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貴妃聽完軒轅長安爆出了一記新的猛料之後,她,終於不淡定了。
徐貴妃的臉陰沉沉的,迸發出徹骨的寒意,皓白貝齒間咬牙切齒:“小賤人!連皇子都敢算計!”
林東兒懷孕了。
要是就滾滾牀單,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頂多就算一樁風流韻事,遮遮掩掩也就過去了。林家是高門,林東兒也不難再嫁。
可是林東兒懷孕,這事情就有點棘手了,皇家最看中子嗣,絕對不會做出滄海遺珠的事。
軒轅長安也很詫異,林東兒不是一直喜歡軒轅奕嗎?怎麼換了人,成了軒轅雲煥?還到了珠胎暗結的地步。
軒轅長安遲疑道:“母妃,林東兒一直都喜歡三哥,怎麼轉過來去勾引四哥,兒臣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情。”
徐貴妃陰戾着臉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你現在趕緊去找你舅舅,讓他火速把你表哥叫回來。還有,我現在不便傳召,你讓你舅母遞牌子進宮一趟。”
軒轅長安用力點點頭。
徐貴妃帶了鎏金鑲寶石護甲的手猛的拍在桌案上,殺意凌然:“林東兒這個小賤人,活的不耐煩了!”
小佛堂,女子依舊端坐於蒲團之上,如老僧入定般,時間在這裡彷彿是凝固的,只有那一縷清香裊裊上升,盤旋在佛堂上空的藻井處,久久不散。
吱呀一聲,門猛的被人推開,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格外的突兀和響亮,震的煙塵飛舞,耳膜生疼。
那女子卻絲毫不受干擾,口中唸唸有詞,連手指上不斷撥動的佛珠都一顆不錯。
來人正是林東兒,她一見那女子仍然自顧自的念着經文,不由溢出譏誚的笑:“你別假惺惺的念這勞什子的經文了,佛祖怎麼可能保佑你這種該下阿鼻地獄的人。”
女子撥佛珠的手終於頓住,她幽幽嘆了口氣:“你這是做什麼?你想做王妃,我已經助你如願以償了,我不求你回報,你又何苦來咒我?”
林東兒裡子面子丟了光,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她聽女子的話語裡還有點嘲諷的意思,更是一股邪火沒處發,聲音格外尖銳刺耳:“如願以償?你明明知道我想嫁的是誰!”
女子終於笑出聲:“你想嫁給他,那也要看他想不想娶你啊,而且,我看你現在,只怕連四王妃就做不成了。”
林東兒心頭一凜,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女子耐下性子:“我問你,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姑母在做什麼?”
不提林賢妃還好,一提林東兒就一肚子火氣,自從她出了這事之後,林賢妃就藉口孕期不適,需要靜養,根本不肯見她。
女子見林東兒不答,又道:“你且想想,就算你現在只有嫁給軒轅雲煥這一條路可以走,那麼徐貴妃會認你這個兒媳婦嗎?”
林東兒也算是在後宮權謀裡浸淫過的人,除了在軒轅奕的事情上有點衝動,在其他的事情上,她的智商還是正常的,她順着女子提示慢慢往下想,一股冰冷的寒意緩緩的順着背脊向上爬……
如果她嫁給了軒轅雲煥,那麼林家和徐家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軒轅雲煥的背後就等於有了兩個將門,皇帝疑心重,必然會對軒轅雲煥百般防備,甚至是打擊,連帶徐家和林家都會受牽連。
徐貴妃怎麼可能
讓她成爲四王妃呢?而且,以徐貴妃的雷霆手段,她林東兒一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林東兒再想想現在對她不管不問的林賢妃,她終於慌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女子聽出林東兒的懼意,眼底劃過惡毒的笑,口氣卻很和藹:“你呀,我看,你還是趕緊跑吧,回到武州去,找你父親,讓他幫你躲過這陣子風頭。”
林東兒叫了起來:“不!我不要回去!”
林東兒不能回去,她當初進京投奔林賢妃,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嫁入皇家,飛上枝頭變鳳凰,要不是她癡戀軒轅奕,生出了這許多事端……
林東兒開始後悔了。
當然,她後悔的不是愛上軒轅奕,而是後悔不該下手這麼急,應該徐徐圖之,一點點融化軒轅奕的心。
林東兒眼中的變化沒有逃過女子的眼睛,她柔聲道:“徐家之所以要對你下手,主要是因爲你已經有孕了,倘若你沒了這孩子,這婚事自然就不作數了。”
林東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陷阱,她忙道:“你有辦法?”
女子微微一笑:“我既有辦法讓你一次就有孕,自然也有辦法讓你除了這煩惱。”
“拿來!”林東兒一臉迫不及待。
女子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遞給林東兒,林東兒一把抓了過去,緊緊攥在手心裡,彷彿那是什麼寶貝。
女子重新閉上了眼睛,彷彿感嘆一般輕聲道:“唉,你又是何苦,他愛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你做再多,也沒有用。”
女子的聲音極輕,在林東兒心中卻像一記閃電,刀子一般扎進她的心裡,雲汐!雲汐!憑什麼他愛的是你!
門再次被關上,女子再次睜開了眼睛,漸漸浮起了一個陰戾的冷笑。
林東兒未婚先孕,雖然這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和其他人沒關係,可是帶來的影響卻很惡劣,畢竟林東兒也是宮裡的常客,出了這事兒,對宮裡的未婚女子都是有影響的。
因此皇后加強了對幾個公主的思想政治教育,雲汐也在其中,每天起的比雞早,規規矩矩去皇后那兒請安,順便上一堂封建女子思想政治課。
這是個很繁瑣枯燥的過程,雲汐不禁叫苦連天,回來的路上還暗暗腹誹林東兒這個爛攪屎棍子,要不是她搞出這些幺蛾子,姐還能每天多睡個把時辰。
雲汐帶着青珠,沿着太液池邊慢慢的走,太液池上的小風一吹,腦子舒服多了。
雲汐遠遠看到太液池邊的柳樹底下一動不動的站着個人,雲汐暗道,不會是想跳河吧,她趕緊幾步走了上去,定睛一看,原來是老熟人林東兒。
想什麼來什麼,雲汐正想着林東兒,這廝就出現了。
雲汐沒想到林東兒都這個時候了還敢進宮,臉皮不是一般的厚,雲汐本來想視林東兒爲空氣直接走開的,誰知林東兒叫住了她。
“你站住!”
雲汐停住腳步:“您有什麼指教嗎?”
林東兒憔悴了不少,臉色有點發白,大概是因爲睡眠不好,眼睛下面泛青,雖然還是美人一枚,可是比起那天的千嬌百媚,可就差了一大截子。
雲汐想起林東兒那天在畫舫上的事兒,一個沒忍住,臉上就帶上了笑意。
林東兒冷冷道:“如今你得意了吧,闔宮上下都看我的笑話。”
雲汐心想你也太擡舉你自己了,皇宮那麼大,你以爲人人都看着你?你算老幾?
雲汐笑道:“您是未來的四王妃,誰敢小瞧了您?”
不提“四王妃”這三個字還好,一提林東兒就怒了,指着雲汐道:“你這個賤人,你早就知道他設好了局等着我跳是吧?好好好,你們兩個演的一出好戲!”
“放肆!你是什麼身份?敢對我家主子無禮!”青珠是個暴脾氣,聽林東兒張口閉口“賤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學了幾天規矩,還不太像,拿起大宮女的架子有點不倫不類,不過氣勢可不小。
林東兒掃了青珠一眼,高傲的冷哼了一聲:“破落戶就是破落戶,身邊的下人都上不了檯面。”
“你!”青珠猛的往前一躥,雲汐及時拉住了她。
“我是破落戶,總比你沒臉沒皮勾引皇子強。說到演戲,你那天巴巴把我叫去,安的什麼心,你自己心裡明白。”
林東兒最恨的就是自己精心設的局反而被人利用,一聽雲汐說破,咬牙切齒:“賤人!”
“您還是少提這兩個字吧,我看用在您身上正合適。”
雲汐懶得和這瘋婆子癡纏,轉身就要走,林東兒喝道:“慢着!”
雲汐心想林東兒今天是哪根筋抽了,光天化日拉着她胡攪蠻纏,說些不着四六的話,這不像她的風格啊。
正想着,林東兒手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了一個白瓷瓶子,她把塞子一拔,作勢要往嘴裡灌。
林東兒的聲音又恢復了陰測測的得意:“我如今懷了皇家子嗣,你說說看,當衆戕害皇家子嗣,是什麼後果?”
雲汐聽的一頭霧水,林東兒又唱的哪一齣?
雲汐眼角餘光無意中往前一瞥,正好看到了遠遠的,明黃色的華蓋正往他們這邊移動。
明白了!
雲汐淡淡一笑:“青珠,今兒全看你的了!”
“好咧,主子!”青珠脆生生的話音還沒落,一個虎躍躥了過去,簡簡單單一個小擒拿,白瓷瓶子就換了主人,落在了青珠的手裡。
雲汐接過瓶子一聞,好傢伙,滿滿的一瓶紅花,十成十的劑量,林東兒這廝如今還真是沒招兒了,爲了害自己把命都搭上了,還專挑皇上來遊湖的時候,好惡毒。
林東兒臉色發白,形象全無:“還給我!”
雲汐直接無視,輕輕一拋就把那瓶子給扔到太液池裡餵魚了。
華蓋漸漸近了,有太監高唱:“閒人迴避!”
林東兒就是再想撒潑,皇上面前也得掂量掂量,三人一起退在路邊躬下身子作半跪狀。
皇帝一行人很快來到面前,雲汐眼皮微擡,人到的很齊,皇帝,皇后,連徐貴妃都給放出來了。
皇帝一見是林東兒,心中不悅,畢竟林東兒未婚先孕不是光彩事兒,她還偏偏跑出來晃悠,皇帝懶得理她,直接問皇后:“這是怎麼回事?”
皇后也沒想到林東兒跑了出來,正要解釋,就聽雲汐道:“皇上,臣女方纔從皇后娘娘處請安出來,路過太液池,偶遇林姐姐,見林姐姐似乎有些身體不適,故而上前詢問。”
皇帝的聲音和藹可親:“恩,你這個孩子是個懂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