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來調查你媽媽的事情的,她的車雖然爆炸了,但是留下了個香水蓋子,就和我手裡的裡一樣,他們在那上面找了致幻劑的成分,因爲你媽媽先前的新聞發佈會,他們懷疑是顧琛做的手腳”。(
顧霄有些意外,看了看顧樂道“你這麼說,定然最後的兇手不是顧琛”。
顧樂點了點頭“顧琛那時候還讓人調查這件事情來着,所以也很納悶,當年似乎除了他可以說就沒有誰有嫌疑了,只是十幾年後,提起了這件事情,他認爲,這個兇手應該於榮立”。
顧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顧樂不等他說什麼,接着道“我說這個話你肯定不愛聽,也覺得我是挑撥離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因爲他把你撫養大就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你總歸是顧家的人,而他不是,而且,‘挾天子以令諸侯’也不是不可能,至少當年你母親去世後,他就可以單獨收養你,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你就沒有想過,好端端的他把你找回顧家做什麼?每個人做事都不會沒有緣由”。
“顧琛的心狠你就應該看出,表面上的一切都只是表面,顧宅的一切連個身份低微的遠房親族都想要染指,更何況是站在權力中心的於榮立,聽說當年他跟着顧老爺子,也不是自願的,顧老爺子看上他還是用了些手段的,他一個男人,當真會忍得下這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當真是自願爲顧宅鞠躬盡瘁自願做牛做馬?”。
顧霄把車載香水瓶子放到了牀頭,冷冷道“你話說完了,可以出去了”。
顧樂沒有動作,側臉看了看顧霄道“忠言逆耳利於行,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顧霄卻浮起了一絲冷笑“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吧?你和顧琛不合只怕也是在演戲吧”。(
顧樂嘆了口氣“沒有演戲,他是當真和我解除了父子關係,他還給我安排了別的住處,但是我不想去,若是我成年了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自己打工養活自己了,不必寄人籬下,滋味總歸不好受”。
顧霄被顧樂說的嘢了噎,跟自己小氣非得趕這個人走似的,有些鬱結的關了壁燈,房間陷入了黑暗。
顧樂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哥哥,你想想你在於榮立那兒有*嗎?你有自己的人可以用嗎?你已經被於榮立架空了”。
“不睡就滾!”顧霄覺得自己的教養實在是太好了,還能容忍這個人躺在這裡。
沒多久,耳邊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至於顧霄到底是不是睡着了,顧樂一點都不在乎,外面天陰着,風雨欲來的感覺,牀簾上的樹影被風吹的搖晃的像要折斷一般,房間黑洞洞的,只有呼吸聲和風聲的交錯。
顧樂看着天花板,他知道,有些事情,說了和不說是不一樣的,要不然怎麼叫做挑撥離間呢,只要聽進去了,不是傻子,就會有裂痕。
有沒有作用,作用會有多大,顧樂不知道,但是想到顧琛,覺得總得做些什麼事情,畢竟那個致幻劑那邊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小陌的家人應該也被湯姆安頓好了,要想找到突破口,只能從顧霄和於榮立這邊,所以他纔會來找顧霄,出其不意,果然顧霄他們也摸不準,所以纔會有空子可以鑽,想來,顧琛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顧樂希望自己沒有想歪。
“這份協議你看明白了就簽了吧,別墅很安全,我也住在這裡,這樣你總放心了吧”顧琛淡淡的說道。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協議,其實協議很簡單,就是顧琛保證她和孩子的安全,到孩子出生把她們送往國外,並給一筆不算小的安家費,女人看了看,很利索的簽下了名字“我相信顧先生”。(
卓蘭是知道跟着顧琛在公衆面前曝光是有危險的,但是她覺得有公衆作證,至少顧琛反悔的機率會小一點吧。畢竟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根本沒有人能夠讓顧琛遵守協議的保證。
只是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保證不保證,只有顧琛願不願意遵守。
顧琛不置可否的勾了勾脣,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式兩份蓋了章給了那女人一份,揮了揮手讓律師出去,只留下了伏傑,道“你知道什麼,現在可以說了?我簽下的那份協議算是做了一次冤大頭,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當然是和顧先生有關,顧先生只怕還不知道,顧霄並不是您的親生兒子,當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於榮立的戒心也很重,只是伴了他三年,可能在我身邊能有些放鬆,他私下裡在我面前的時候對顧家的人事非常仇恨的,有幾次喝醉了酒,絮絮叨叨說了些事情,我自己慢慢縷出來的,顧先生可以找機會驗一下dna,是不是真的,我也沒有證據,但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顧霄不是你的親生兒子,而是顧家二少爺顧瑜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他長得像你也不足爲奇”。
顧琛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很驚訝的,但是他第一想法是,總算給樂樂有個交代了,他一直都覺得,無論過去還是將來,顧霄就是橫亙在他和顧樂之間的一根刺,很尷尬的存在,現如今,顧霄那小屁孩兒,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嘛,至少讓顧樂樂更在乎他了。
伏傑有些驚訝,但還是習慣性的看了看顧琛,當他瞥見顧琛嘴角漸漸勾起的弧度,不由的嘴角抽了抽,顧琛會這樣,一定是在想顧樂。
伏傑太瞭解顧琛了,顧霄每年的來訪都會讓顧樂生氣,在顧琛面前使性子,顧琛也實在沒有辦法,他總不能找人把顧霄給滅了吧,現在顧霄不是他兒子了,只怕顧琛是比誰都願意,根本不去想顧霄的母親這也算是給他戴綠帽子了。(嫡長女)
沒救了,沒救了。
伏傑暗自搖了搖頭,猛然頓住,這種感覺有些奇怪,但是也說不上來,既然那麼喜歡顧樂,爲什麼要消除父子關係?
伏傑細細思索,突然想到了什麼,後背發涼,顧琛說過解除父子關係是爲了他和顧樂好,難道……伏傑趕忙收回心思。
但是想到顧琛和顧樂,又覺得真的有別樣的感情的話,似乎也可以理解,好像就是順其自然的一件事情,想不起來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似乎想象不出會有結束的一刻。
顧琛若有所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讓盧欣把顧樂給綁回來”倒是膽子不小跟顧霄睡一個屋子。
伏傑道“可是盧欣也說少爺找到於榮立他們是有目的的,若是”。
“有什麼目的都得讓他回來,讓盧欣今天晚上就行動”顧樂頓了頓道“和於榮立一起對顧霄的dna做手腳的醫生看住了?”
“是,做了份口供,證據都送給顧老爺子了”。
“好,派人看住於榮立那邊,一切都交給老爺子辦吧,養出個白眼狼,他自己的事兒我可懶得管,這事兒我本就不想讓他插手,只怕老爺子那邊質問他,於榮立狗急跳牆傷了樂樂”顧琛嘲諷的笑了笑。
“一定會讓盧欣把少爺帶回來,不過先生,我們這邊”伏傑說道,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叩叩叩’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伏傑住了嘴,看了看顧琛同意,這纔去開了門,是孟冬,手裡還拿着手機。
“先生,盧欣打電話說,顧霄於榮立帶着少爺回n市顧宅了,少爺顯然是想跟着一起走,也並沒有收拾多少行李,很快就會離開”。(
伏傑轉過頭看着顧琛“於榮立的鼻子太靈敏了,他一定是嗅出了s市不太安全,這才着急回去,而且還帶着少爺”算是有了人質。
顧琛皺了皺眉“告訴盧欣,讓她自然的接近顧樂,帶句話,就說”顧琛想了想道“我有計劃,讓他不要打草驚蛇,回別墅來,讓他聽話,我……很想他,總之,一定要讓他回來,而且不能打草驚蛇”。
孟冬怔了怔,少爺是自願跟着人家的,要讓少爺回來不能讓於榮立看出異樣,就只能少爺自願回來,看着顧琛神色嚴峻,孟冬也不敢多想,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顧琛這頭也拿出了手機,給顧樂發去了短信,顧樂一向很聽話,尤其是在大事上,這一次應該也會回來,可千萬不要鬧性子。
只是顧琛沒有想到,顧樂重來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撥回了電話,顧琛倒是一樂,接通了電話,揮了揮手示意辦公室裡的人都出去。
“寶貝兒?”
“叫我回去做什麼?繼續關我嗎?”顧樂的聲音冷冷的傳來。
“不會的,那是dady聽你要走實在是生氣,你看,dady又沒有不要你,你就不要dady了”。
顧樂抿了抿嘴“你知道不知道我會難過,你可以直接說出來,爲什麼不說?”
顧琛默了默,他總不就能說是他長期壓抑自己感情,就想要看看顧樂緊張自己的樣子吧,只得道“dady錯了,回來吧,你現在是不是明白那個女人懷的不是dady的孩子,她也不是dady的女人,她是於榮立的女人來和dady做交易的,告訴dady顧霄不是dady’的兒子,你開不開心”。
“顧琛,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一件事情”顧樂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就像是晚上躺在自己身邊時候的感覺,顧琛精神也滑了下來,靠在椅背上,聲音透出些慵懶“寶貝你說”。
“我在想,我原先想着跟着於榮立,這樣或許於榮立因爲恨我或者可以想別的辦法,讓他在我的車裡放上致幻劑,湯姆說現在有車載黑盒可以記錄下一切,那樣就有證據,可是我又想那證據是不作數的,你不要我的時候……”顧樂抿了抿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道“我就想着,我就此消失算了”。
聽到顧樂有些哽咽的聲音,顧琛臉色沉了下來“顧樂樂,我不准你說這個話,你聽着,dady就算是自己死了,都不想你損傷一根汗毛,懂不懂?dady老實說,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跟我說我會這麼掏心掏肺對一個人,我能把他拉出去斃了,但是dady也不排斥,這個世界上存在個你,是dady的弱點,是dady不能承受之重,也不允許你,傷害自己一根汗毛,你利利索索的給老子回來,聽到沒有!”
顧樂沒有說話,顧琛有些急了,站了起來道“顧樂樂,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當這是拍電視劇,你光光榮榮的去赴死,大家好世界好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於榮立他有那麼傻嗎?他留着你做人質都比弄死你強,懂不懂?所以你麻溜的給我回來!”
“顧琛,你現在在哪兒?”
顧琛怔了怔,以爲顧樂是要來找自己,趕忙道“在公司,dady等着你,快過來”。
顧樂那邊卻又沒了聲響,顧琛聽到了一些聲音,顧樂似乎在跟人說什麼,車流的喧囂讓他聽的不是太清楚,顧琛有些心急,琢磨着就不該這麼廢話,直接讓人把顧樂綁回來,剛要說話,便聽得顧樂道“顧琛,我想要做些事情,顧霄他們惹了我,我想報仇”。
“讓dady來,明白嗎?dady不讓你做,是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做什麼,不要逞能明白嗎?顧樂樂!”
那邊直接扣了電話。
顧琛當即就想要把電話給摔了,但想到還要別的電話浪費時間,顧樂要真出點事兒別給耽誤了,硬生生忍着沒動作,拽了放在衣架上的外套就走了出去。
“孟冬,點人跟老子去接兒子!”不能打草驚蛇,兒子逃了去找兒子總可以吧。
不過顧琛不知道,顧樂和他這點當真一樣,喜歡出其不意,在他眼裡,此時他好端端的去找於榮立,於榮立一定是一頭霧水強於防備,想不出對策的空蕩就是顧琛可以鑽的空子。
顧琛神色冷峻,別人也是大氣不敢出,孟冬行動迅速,不幾分鐘從專用通道永下來幾十號人,公司裡別的人也不會看到,公司門口已經停好了車,一列黑色轎車,還有幾輛麪包車,乍一看上去,還當真有領導巡查的架勢。
當然要忽略這每個人舉着的一把大黑傘,活脫脫給站出了黑社會氣勢,哪怕是雨天,路上本不多的行人都被這陣勢給唬住了,停下來觀看者。
不大不小的雨水淅淅瀝瀝的下着,濺起了s市地上本就不怎麼多的灰塵,整個空氣都透着一股清新,帶着秋季的冷清。
海邊的秋風要比內陸的凜冽,掀起了顧琛的深色風衣,他似乎是嫌身後有人打着傘費勁兒,自己拿過了傘,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車,只是剛走了幾步,視野一開闊,似乎當真有心有靈犀一說,顧琛側了側頭。
站在一旁保安室外的屋檐下躲雨的少年,看着他,雖然臉上沒有表情,眉眼卻透着笑意,背後是保安室赭色牆,映襯着俊俏白皙的少年。
顧琛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硬是讓任性又淘氣的少年逼紅了眼眶,差點逼出多少年沒流過的眼淚。
老闆停了下來,身後衆人也分分停了下來。
“那不是”孟冬大嗓門一把被伏傑摁住,只看得爲首的男人走了幾步,似乎是終於忍不住很沒有形象的跑了起來,風衣都飄了起來。
屋檐下站定,兩個人對視一眼,男人脫下了外套披在少年身上,把少年抱在了懷裡。
“寶貝兒,dady愛你知不知道?”
顧樂點了點頭“我想明白了,我也是”。
“你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嗯,我知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