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嗎？難道是我真的想多了？他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這是人家的私事，我還追着問啊？也就是最近吧，要不鞠萍肯定告訴我了，你知道她藏不住話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鞠萍神采飛揚地在門口等着趙槿一起去學校，趙槿心想：“看你能憋到什麼時候。”還沒走幾步，鞠萍就神秘兮兮地說：“趙槿要是我有另一個朋友了，你會不會生氣？”
“另一個朋友？你的朋友不就我和張易之兩個嗎？什麼時候又交了新朋友。”
“也不是另一個朋友，是另一種朋友。”
“什麼朋友，教書匠以外的朋友？難道你禮賢下士交到乞丐朋友了？”
“也不是，就是——”鞠萍看着趙槿笑吟吟的目光，突然露出小女兒之態，然後突然說：“你知道了！”
“好吧，我知道了，張易之先生榮幸地晉升了。”
“你怎麼知道的？”
“看你們倆最近這個樣子，遲早的事。說說怎麼在一起的？”
“就是上次讀書會以後我們老在一起，最近不是在做圖書館的事嗎？一起去書店買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牽着手一起走了，好像很自然似的，我也不覺得害羞。”
“那挺好呀，再說了，你的臉皮，什麼時候見過你害羞。”
到了學校，倒是張易之見了趙槿有些羞澀，他今天換了一身深藍色的長衫，這個人的臉上總帶着那麼一種讓人覺得可信的神情，因爲嚴肅顯得比年歲稍微老成一些，要是他的神情沒有說明什麼，他的眼鏡好像也讓人感覺到踏實。
趙槿提議中午一起去吃麪，鞠萍說快過年了，也要放寒假了，不如走的遠點去吃小餛飩。
“你自從出車禍以後還沒來過讀書會呢，這個禮拜一起來吧，現在加入了好多新的朋友，除了國外的名著，我們還一起學習國內一些進步作家的作品，你不參加太可惜了。”張易之還是熱衷於推薦讀書。
“最近煩得很，不想看書。以前寫日記，現在都懶得動，我倒是覺得我媽整天做做衣服，時間打發得快些。”
“不是吧，又不是你出車禍，這麼消極？”鞠萍一臉驚訝：“我看出車禍那位也沒有整天愁眉苦臉的呀！”
“對了，最近都沒有見到江昊，他哥哥的傷怎麼樣了？”
“大概好些了吧，出院之後我也沒見過江晨了，他在家養病，事事都由李茜負責，旁人不好過問。”
“就是他那個小姨子？我怎麼聽着這話有點酸呢？管她呢，你想去看就去看，還經過她允許不成？”
“那倒不是，我是覺得不好意思，人家畢竟是因爲我受的傷。”
“趙槿你別這麼想，那天本來他是在家的，要不是他有急事司機也不會開那麼快，到底還是太急的緣故，和你有什麼關係？挨着你坐護一護你也是應當的。”
“什麼應當啊？我不過就是人家的家庭教師，也沒比下人高貴多少去，都是按月領錢，唯一的區別就是人家伺候一家人，我伺候一個人罷了。不論好歹，江家待我，總是不錯的。”
“你放心吧，江昊是個細心的人，有他在，什麼事都不會有，再說江晨原本就是個醫生，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
“那倒是，他們下人一大堆，也不用咱們操心。寒假要到了，放了假你們有什麼打算？我想看看找個公司去做一個月的打字員，聽說薪水很好。”
“你呀，都掉錢眼裡去了，好好的一個人，一跟錢沾上邊就變得這樣俗氣起來，所以我就痛恨錢，痛恨那些有錢的土老帽，他們什麼都不幹，整天逍遙快活，還不爲錢發愁。而我們滿腹詩書，卻整天爲五斗米折腰，還要低眉下眼地看他們的臉色。”
鞠萍憤憤地說，回頭看張易之發愣：“你發什麼愣？她年年都是這麼過的，今年都算不錯了，沒餓着肚子上課。”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抱怨這個可惡的世界，而是要打破它，創造一個新的世界出來。”
“太偏激了吧？過去洪秀全不也這麼幹過嗎？回頭還不是一樣？窮人還是窮人，有錢人還是有錢人，我看什麼樣的世界都是一樣，我是等不到了，除非有天從天而降一筆錢砸到我頭上。”
“除非你爸爸哪天良心發現，立遺囑給你。”
“你爸爸不是過世了嗎？”
趙槿白了鞠萍一眼，鎮定地說：“是，過世了，鞠萍開玩笑呢！”
“這玩笑也是混開的？”張易之愛憐地看着鞠萍，好似對方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就是鞠萍的這種個性，有時候口無遮攔說點什麼，別人也當是小孩子行徑，可以搪塞過去。
“對了，上次的衣服你喜歡不？”
“喜歡，我媽也喜歡。想讓你媽再幫做一件，又怕增加她的負擔，也沒敢說。”
“還用你說啊，她早早地備下了，悄悄藏在料子底下呢，我偷偷看過，應該是你們兩個一人一件，不過你們可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到時候一定要假裝很高興。”
“不用假裝，伯母的手藝，千金難求，不過你怎麼知道給我們兩個的？要是到時候不是，我們空歡喜一場。”
“肯定是你們的，放心吧，我認識的朋友之中最要好的就是你們了，她自己的朋友都是院子裡一起的鄰居，從來也沒見她送過的。”
“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穿着新衣服去春遊。”
“冬天還沒過，你就想着玩了。我倒是聽說很多人都去山裡下夾子準備冬天夾野物，春天很容易踩到。還敢去？”
“我說的也不過是去公園裡，哪裡就去山裡了？我媽現在訓練我穿高跟鞋連一里地也走不出去就腳疼，所以一提上街逛我就發愁。”
“奇怪，伯母可不是這樣時髦的人物啊，她不是最傳統的嗎？”
“還不是她的幾位老姐妹家的女兒都穿，參加什麼聚會，怕我輸了氣質這才勉爲其難。上次我還看見那個高儀敏，論外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就是透着那麼一股子讓人厭煩的勁兒。”
“別理她就是了。”
“跟你簡直沒法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可以想見她母親是何等貨色，真不知高老爺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好了，不說人家的事了，明天打掃教室，把寒假作業佈置下去就沒事了，咱們三個一起去廟裡逛逛吧，順便買點好玩的年貨，怎麼樣？”
“行，快吃吧，你們兩個只顧着說，都涼了。”張易之細心地爲她們碗里加了香菜。
之前張易之還擔心他和鞠萍的關係會影響他們鐵三角的穩定，現在看來是更加牢固了，如今細細想來趙槿的確是半點男女之情也不曾對自己有過的，她自始自終都當自己是自己兄弟吧。
這個趙槿讀書聰明得很，可是在對於男女之情又糊塗的很，她大概覺得自己家境貧寒，根本沒有考慮這樣的事情吧，那個江晨是肯定對趙槿有意思的，趙槿也是對江晨有好感的，只是旁觀者清，自己也沒必要點破。
今年的冬天有好友相伴，趙槿不覺得寂寞，她甚至覺得晴朗的天空深深地映照着自己的快樂，她的那個小本本，已經劃的差不多了，到了年底把舊賬還清就撕掉它！我要和舊日的生活告別！用鞠萍的話怎麼說，就是迎接嶄新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