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泛起一線白光, 玄清牽着一匹老馬走入蕭瑟西風中,速速是做不到,唯有離去了。師尊教誨, 身在塵世, 不可亂用修仙之術壞了萬物循環。
不久, 身後傳來馬蹄聲, 道路狹窄崎嶇, 那馬上人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減,玄清貼邊讓出三分道來,待聲音近了, 只聽着一聲呼嘯馬上人凌空翻身手上揮起一把大刀向樹叢裡砍去。
刀光閃厲,寒氣逼人。
玄清比出一個劍訣, 直切門面的刀刃便硬生生拐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貼着草叢裡的人斜飛出去。
一聲嘶鳴, 受驚的老馬撒開四蹄慌張地跑進了樹林深處。
馬上人汗如雨下, 強作鎮定地再度提刀,一擊不中還欲再攻。
玄清嘆息道:“莫造殺業, 閣下收手吧。”
馬上人大聲道:“你可知這人是誰?”
“不知。”
“不知你還要保他?”
“我”不是在保他是在保你。”玄清道。
馬上人豎起手中的八環刀道:“你要能斷此刀,我便放了他。”
“這容易,請你先下馬。”玄清道。
馬上人剛跳下馬,玄清手一伸捏住他的刀刃稍加用力,旋即折成兩半。
他眉目大張, 驚叫道:“斷了!”
“是斷了。”玄清頷首。
他猛地跪地:“高人啊,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說完他蹬上馬背, 鞭繩狠抽, 旋風似的疾奔而走。
躲在樹叢裡的人忽的竄出撲到玄清腳邊:“恩公, 請受小女子一拜!”
玄清扶他起來:“姑娘無需演戲。”
那人強笑道:“恩公何出此言?”
玄清道:“我若不出手,恐怕那漢子早已身首異處了。”
那人神色一變, 反手扯下面皮,露出一張雌雄莫辯的豔麗臉龐,長跪不起。
“恩人,求你救救我。”
玄清剛握住他的手腕,耳邊傳來一聲呼嘯,一根長鞭霎時捲到了玄清的手上,鞭子的另一頭,正是宵鴻雁。
“想跑,沒那麼容易!”
宵鴻雁見銀鞭無法抽回,長袖一揮,漫天毒針飛射而來。
玄清自是不怕,可不能讓身後之人無辜受累,當即用力往後一拽,銀鞭從宵鴻雁手中飛出,在他的操縱下舞如圓盾將毒針悉數擋下。
宵鴻雁失去武器怒容更甚,就在此時,緊隨而來的宵鴻雲喝道:“退下!”
宵鴻雁狠刮玄清一眼,不情不願地退到他大哥身後。
宵鴻雲道:“以先生之功力若真想離去,我們怎可能追得上。”
玄清瞧着他們身下的駿馬,再想想自己的那匹老馬,坦誠道:“我已全力趕路了。”
宵鴻雁哼道:“我就說他對他們不屑一顧,你偏不相信。”
宵鴻雲低斥一聲“閉嘴”。
此時,躲在玄清身後的人笑吟吟地走了出來:“明明叫無雙宮卻有兩位少宮主,真讓人笑掉大牙。”
面前的兩人神色難看起來:“薛嵐你爲何在此?”
薛嵐的指尖劃過玄清的側臉反問道:“你們又爲何在此?”
玄清咳嗽一聲,拿下他的手,往左邁開一步:“姑娘自重。”
登時薛嵐的神色亦是難看非常。
宵鴻雁拍掌大笑:“姑娘哈哈哈!千面閻王何時變了性,怎不告知我等?”
薛嵐眸光陰晦:“我沒有告訴死人的習慣。”
笑聲戛然而止,宵鴻雁怒道:“要我死,先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宵鴻雲收起笑臉:“死不死得先問過我。”
玄清再咳嗽一聲:“諸位慢聊,在下先行一步了。”
“不許走!”三聲重疊。
玄清誠心勸道:“你們故友敘舊,我這個外人不便打擾。”
玄清語罷,衆人皆默,唯剩蕭蕭風聲。
既然大家都默認了他的說法,玄清便不再磨蹭,繼續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剛走兩步,三道截然不同的功體擋住前路。
“恩人留步!”
“臭道士你給我停下!”
“先生請隨我等到無雙城一坐。”
三人意氣相爭,玄清無辜受累,頭疼啊。
“諸位,在下要事在身就此別過。”
宵鴻雲道:“不知先生所謂何事,可有玄清能幫忙之處。”
玄清謝過他的好意:“茲事體大,我一人即可。”
“好一個茲事體大,你一人即可。”宵鴻雁譏笑道,“狂妄至極。”
薛嵐掩嘴道:“論狂妄誰能夠比得上你們無雙宮。”
宵鴻雁怒道:“我們說話豈有你這個閹人置喙的地步!”
薛嵐聞言眸光狠戾毒招盡出,宵鴻雲不敢怠慢將胞弟拉到身後迎掌而上。
玄清微嘆一口氣飛身竄入二者之間,左手化招右手格擋,兩人招式變幻無窮玄清以不變應萬變,彈指已過招數百,兩人終於收手。
“恩公武學高深,薛某佩服。”薛嵐一雙水眸柔柔地映在玄清身上,話裡似有無限深情。
宵鴻雲拱手道:“在下甘拜下風。”
宵鴻雁不甘不願地冷哼一聲。
玄清見這三人糾纏不放,只得道:“在下此行乃是前往暮雲山莊,與諸位……”不同路啊。
話還未說完,薛嵐柔聲道:“恩公去哪我去哪。”
宵鴻雲笑道:“巧了,我也要去暮雲山莊,此行正好同路。”
宵鴻雁剛張開口,在宵鴻雲一記眼刀之下立刻閉上嘴。
玄清無可奈何,暫定先與三人同行,只盼天黑時分,能借着夜色遮掩逃出一片天。
出師不利,可謂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