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有寵

雖同是嬌嬌弱肉的姑娘家, 王寡婦對於姚瑛的印象顯然就不如姚珠姐妹兩人這麼好了,姚瑛事姚世平的嫡女,骨子裡面是有些傲氣的, 雖然後來姚家敗落了, 但是姚瑛心中自覺是與旁人不同的, 儘管後來又搬到冬春巷, 但是心中身爲姚家嫡女的身份仍不沾半點塵埃。

王寡婦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姚瑛看不起自己這些不識三五個大字的粗人,所以也並未上趕着去交好,但是現在姚珠問起來姚瑛的情況王寡婦也還是知道一些的, 畢竟當年姚瑛也算是嫁的風風光光。

“說起姚瑛啊,她現在應該是好過的, 嫁的也還好, 三年前大婚的時候, 那許氏破天荒的請上來冬春巷的老鄰居們,我們隨上好禮, 不過人家也是看不上的,畢竟誰讓姚瑛嫁的是縣令家的公子呢!許氏爲此也得意了好些時候。”

“不過我後來倒是聽說了一些傳聞,姚瑛原本是夠不上縣令齊家的門楣的,那齊公子原先也是有妻的,但是後來病故, 這才讓姚瑛嫁了進去, 不過並不像許氏說的那般是個正室而是個妾室, 後來齊公子又續了繼夫人, 而那個繼夫人不得齊公子喜愛, 這反倒是顯出了姚瑛來,這都兩三年了也不見得姚瑛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以後的日子料想事不好過的。”

好不好過的姚珠並不關心,什麼人就有什麼命這是強求不得的,“我之前聽人說起的齊夫人是姚瑛,沒想到原來只是一個妾室。”

王寡婦一聽這個就來了勁,“你是不知道,那繼夫人常年在內院參佛,府中的事情管的甚少,而那齊老夫人也不願意管兒子內宅的事情,說來可笑這掌家的權利便是落在了姚瑛手上,所以外面也偷偷的叫她齊夫人。”

姚珠倒是好奇了,“那繼夫人是什麼來歷?不管是什麼性子,讓一個妾室隻手遮天的她也能忍?”

“這個就不清楚了。”涉及到王寡婦沒有聽到的八卦內容,她的語氣中還帶着一些遺憾。

兩人又聊上一些,王寡婦原本是想留着姚珠在家用膳的,但是姚珠身邊還帶着好些的人,再加上王寡婦現在腿上還有傷也不便多操勞,所以姚珠便先告辭,臨走時還不忘告訴黃茅明天上府上來取藥,黃茅本想着拒絕的但是耐不住姚珠的堅持,最後只能是點頭應下。

一行人慢慢的往回走,嚴羽歡瞅着姚珠心情甚好的樣子,忍不住的感慨,“今日跟你走來一遭,我倒是對於你的故事十分好奇,今晚我去你府上做客,你準備好你的故事如何?”

所謂的故事,在姚珠看來也不算事什麼大事,不過她忍不住的回道:“故事可以有,但是你準備好拿你的故事來換了嗎?”

嚴羽歡疑糊的看了她一眼,見姚珠面色正常,也不像是有什麼特意指向,便乾脆應下,“那你今晚等我,我晚上□□出來,你備上好酒好菜的,我們一起把酒言歡度春宵。”說完還朝着姚珠擠擠眼睛,本就是猥瑣的動作,但是奈何嚴羽歡面貌較好,所以看起來只是有些滑稽罷了。

回去之後便分道揚鑣,姚珠剛歇過一口氣,想起今日王寡婦說的事情,姚珠突然間想起來當年姚世平交給自己的一本孤本,姐姐姚婉好像還說是要自己好好保管的,因爲想着實在是重要,再加上許氏的性子,所以姚珠也沒有放在那個院子裡面,而是次日一清早偷偷溜出去藏到一個別人鐵定猜不到的地方,果然後來她們姐妹兩個便被許氏給賣了,這裡面與孤本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那個東西姚珠曾經只是隨意的翻了翻,好像是本樂譜,看着也並沒有什麼稀奇的,所以也並未一探究竟。

在外面走的實在是累累,便先小憩一會兒,醒來時便吩咐丫鬟們開始準備,又找來如常細細問過府中人員的配置問題,姚珠是想把黃茅要進來的,不過前提也還是要黃茅同意才行,姚珠打算明日待人來了在做商量。

晚些時候嚴羽歡便到了,只是一身的裝扮讓人十分的不解,因爲她之前來過宋府,宋府的人與她相識所以並未阻攔,若是放到外面去準保會被人分分鐘扭送至衙門。

“你何故穿着一身的夜行衣?”姚珠本是想讓着青蘭帶着嚴羽歡再去換上一身的,但是奈何嚴羽歡死活不同意。

“你這就不明白了吧,一身夜行衣我晚上走夜路安全。”說完就大搖大擺的坐在桌邊,自顧自的倒上一杯茶喝的正歡,絲毫都沒有拿自己當外人看過。

勸說不過,姚珠也便不再執着,酒過三巡,那些擱在肚子裡面好些年的話才慢慢倒出來,屋子裡面只有雲袖一個人伺候着,其他人都已退至門外。

嚴羽歡酒量顯然是不錯的,喝了好些,只是臉頰透着點紅,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非常清醒,反觀姚珠眼神倒是有些渙散了,兩人你來我往,一人一句,說的還不歡樂。

一旁的雲袖聽着兩人醉酒的胡話,並不往心裡面去,只是想到剛纔夫人那一句‘想想不到我姚家三女都是妾。’的話時心中微澀,她跟了夫人這麼長的時間裡,夫人品行甚好,若是出身再高些,這世子妃也還是當得的,可是......

“砰”地一聲,酒杯落地摔得粉碎,雲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兩人已經醉倒在裡桌子上,相互倚着已然是睡了過去。

喚來青蘭她們,去將嚴姑娘安置妥當,又把姚珠收拾一番,一切動靜在夜色的撫慰下歸於無聲。

有了這一遭,後來嚴羽歡便成了宋府裡面的常客,但是白日裡不見人影,一般都是晚間時候纔來,有時會歇上一夜,有時還會匆匆趕回去,就像是一隻螞蚱,在宋府與嚴府之間橫跳,不覺得疲累。

一晃宋珵走了有一月的時間,姚珠還記得當初宋珵還說是最多半月時間便會回來,可是這期限總是一拖再拖的,若不是之前收到書信說是會有耽擱,她都以爲出事了呢,不過當着府中人的面表現的很輕鬆,但是心裡也還是感覺像是壓着一塊重重的石頭,悶得慌。

夜裡,下起了大雨,已然是七月尾上,這應該是平洲城夏日裡最後的一場雨了,過後進入秋,慢慢的便會冷起來,甚至十月間都能看見天上飄落的雪花,這幾十年裡平洲城的天氣總是如此。

姚珠近來晚上是有些不能安眠的,總是覺得入睡困難,府醫也來看過,只是叮囑她放寬心來,藥膳也倒是吃過一些,不過姚珠卻覺得這種情況並沒有什麼改觀,漸漸的她會在夜裡面喝上一兩杯小酒,這樣才覺得入睡容易些。

眼皮越來越重,漸漸的人便沉入到了無盡的黑暗裡面,感覺人一直往前走,但是還不能將黑暗拋到身後去,慢慢的有一束光依稀透來過來,踏進光裡眼前一轉又是另一個世界。

姚珠只感覺自己像是推開來一扇門,看見的就是一條熱鬧的街道,街上人來人往,商人市民絡繹不絕,各種叫賣聲,各色的語言在空氣當中撞來撞去,姚珠往前走來幾步,同身邊的人說話,但是沒有人理會她,街上的人越走越快,姚珠跑着都追趕不上,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要去往哪裡,眼看着熱鬧繁榮的街市不見,現在有的只是一條清冷大道。

天上落下一些細雨,雨飄向姚珠但是並未溼透她的衣裳,風一陣,送來來空氣當中打鬥的聲音,姚珠悄悄走來過去,看見的便是躲在角落裡面的一個黑衣人拉滿一張弓箭,黑衣人並未發現姚珠,只看見黑衣人手一鬆,箭如閃電極攝出去。

順着那個方向姚珠看見一個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下意識的喊來一句小心,只見那人轉過身來,那一張臉赫然是宋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