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姚珠便是住進了南苑內院, 由着宋珵吩咐雲袖以後也是跟着她一起住着,至此南苑世子爺身邊已經是有了兩位丫鬟,這讓帝京裡面原先就是有北淮王世子斷袖之癖的謠傳不破而解。
周氏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不過沒說什麼, 由着宋珵來了。
當姚珠小日子過去再看見宋玶時, 小姑娘未說話就哭了出來, 後來姚珠才得知宋玶那裡自己給她剪得那個紙人是宋筎給搶走了, 至於怎麼就到了瓊書手裡面又怎麼交給了莊二狐,姚珠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些個事情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眼瞅着年關佳節將近, 也就是還有一兩天個日子,府裡面到處都是忙裡忙外, 裝扮點綴的也倒是熱鬧極了, 不過南苑倒是有些冷清。
姚珠手扶着下巴, 看着窗外,雲袖在一旁坐着擺弄一些藥箱裡面的瓶瓶罐罐, 自得其樂。
甚是無聊,姚珠回過頭,“你說這府裡面都是那樣的熱鬧,怎麼就南苑冷清的厲害,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雲袖拿起一個瓷瓶, 鼻子湊過去聞了聞, 頭也不擡的回道:“世子爺院子裡面向來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 前些年裡世子爺一直是在平州也只有年關的時候會回京小住幾天, 時間不長這院子也便這樣了, 收拾起來也是麻煩。”
姚珠撥弄了一下垂到胸前的頭髮,心不在焉的, 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轉過頭去,湊到姚珠的耳邊,“咱們出府去玩玩怎麼樣?”
雲袖手下一頓隨即搖搖頭,“不行!”
“爲什麼呀?”姚珠知道雲袖平日裡也都是不出府的,現下讓她出去沒想到雲袖居然拒絕了,而且還是這樣的乾脆。
雲袖脖子縮了一下,怯怯的看着姚珠說道:“世子爺不許。”
“沒關係的,今個早上世子爺走的時候就說了要到晚上纔回來,我們偷偷的出去買幾盞花燈放屋子裡面,這也不是快過年了嘛,只要我們不被他抓到,早去早回不就成了嗎。”左右現在姚珠對於宋珵心裡面畏懼少了幾分,再說了好幾日都沒有出去過了,也不知道帝京的年節會是怎樣一番熱鬧的場景。
在姚珠再三的勸說之下,雲袖心裡面有些許的動搖,最後咬咬牙終於還是答應了。
不一會兒只見兩個小丫鬟出了南苑,從北淮王府後門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竟也是沒有一個人攔着,原來這幾日府上正忙,送貨的人也多,都是一些生面孔,所以這般走了出去自然是沒什麼注意了。
這出了府自然就是不一樣了,姚珠隨着宋珵出來的時間多了,對於這裡的地形也是摸得個七七八八了,哪裡好吃哪裡好玩哪裡好看心裡面也都是清清楚楚的,當下帶着雲袖就消失在了人羣當中。
宋珵今日設宴在回陽樓,這宴請的人自然是月前高中的幾位了。元韶、邱璟、路文淵。這三位也都算是人中驕子了,其才學眼界自然是不需要說的了,此番相聚自然又是一番思想的碰撞與融合。
對於宋珵的身份其餘幾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着幾分的拘束,今日北淮王世子突然設宴相邀也不知其是否有拉攏之意,畢竟當今聖上寵愛北淮王世子遠比其他幾個皇子要來得多。聖上正值壯年,又未立儲,這將來的事情可都是說不清的變數呢。
對於這幾位宋珵心裡面也是有一些的試探之意,再多的也都說不上了,除卻邱璟尚且是他在淆州與之相交之時就已經看好的之外,至於其他的兩位多多少少宋珵也不熱絡
元韶此人端看着就是一副風流倜儻之相貌,嘴角時常含着笑意,看似溫和,卻總讓人捉摸不透,至於路文淵儒雅斯文,雖是有才學不過眼中也有些許的懦弱,可當學子,不堪大才。
酒過三巡,幾人才慢慢散去,邱璟走最後似乎是與宋珵有話要說,其他兩人也是會意,不再做管當即就下樓去。
此刻房間裡就只剩下宋珵與邱璟兩人,從高中的那一日開始,邱璟便是決議要拜訪宋珵,卻也聽聞北淮王府從未接納過外官進入,一時爲難,不敢貿然前去怕給北淮王世子招來不好的風聲,現下終於是有機會好好說話了,定然是要說個痛快纔是。
邱璟起身行一大禮,“璟,有今日謝世子爺相助,若非當初淆州有世子爺相助,恐怕我早已不知身在何方,且帝京之中所有一切世子爺都已安排妥當,璟感激之至。”
宋珵拉起他,親自斟上一杯酒遞了過去,“璟兄當成大器,就算是沒有我,你有朝一日必定也會大展才華,再說當初在淆州之時也是有你的幫助,且現在都不必言謝。”說着拿出早已經備好的盒子,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邱璟看着一眼眼前這個梨花木盒子,沒有猶豫,待打開一看竟然是佟花巷那宅子的房契,“世子爺,這......”
飲下一杯酒水,宋珵垂着眼瞼,又倒上一杯,方纔回道:“並無它意,只是當初查封邱家主宅之時,奇寶家珍皆衝入國庫,你們分出邱家並無多少所得,我覺着不公,便留下些許錢財買了這宅子,現下歸你。”
既是全部查封了又哪裡能留得下錢財來?邱璟也知其好意,並不說破,當下也不扭捏,將盒子收好,敬過宋珵一杯酒,一切都在不言中。
兩人再說話論-政之時氣氛已然不像剛纔元韶他們在的時候那般凝重,現在反倒是隨意了許多。宋珵念着前幾日裡雲柏說的那樁子事情,現在左右邱璟在這裡當面問問也倒是會省去不少的麻煩。
“你府上可是有一位姓姚的姑娘?”
邱璟一愣,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現在跟在自己身邊服侍的姚婉,不過轉念一想世子爺怎麼會突然間問起這件事情了?姚婉能和他有什麼關係,當初自己救下姚婉的時候瞧着也不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出來的呀,可現在......
宋珵輕笑一聲,臉色雖是不變,可儼然有了一副醉態,瞧着如同平常一般,“怎麼?有沒有便是讓你想上半天?你放心我就是問問,並無其他的意思。”
邱璟連聲抱歉,然後纔回道:“不瞞世子爺,府上確實是有一位姓姚的姑娘,那是幾年前我救下來的,現在正是在身邊伺候。府上只有一個姚姓,如果世子爺尋的是她,那便是了。”
宋珵心中鬆下一口氣,看來當初自己答應姚珠的那個要求是實現了,如果告訴她那丫頭指不定會多高興呢?她一心想要找到姚婉,如果找到了她會不會就離開北淮王府了,雖然她曾經說過不走,可......
從回陽樓出來,身上的酒氣被風吹的消散了些,現在心裡倒是不着急着回府了,看着前方有雜耍遊街的人羣正往這邊走來,宋珵往臺階上走了兩步,心想着等路通了再走罷了。
姚珠同雲袖兩人先去吃過一些的東西,然後買了幾盞好看的花燈,還有幾個用五彩線纏着包裹起來的小物事,這剛剛出了鋪子門口,就被一陣熱鬧的人羣捲走了,帶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然是走散了。
姚珠邊上都是一些不認識的人,回過頭看了看後面也沒有看見雲袖,也是他們兩個人都不高,放在人羣裡面都能被淹沒了,反正現在東西都已經買好了,目下直接回府,說不定雲袖也就回去了。
剛轉過身卻不想撞上了一個人,鼻尖一陣的痠麻,手中的桃花狀的花燈也是被碰掉了一隻,人羣涌動幾腳便被糟-蹋了。
從來不吃虧的姚珠這會兒也是顧不上什麼疼不疼的了,反手抓住那人的衣襟,擡頭一看卻不想是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兒,看着打扮也知是富貴人家的,不過姚珠無心顧暇那些,睜大眼睛做出一副惡-人像來,“你賠我的花燈。”
元韶沒想到會有一個姑娘突然會撞到自己,還不及自己的肩膀高,眼瞧着也只是一個孩子樣兒,帶擡起頭時才發現是一個美人兒,一個如同小兔子一樣紅着眼眶的小美人兒。此刻的她努力的作惡,卻不想這樣看着只會顯得她更加的嬌俏,只不過這兔子一樣的小傢伙卻是不知,一心想要自己賠她的花燈。
“姑娘,賠花燈好說,可你也不要拉拉扯扯的呀,這大街上的,被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元韶舉起雙手,想要好好的說話,可是心裡總是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幾句。
姚珠知道這樣不好,不過......“現在人這麼多,如果我鬆開手你跑了怎麼辦,我不及你腿長,你若想跑我可是追不上,這花燈我是剛買的,你就賠我一盞好了,我不要銀子,只要花燈。你可得快點,我還要回家呢。”
不要銀子?只要花燈?這個好辦!
元韶抓着她的手,轉身就走到了道旁邊,待那一陣人羣涌過之後,“不就是一個花燈嗎?走,我現在就買給你。”
姚珠抽出了手,瞪了他一眼,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看着人模人樣的,卻不想是一個登-徒-子!
元韶笑的親切,“你不是怕我跑了嗎?你若不抓着我,我可就真的跑了。”
姚珠蹙了蹙眉,拉着他的袖擺,“走吧!”
看着兩人慢慢的走遠,街對面的雲柏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自己看見了那麼世子爺也定然是瞧見了,一回頭,果不其然世子爺的臉色已經是黑了。
姚珠有了新的花燈,自然是不會再多和元韶再說上一句話了,拿着東西出了鋪子,轉身就走了,元韶連忙跟上去,保持着距離以至於姚珠沒有發現,直至她走進了北淮王府的後門這才作罷。
回了南苑就看見雲袖一臉忐忑的站在迴廊上,姚珠會意想來知道是宋珵已經回來了,這下子剛剛好被抓了個正着,可宋珵不是說晚上纔回來的嗎?怎麼會......
未來得及多想,姚珠就已經被請了進去,手上的東西也是來不及放下。
這廂剛剛走進去,看着坐在官帽椅中宋珵冷着一張臉,姚珠雖是不怕他,可宋珵冷臉的時候她的心裡面也還是有幾分發憷的。
宋珵只是擡着頭看着她,一言不發,看着姚珠慢慢的低下了頭,半晌他才喊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