話剛吼完,虛竹便覺眼前一黑,來者當然不是段譽,只見一惡鬼一把揪過虛竹,當即便打算吸了她的靈識。
“小竹子!快逃!”狐小晴不得不趕緊遣一青狐朝那捉着虛竹的惡鬼撲去!頓時兩廂展開兇殘的撕咬,青狐厚實的皮毛上早已染上斑駁的血跡。
狐小晴坐鎮結印,根本不得動身,否則別說自己了,就是不歸和尚也將陷入危險之境。
狐小晴一個沒看住,虛竹便被那隻顧着與青狐對戰的惡魂甩手丟到了惡魂更爲密集的角落。
虛竹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傳來的疼痛不及眼眶中劇痛的萬分之一,冷汗浸透了她的後背。
她感覺渾身脫力,困難地單手撐起身子站起來,左手緊緊捂着左邊的眼眶,奈何創口太大,血液依然沒有凝固的跡象。
虛竹的落地就彷彿一團新鮮的血肉被丟到一羣飢餓難耐的狼羣中一樣,鮮血的氣息刺激了在場所有惡魂的感官。
當即惡魂像瘋了一樣發出難聽可怖的嗚鳴聲向虛竹所在之地一擁而上,羣起而攻之!
千鈞一髮,九死一生,也不過如此了!
直到她透過成羣的惡魂看到了遠處飄動着的一個黑影,他只是看着虛竹,遠遠的飄着,並未打算參與任何爭鬥,那身姿頎長的黑影,竟是那樣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