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爲了迅速擴大沈婉柔的影響力，姬含煙是用盡了辦法。姬含煙召集後宮妃子，又邀請了江賀褚，說要大家聚一聚，辦一個簡單的晚宴。
沈皓月不用腦袋想都知道肯定爲沈婉柔準備的。
晚宴人來得還算齊全，畢竟是姬含煙提的，也沒幾個人敢不來。
除了一直在養病的皇后。不過她來不來姬含煙也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江賀褚來了。
沈皓月也知道沈婉柔進宮後免不了一場惡戰，相比單打獨鬥，還是和靠着南伽更安全一些。於是在晚宴上，沈皓月自覺地帶着夏明熙坐到了南伽身邊，南伽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做法沒有異議。
忽然沈皓月注意到了對面的魏祺。自從她流產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性格變得沉默寡言，沈皓月和夏明熙去找她，她也閉門不見。現在唯一和她走得近些的，就只剩下當初她恨之入骨的孫念。
忽然沈皓月和魏祺對上了眼神，沈皓月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剛想衝她揮揮手，她就已經移開了視線。
沈皓月只好放下剛舉起的手。
江賀褚來得遲，但沈婉柔來得更遲。
直到江賀褚已經左右環視了兩次，盛裝打扮的沈婉柔才走進宴廳。
她今晚穿的是一件青綠色的曳地長裙，頭上也帶着一支墜着翠玉的步搖，臉上的妝容看似寡淡，實際上該有的一樣不少。
沈皓月微微眯着眼，點了點頭。
好標準的綠茶。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沈婉柔微微低下頭，一縷長髮“不經意間”掃過臉頰。
沈皓月看見江賀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若隱若現地微笑。
“沈常在入座吧。”
“是，皇上。”
沈皓月和身邊的夏明熙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果然，綠茶對絕大多數男人都是萬能的，沈皓月瞥見江賀褚看向沈婉柔的眼中寫滿了溫柔。
而沈婉柔則假意擡頭撞上江賀褚的視線，然後微微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看了半天，江賀褚才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開口：“沈家的長女的確名不虛傳，容貌、禮儀，樣樣都是極好的。”
江賀褚這麼一誇，沈婉柔臉上的笑意更甚，便只好用一方帕子半遮住了臉頰。
姬含煙抓準時機開口：“皇上，您還漏了一條。”
“哦？是什麼？”江賀褚很有興致地問道。
“婉柔妹妹的琴技也是相當高超的。”
“嘖。”沈皓月無趣地又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果然又是這種一看開頭就猜得到尾的結局，這也太老套了，就不能弄點新花樣玩玩嗎？
而江賀褚卻不覺得無聊，他立刻就讓沈婉柔到廳中彈奏一曲。
早就做好了準備的沈婉柔命人將琴擡上來，然後踏着小碎步一臉靦腆地走到中間坐下，開始彈琴。
沈皓月知道她琴彈得不錯。
在原主小時候，看沈婉柔學琴也曾無比羨慕，於是便壯着膽子去找沈婉柔求她教自己彈琴，結果被羞辱了一頓趕了出來，還被沈婉柔打了兩巴掌。
“小賤人，就你還想學琴？一個臭丫鬟生出來的賤種，就該滾出沈府！”沈皓月的腦袋裡又響起這段話。這段話給原主帶來了難以磨滅的恥辱與痛苦。
沈皓月無聲地嘆了口氣。
一旁的夏明熙注意到了沈皓月的表情，於是悄悄在她背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沈皓月不會彈古琴，於是也沒辦法從專業的角度去評判，但就單單從聽覺而言，聽過空山居的琴聲後，現在再聽沈婉柔的琴，她就覺得空洞乾癟，索然無味了。
“沈常在的琴，真是餘音繞樑啊！”聽見江賀褚的誇讚，沈皓月撇了撇嘴。
沈皓月擡頭看沈婉柔，餘光卻瞥見姬含煙眼裡一閃而過的嫉妒和不悅。
忽然，一雙筷子伸到了她碗裡，還在她碗裡放了一塊紅燒肉。
“皓月姐姐，這個紅燒肉好吃！”夏明熙在她耳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沈皓月看了看碗裡的紅燒肉，一段不美好的記憶涌上心頭，“紅燒肉……你還敢吃啊？”
夏明熙一愣，“呃……這次應該沒毒吧？”
沈婉柔緩緩起身行禮，面上做出一副有什麼事爲難的樣子。
“皇上，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
“沈常在直說吧。”江賀褚笑眯眯地看着她。
“臣妾和妹妹都姓沈，若是一樣稱呼，怕是容易弄錯了人。”沈婉柔把頭埋得低低的，面頰通紅。
江賀褚果然上套了，他略微一思考，似乎覺得有理，“沈常在所言極是，這件事是朕疏忽了，既然今日提了，那朕就賜沈常在一個‘嫺’字吧。”
“臣妾多謝皇上！”沈婉柔又驚又喜地謝恩，她轉頭看向姬含煙，姬含煙緊繃的臉上立刻做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剛入宮就是常在，沒幾天就有了封號，沈婉柔這開局即巔峰的晉升之路讓周圍不少的妃子都眼露豔羨。
沈皓月倒是覺得無所謂，甚至她還在想，大多數這種開頭過於耀眼的，最後結局都不大好。
“皇上，臣妾的妹妹雖然平素低調少言，但其實確實飽讀詩書，很有才華的。”
沈皓月的腦子“嗡”的一聲。完了，剛纔還在想人家沒有好結局，卻忘了自己這破爛開局，說不定都熬不到結局。
“哦？當真？”江賀褚的眼神驚訝地看向沈皓月。
沈皓月愣在原地，現在她能說不是嗎？
“沈答應竟是如此有才學的女子？朕還未曾聽說啊。”
眼看着江賀褚可能要開始發難，沈皓月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控制滿分地微笑着站起來。她看了一眼沈婉柔，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但沈婉柔卻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外人還以爲她是真的好心在拉自己的姐妹一把。
沈婉柔明明知道沈皓月從小就不受重視，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
“回皇上，臣妾並沒有什麼才華，只是略微讀過些詩書罷了。”沈皓月氣得說話都咬牙切齒。
“那朕便來考你幾句，看看沈答應腹中到底有多少詩書啊！”江賀褚表情相當樂呵，完全沒有考慮到要是沈皓月答不出會是多麼出醜。
月牙兒：【@秦遙@秦遙@秦遙】
秦遙：【月牙兒寶貝怎麼了？！！】
月牙兒：【姐姐幫我開個百度！速速，我需要遠程搜索！】
秦遙：【打開了！】
同時，江賀褚的第一道題也出口了：“質勝文則野，下一句沈答應可知道？”
月牙兒：【質勝文則野？】
月牙兒：【等等！這個我自己答！】
沈皓月微微一笑，這種難度還是可以的：“下一句是，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沈婉柔驚愕地定在了遠處。
看來這和她原來的那個世界的文化也有些相通的地方啊。
江賀褚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嗯，不錯，那朕再考你一句。”他略作思考，然後問道：“事死如事生，下一句是什麼？”
月牙兒：【事死如事生。】
秦遙：【這個月牙兒也能自己答嗎？】
月牙兒：【不能！！！】
沈皓月站在原地安靜了片刻，江賀褚以爲她答不出了，沈婉柔也鬆了一口氣。
秦遙：【下一句是，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沈皓月懸起的心落回遠處，“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江賀褚微微眯了眯眼，“沈答應竟然還讀過《中庸》？”
沈皓月一愣，“略有涉獵……”涉獵……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