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斌號稱智多星,當然是足智多謀的角色,心機深沉得不可捉摸,從他來了嶽城,齊毓殤和洛千歡不敢有絲毫鬆懈。
將駐地變成進可攻退可守的陣型,又在後方放了三萬步兵,每日巡視,這才略略有些心安。
又怕軍心不穩,臉上還要保持風雲不變的穩重,這是很難做到的,好在齊毓殤平日裡也是面癱,冷着臉沒有任何表情,洛千歡一直是嬉笑怒罵的開心果,這纔沒有被大家察覺到異樣。
元斌抵達嶽城之後,並沒有展開攻擊,而是沉着的展開調查,他雖然深恨齊毓殤,卻也保持着僅存的理智。
他知道,從大燕借兵之後,齊毓殤已經不再是傳言中的齊毓殤,他沉着冷靜、智謀過人還勇冠三軍。
從他放出的消息中可以得知,他是多麼的深謀遠慮。
來的這一路上,元斌無數次聽到百姓的談論,提起這位前朝太子,大多是讚美之詞,甚至充滿了尊敬。
戰場上他指揮有方,纔會一路攻城陷陣,如入無人之境,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就打下了北齊的半壁江山。
元斌深知肖印能力,能堅守嶽城這麼久,絕對是齊毓殤在暗中放水。
都到了這種時候,齊毓殤不加快速度,衝鋒陷陣爲父報仇,反而在嶽城跟肖印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這也太奇怪了吧?
元斌不得不懷疑,齊毓殤暗中安排了別的陰謀。
要不然,嶽城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怎會消耗如此長的時間?
連着調查了三日,還沒思忖出結論,肖印來報,齊毓殤親自率人攻城,出動了十幾萬人馬,看那情形,似乎是勢在必得。
元斌拍案而起,面帶怒色,大踏步走了出去,他的步履從容不迫,透着穩重;他的衣袖如鼓滿風的帆,張揚着狂霸之氣。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肖印眼底突然涌出狂熱之火,這樣的男子,若不是沉寂了二十多年,恐怕早已是一方霸主。
爲了自己的家人,他甘願棲身朝堂,將鋒芒收斂並隱藏,他是真的很在乎,家族的榮耀吧?
反應過來,肖印連忙追了出去,卻見元斌已打開城門,去城外跟敵軍對峙,忙轉方向上了城樓。
城牆下,飛龍軍排着四方陣向城樓下集結,雲羅傘下,火紅色鎧甲、暗紅色錦衣的男子如同鶴立雞羣,絕色傾城、冷冽妖孽,異常搶眼。
元斌身穿天青色鎧甲,身後僅有數千士兵,十幾萬飛龍軍帶來的壓力非同小可,他們的士氣嚴重不足。
眼見着元斌策馬上前,跟齊毓殤拱手寒暄,肖印想了想,招呼近衛將自己的弓箭取來,彎弓搭箭,對準了齊毓殤。
火紅色飛龍旗在天空中迎風招展,齊毓殤穩坐汗血寶馬之上,寒眸如刃,“元斌,你不好好做你的右丞相,跑到這兵戈之地,是想要借本宮爲你父親報仇嗎?”
“是又如何?”直視他冰冷雙眸,元斌傲然冷笑,“齊毓殤,你既然在二十多年前的宮變中活了下來,那就該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你竟然罔顧天下蒼生髮動戰爭,導致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
“收起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要爲父報仇,那就來吧。”冷聲打斷他,齊毓殤策馬上前。
元斌也提着自己的大刀催動坐騎,朝他快步走去。
看這情形,令人似乎是要舉行一場君子之爭,肖印眼睛大亮,劉藝、獵豹和剛趕來的周童紛紛瞪大眼觀看。
只見齊毓殤紅纓槍矯若遊龍,元斌丈八大刀來去如風,兩人纏鬥在一起,頓時捲起濃濃煙塵。
元斌勝在招熟力沉、經驗老道,齊毓殤勝在年輕氣盛、勇猛如虎,兩人你來我往,瞬間就交手數十招。
兩人都是頂尖高手,元斌雖二十多年未上戰場,但此事心裡憋着一股子恨,出手就全是不要命的打發。
齊毓殤修爲雖然比他高,但碰上招招拼命,根本不顧自己的打發,也有些縛手縛腳,一時間難以取勝。
轉瞬兩人就鬥了百招,齊毓殤左臂多了兩道血痕,元斌胸口也多了三道深可及骨的傷口,兀是沒分出勝負。
進攻的號角終於在兩人的默許下吹響,雷神格桑等人率軍掩殺過去,肖印也命城中軍隊盡出,廝殺到一處。
廝殺從早上到中午,太陽灑下光輝,照得人們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兩方人馬都是熱血沸騰,拼命向前衝,元斌和齊毓殤不顧自身傷勢,身先士卒的廝殺着。
日頭西斜,正是情緒激昂的戰爭時刻,元斌長刀揚起,全身力量都放在刀柄上,正準備給齊毓殤重重一擊,身子卻陡然一低,戰馬不知何故,竟四蹄發軟,怎麼也站不起來。
驚秫想四周看去,見其他士兵也是一樣,戰馬四蹄發軟,無力奔跑,以馬上戰馳名的騎兵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兒。
這是怎麼回事?
元斌心驚不已,連忙給城樓上的肖印使了個眼色,肖印令人敲響金鐘,正要收兵,黑衣飄揚的洛千歡帶着一隊人馬,斜地裡掩殺過來,將元斌退路堵死。
元斌目赤欲裂,跳下四肢發軟的戰馬,迅速掩殺回去,卻已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洛千歡帶人拿下吊橋,攻入嶽城。
半個時辰後,嶽城城樓上插上了齊毓殤的飛龍旗,元斌、肖印自刎,嶽城被齊毓殤全部掌握。
看着元斌的屍體,洛千歡感慨,可憐的智多星,智慧還沒發揮出來呢,就這麼英年早逝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別選錯主子了。
拿下嶽城,原地修整了幾日,大軍繼續向前進發,一路上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直逼聖京。
再過幾日就是七月初六,自己三十歲的生辰,齊毓殤只要一想到自己到了而立之年,還沒有爲父母報仇,心裡就跟吃了黃連一般,苦澀難當。
大軍再過兩日便能抵達聖京,跟華銳對陣他並沒多大把握,齊毓殤站在高處遙望聖京,眼神複雜。
時隔二十三年,終於又回到了故土,終於可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