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他?”
秦先羽露出詫異之色。
葉青低聲道:“原是京城羽林軍的一位副統領,後來被趙家招攬,今爲趙家侍衛統領。”
“趙家?小道與他們似乎從無交集。”秦先羽沉吟片刻,轉頭看向這滿地兵將,沉聲道:“這麼說,他們都是趙家的侍衛?”
葉青皺眉道:“這裡上百兵將,都不像是趙家的人,就算是趙家所有侍衛,總共也不足百人。”
說罷,葉青轉頭吩咐道:“你們去認一認。”
同在京城之中,這些相府侍衛也時常跟隨在相爺身邊,見過不少京城中的大人物,也曾隨相爺去往各位大人的府上拜訪,與其餘大人府上的侍衛,或多或少都照過面。
待衆侍衛認過之後,俱是搖頭。
“不認得?”秦先羽略微思索,道:“軍中之人?”
“不像。”葉青低下身子,撿起一把長弓,說道:“雖然是軍中制式兵器,但都不曾打上標識,顯然是不願被人發現身份。倘如真是軍中之人,輕易便能查明,兵器是否打上標識並不重要。”
秦先羽略微思索,片刻後,點頭道:“那便往趙家走一趟了。”
“這個……”
不論是葉青,還是欽天監的這幾人,都露出驚愕之色。
那欽天監的老者遲疑道:“雖然這羣人中的首領是趙家的侍衛,但未必就是趙家示意,依老夫看來。還是栽贓嫁禍頗多。”
“除此外。還有什麼線索?”秦先羽轉過頭來。微微笑道:“當下唯一的線索,只有趙家。不論是栽贓嫁禍,還是趙家主謀,既然與他沾邊,小道也只有找上他了。”
那老者頓時無言。
葉青則是十分讚賞這般做法,暗道:“糊塗做法,也未必不好。前段時日被人伏殺一事,唯一線索便是李家的燕雲軍。最後相爺找上李家,還是讓這李家大爲賠償,後來雖證實並非李家所爲,但相府畢竟得到了許多好處,現在李家還在爲相府尋找真兇,以示清白。”
秦先羽看向那些粗壯弩箭,說道:“大德聖朝軍中,曾以這些符紋弩箭射殺過修道之人,符紋如何刻畫已經不是秘密,這未必就是欽天監流傳出來的弩箭。已算不上線索。不過這些弩箭還有用處,你們收回去罷。”
他搖了搖頭。便請葉青帶路,往趙家而去。
那欽天監老者面色變幻,卻自知身份不足,修爲不足,他人微言輕,不好阻擋。
正當這時,便有一人從遠處奔來,乃是欽天監靈臺官,李望
。
“道君息怒。”李望見自身趕得及,不禁鬆了口氣,低聲道:“這羣人來歷不明,意欲伏殺道君,反被道君擒下,自是應當,但道君此去,是要主動出手,性質又是不同。趙家是世俗之人,也是朝廷官員,道君身爲修道之人,如此行事恐怕不妥。”
“不妥?”
秦先羽淡然笑道:“若這般說,只能對付眼前之人,不能尋上門去?今後誰要害小道性命,只要派手下人來伏殺,他自身不來,便無性命之憂?這般就是妥當了?”
“也非是如此說法,但此事該由我欽天監來查。”李望躬身說道:“若對方是修道人,我們自會擒下,交由道君處置。倘如是世俗中人,便用朝廷權勢,將之拿下,尤其是朝廷官員,更該如此。”
“罷了,小道也不讓你們爲難。”
秦先羽沉吟道:“若此去有修道之人,自是要以道法神通與之爭鬥,若不曾遇上修道之人,便只施展世俗武藝。”
身爲罡煞圓滿的修道人,儘管只是施展世俗武藝,也不知要勝過多少武道大宗師的人物。
李望遲疑道:“這……”
秦先羽朝他笑了笑,便即離去。
看着那羽化道君的背影,李望咬咬牙,道:“你們收拾這裡,待會兒有人過來,我去稟報主簿大人。”
欽天監幾人俱是低聲應是。
……
欽天監。
“又是羽化這小道士。”
周主簿微微搖頭,說道:“之前羽化這小道士和陳浩爭鬥之後,按說該略加懲處,哪知袁先生下令,將此事置之不顧,甚至放任陳原與他約鬥。如今開了特例,反倒讓他沒了多少顧忌。”
“何止如此,我欽天監製定規矩,不得在京城鬥法,不得在世俗之人眼前顯法,可是這小道士明顯是個特例,因上次與陳原約鬥一事,至今還有許多修道人仍覺不服。”秋官唐玄禮亦是搖頭,頗爲不滿,說道:“羽化道君如今爲罡煞圓滿,一旦鬥法,動靜不小。”
周主簿笑道:“要是換了個人,早該擒拿回來了,也就是這個小道士纔算個例外……罷了,我親自去一趟,若是簡單,也就不去理會。倘如過分了些,便不好讓這小道士如此肆無忌憚。”
……
趙家,其家主乃是當朝兵部侍郎,從二品官職。
但在七年前,趙家家主還是一品大員,然而其女婿犯事,故而遭受牽連,被貶爲從二品官職。
然而在趙家老家主眼中,官職大小反倒不是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大德聖朝秘辛
。
在他還是一品大員時所得知的修道之事,以及結識的修道之人,纔是他趙家真正的根本。
“魯莽!”
趙家老家主臉色陰沉似水,看着跪在下方的長子,寒聲道:“趙家素來便是暗中交好修道之人,你敢違背家規,伏殺修道之人,更是一位罡煞級數的人物。這等人物,憑藉道法神通,要把整座趙家夷爲平地,也不過翻掌之間。”
趙公子咬着牙道:“什麼神通道法?就算再厲害,難道還能抵禦從四面八方射出來的箭矢?更何況,少主這一次賜我幾十支神箭,佈滿秘紋,乃是用弩車發射,就算是傳說中能有罡氣護體的仙人都抵擋不了,何況只是個跟我差不多年歲的?”
老家主面色變幻。
他只知道這一回自家兒子派人伏殺的是個少年道士,近來聲名鵲起,是個地煞人物,年輕俊傑。但他已經不再是昔日的一品大員,對於修道人之中的消息已不再那般靈通,只知那是個地煞人物,卻不知有什麼本領。
“希望能夠一舉伏殺,否則,趙家就該大禍臨頭了。”
老家主沉聲道:“若是對方反殺過來,朝廷以及欽天監都不會護住趙家。”
“一定能成的。”趙公子說道:“上百將士,弓箭刀槍或許都無用,但是那幾十支神箭也是罡煞人物費力刻畫而成的,定能將之射殺。只要此事能成,便是攀上高枝,就算趙家暗養私兵的事情暴露出去,也不算什麼大禍了。”
頓了頓,這位趙公子又道:“這些私兵都是趙家暗藏的精銳,不曾現於外人眼前,就算伏殺失敗,他們也會服毒自盡,查不到趙家身上。”
“這上百人,都是爲父半生心血才暗中養成的,若是盡數死絕,也沒什麼指望了。”老家主悵然一嘆,說道:“把吳明叫來,讓他去作些準備。”
趙公子微微一怔,才道:“那上百私兵,都與我不熟,我害怕出現變故,就讓吳明領兵去了。”
老家主面色大變。
趙公子似也想起什麼,臉色蒼白。
“孽子!”
老家主驚怒交加,將桌上茶壺扔了出去,正中趙公子額頭。
茶壺破碎,趙公子頭破血流。
“來得及時,看見一出好戲。”
有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屋檐上,蹲坐着一個道衣少年,面貌清秀,斜背長劍,露出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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