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2楊揚要狠戾（七）V=V
一直安靜地吃飯的蘇培培，末了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擦了擦嘴巴，蔡宜一看皺起了眉頭，“培培，怎麼可以用手擦呢，多不衛生啊？”
從傭人手裡接過一片溼巾，蔡宜仔細地給蘇培培把嘴巴和小爪子通通擦了一遍。
蘇培培這才擡起頭來，忽閃忽閃地眼睛看着楊揚，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好像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似的？
楊揚樂了。筷子叼在嘴裡，手肘撐着桌子，握拳側在臉頰處說道：“小培培，小嬸嬸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蘇培培巴不得的，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培培要聽小嬸嬸講故事？”
楊揚微微勾了勾脣角，眉角的眼風似是漫不經心地瞟了蘇子暘一眼，暗含深意，新霞眼睛一眯，發現了端倪。
楊揚開口道：“這是小嬸嬸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你小叔叔也是知道的……”聞言，蘇子暘突然擡頭，他只以爲楊揚要給蘇培培講他們小時候青梅竹馬的故事，遂來了興趣，側臉、狹長的桃花眼灼灼地盯着楊揚。
楊揚心裡暗笑一聲，繼續不慌不忙地講道：“小嬸嬸從小就特別愛吃肉，所以以前小嬸嬸的哥哥就一直說小嬸嬸我就是一匹永遠喂不飽而且還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當時有個小鄰居，和我差不多大，也是一個小女孩兒，就像你這樣、特別可愛、祖國的花朵？七歲之前我們兩個是非常要好的小夥伴，可是七歲之後，我們就再也不說話了？”
“爲什麼七歲之後就再也不說話了？”楊揚彷彿陷入一段無妄的回憶，臉上表情複雜莫測，蘇培培終於等不下去插嘴問了一句。
楊揚斂下濃密的睫毛，抿脣輕笑了一聲，“因爲她搶了我的肉？”
蘇子暘驀然一滯，頓覺呼吸有些困難，爲了掩飾失態，急忙伸着筷子去餐桌上夾菜，結果一不小心筷子被蘇培培碰掉，菜也掉到了地上。
蔡宜板着臉訓了蘇培培一句：“蘇培培你的教養和禮貌呢？誰教你吃飯的時候可以胡亂晃動身子了？？”
楊揚感嘆，蘇培培這頂小美女將來就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從一出生、便註定被規矩和禮節束縛着，她不同於她，她楊揚出生時，只是一個鄉間野孩子，有着自由的權利、有着爲自己爭取的動力，更不同於蘇培培這種命運早已被家族安排好的貴族千金小姐，她不會委屈自己，尤其不會讓自己屈身於男人在外面養得小情人身上。
她們爲了面子、爲了家族，可以忍氣吞聲、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不懂；可她楊揚絕對不會，因爲她有自己獨特的驕傲和倔強？
寧可得不到，也不會委曲求全？？？
看着蘇培培被蔡宜訓斥得淚眼迷濛的樣子，楊揚心生不忍，她想，若是日後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讓他/她脫離這個桎梏的牢籠。
如果是一個男孩兒，他會有自己“偉大”的夢想，他會是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漢，絕非物慾橫流年代裡，只會花言巧語、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他可以撐起一片天空？
如果是一個女孩兒，楊揚想要寵着她，讓她知道有很多人愛着她，因而學會自愛她會教她禮貌，但絕非冗雜的禮節，因爲她楊揚的兒女該像自己一樣，驕傲着、灑脫着，不會因爲失戀尋死覓活、亦不會委屈隱匿在不堪的現實中？VExp。
傭人已經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遞給蘇子暘，而蔡宜仍舊在訓斥蘇培培，楊揚皺了眉。
“不過是一雙筷子而已，換雙新的就好了，小嫂子有必要這樣訓斥培培嗎？”
蔡宜愕然，擡頭看了楊揚一眼。楊揚面無表情，氣氛剎那間僵滯。
蘇培培揚起淚花迷濛的小臉，搖了搖楊揚的胳膊，哭腔說道：“小嬸嬸，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吃飯的時候亂動的？”
楊揚冷笑，輕輕握住蘇培培的手腕兒，道：“小培培你沒有錯？”
蘇培培瞪大了眼睛，“可是……”媽媽從小就是這樣教她的，她只有變成一個真正的名媛淑女，才能真正的踏足於那個上流社會。
雖然小小的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可是，媽媽告訴她必須這麼做？
楊揚擡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發頂，一頭因爲常年保養而顯得烏黑油亮的長髮順直自然，楊揚開玩笑道：“小培培，你可以去拍洗髮水的廣告了？”
蘇培培依舊很迷惑，眼睛瞪得更大，“媽媽說，淑女就應該有培培這樣的頭髮？”
“嗬？”楊揚感慨，“那小嬸嬸可真不是一個淑女，小嬸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頭髮毛蓬蓬的一頭黃毛，小朋友們都喊小嬸嬸‘雞窩頭’？”
“雞窩頭？”
“是啊？……你小叔叔也是見識過的？……小時候，每次被小叔叔接到大宅裡來，傭人們就會給小嬸嬸梳洗梳洗、弄成一個小淑女的模樣，就像小培培這樣，但是，一回到自己家，就又恢復了一副土霸王的形象？”
“那小嬸嬸的爸爸媽媽不管小嬸嬸嗎？”蘇培培甚是好奇地問道。
楊揚笑，“小嬸嬸的爸爸媽媽說，‘愛玩兒是孩子的天姓，要是小小年紀就收拾打扮的西裝革履、公主蓬蓬裙，那還怎麼玩兒’，所以說，要是小嬸嬸小時候也像小培培這樣，也就沒有小朋友願意跟小嬸嬸玩了？”末了，楊揚突然又問道：“小培培你開心嗎？”
蘇培培低下頭去，擺明了就是不開心，蔡宜的心一點兒一點兒下沉。等了好久，才聽見她弱弱的聲音道：“我想有個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玩兒？”
們臉眼爲。楊揚突然間明白了，爲什麼第一次見面時、蘇培培會問她可不可以給她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玩兒的心情。
——因爲孤獨、寂寞？
小小的年紀，就早已被大人世界裡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社會現實，變得如此孤獨、冷漠，撫着她白嫩瘦削的臉頰，楊揚倍感心疼，額頭不自禁地抵上蘇培培的，低聲道：“跟小嬸嬸搶肉的那個小女孩兒，之所以不再和小嬸嬸說話了，是因爲她怕了我了，不敢再來招惹我，當時我用牙齒狠狠咬下了她胳膊上的一塊兒肉？”
聽着這話，蘇培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問道：“小嬸嬸，那個阿姨只是吃了你一塊兒肉，你就要咬下她胳膊上一塊肉嗎？肉吃完了還可以讓媽媽再做……咬人、那樣她多疼啊？”
小小的孩子仍舊保持着善良的天姓，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見底。
楊揚抿脣，“如果說小嬸嬸一直都知道，她會和我一起玩兒，是因爲她喜歡你小叔叔呢？”
此話一撂，蘇子暘臉色微變，蘇培培眨了眨眼，“那這是利用嗎？”
楊揚：“算是吧？本來我是不打算和她計較的，可誰知，到最後她竟然得寸進尺，還想覬覦你小叔叔給我帶的糖醋排骨。是可忍孰不可忍，終於忍無可忍，我就狠狠咬了她胳膊，然後她就一邊流血一邊流淚回家了？”
蘇培培追問：“那以後她就不敢再搶你的東西了？”
楊揚輕笑一聲，“豈止是她，那一咬成名，以後所有的小孩兒都不敢再搶我的東西了，尤其是……‘肉’？”
最後一個“肉”字，明顯的重音，蔡宜沒有聽出來異樣，蘇子暘和新霞卻是聽出了其中的深意，新霞暗暗瞅了楊揚一眼。
楊揚氣定神閒，夾着筷子、不鹹不淡地銜了一口青菜，嚼了幾下，慢吞吞地嚥下。
末了，衝一邊的傭人招了招手，“給我一杯冰咖啡？”
“是？”
“等一下？”傭人剛轉身，蘇子暘突然轉過臉來，道：“不要冰咖啡，一杯熱牛奶？”
“你們家少爺要熱牛奶，給我一杯冰咖啡？”
“丫頭？”
“幹什麼？”臉上的表情一橫，楊揚擺出了一副小痞子的樣子。
蘇子暘無奈，“不要喝冰咖啡了好不好，對胃不好？”
“我願意？”
楊揚這就是打算不講理了，耍刁蠻？或者說，她是生氣了？蔡宜覺得楊揚這股無名火來的很莫名其妙？見勢不好，當即拉了蘇培培閃人，“培培她困了，我們先回房間去睡了，你們慢慢吃？”
“可是、媽媽我不困？”微微帶着點兒委屈的反駁童音，逗得楊揚捂着嘴角輕笑一聲，蔡宜面色微微尷尬後，硬扯着蘇培培離去。
然後，餐廳裡就只剩下了蘇子暘、新霞還有楊揚。
楊揚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夾菜，這時，傭人端着她的冰咖啡走了過來。
“少夫人，您的冰咖啡？”
“擱那兒吧……謝謝？”
楊揚端起杯子至脣邊的時候，蘇子暘緊緊皺起了眉頭，狹長的桃花眼緊緊盯着楊揚的臉，待她要啓脣、冰涼的液體將要接觸她的脣瓣之際，蘇子暘猛然站起來、冷着臉硬是把杯子奪了下來？
“你的胃本來就不好，現在天氣又不暖和，喝這種冰涼的東西不是糟蹋自己的身子嗎？……你心裡有什麼不愉快或者是有氣，你直接撒我身上就好，不許你折騰自己？”她疼、到最後疼的還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