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海自從那日從鎮上回來了,跨過火坑,全身上下的衣物,呂氏都拿到山腳下去燒了,用土埋了。
一直到現在,唐大海日日餐餐吃着豬腳麪,一家子也跟着吃了不少,不過,跟着吃了兩三餐就獨留唐大海一個人吃了。
原本,唐家一餐總是有個六七個菜,一兩個肉菜。現如今,呂氏隔個兩三日纔會做個肉菜,這六七個菜,也沒了。餐餐倒是不缺自家的酸筍、酸菜、酸豆角、酸黃瓜……
不過到底都是苦過來的,誰也沒挑,只跟平日一樣吃着。雖說夏竹是個無肉不歡的,只是挑了喜歡吃的,混着湯,三兩下就解決了一碗飯,倒也是方便。
那四五日,光光是上下打點,探聽消息的,就花去了將近五百兩銀子。這是唐家攢了幾年的,原本想着給春蘭置辦些嫁妝的,如今卻已是囊中羞澀。這光是日常吃食,都是緊着來了。
“大海哥,咱這鋪子什麼時候可以開了啊。這次怕是打點了不少銀子吧?咱哥幾個在那裡面都沒吃啥苦,還日日都有人來送吃的,瞧着都是大嫂的手藝。咱早點開業,也能早些將銀子給賺回來。”唐大路幾人來了好幾次了,只是一一都被唐大海給拒了。
只因爲,方氏說了,還得再多等等,只讓唐大海日日去鎮上探聽消息。對於方氏的話,唐大海向來是信服的,他也早點這次家裡要是沒方氏坐鎮。怕是早亂了套了。
只是,這等等,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唐家如今就等着賺錢,否則,春蘭,怕是要難堪了。
而春蘭,哪有唐大海夫婦倆想的那麼多,雖說曉得家裡散出去了大把的銀錢,日子拮据。但是也沒想到唐大海夫婦倆正爲了她的嫁妝而着急。
“要不,我將家裡的地瓜都給磨了,做成粉條,賣了出去也能換上點兒銀子……”唐大海只能想到出出力氣,賺點兒小錢了。
而如今的粉條,這價兒早就已經很低了。但是一畝荒地的地瓜,卻還是能賺上一兩銀子左右,對於莊戶人家,卻是很不錯的。
“這粉條,咱鋪子重新開起來了,這就要用上粉條的。這賣出去了,到時候咱還是得從外面買的。這不划算……”呂氏想也沒想就拒絕道。
“要不咱去問問小竹子?小閨女總是點子多……”夫婦二人說着,便去找夏竹。
自從夏竹一臉蒼白地回了家,就被勒令在牀上養身子。閒來無事,夏竹向來也喜歡賴在牀上,這個休養方式很得她的意兒,自是乖乖地躺在牀上,只是卻是賴在方氏的屋子的。霸佔着方氏的chuang。老小二人,說說笑笑。倒也自得其樂。
“呃,我哪有什麼方法……”夏竹聽說了來意,想也不想地拒絕道。“咱家是窮得連飯也吃不上了嗎?我那兒還有銀子的……”
唐家一向銀子分開來,是以,幾個小的都藏有不少私房。
“不是,吃不上飯那倒不至於,我還有二三十兩銀子,還是有的。只是現在離秋收也遠着,這鎮上的鋪子的租子還要等下半年。我這不是擔心春蘭的嫁妝……”呂氏細細地說着。
方氏點點頭,“這倒也是,要置辦份像樣的嫁妝,這點兒銀子怕是遠遠不夠的……”
“娘,我不要,這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哪用得着給我置辦什麼嫁妝!夏家要是不滿意,那就退親!”春蘭例行來找方氏做針線,走到屋外,聽着呂氏說起了她,便存了份心思,在門外聽了。
“荒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話兒是你說的嗎!光是你爹的那件事兒,夏家出了多少力,你是瞎了嗎!怎的就說出這種話來!不光出力了,夏家也出了不少銀子!”呂氏一聽春蘭說不嫁了,就炸毛了。
在呂氏看來,這是忘恩負義。況且人家夏家,沒有半點兒不好!
方氏拉着春蘭坐下,拍了拍春蘭的肩。“你家如今也不是想爲你掙臉……這要說夏家還真的沒的挑的,我想這是你娘這半輩子做過最對的一件事兒了……”
“娘,你說什麼呢……”呂氏不依,方氏總是在幾個小的面前拆她的臺。
“大姐,夏家肯定是花了不少銀子了,可都沒跟咱細說,只說沒幫上什麼忙……光是姐夫跟我一道兒去了靈州城,這來回,打點的,都是姐夫出的銀子,怎麼都不肯用我帶的銀子……”夏竹也幫腔道,確實,這麼一路,對夏意武,對夏家,夏竹改觀了很多。
原本夏竹只是以爲,夏意武是中意了自家大姐,夏家又是疼獨子的,自然無所不用地來求親。只是現在,夏竹私認爲,唐家怕也是高攀了夏家,不管從哪兒看。
“怎麼連你也姐夫的姐夫的叫上了……”春蘭有些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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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不以爲然,攤攤手道:“人家的人品,擺在哪兒。叫聲姐夫又不虧,多了哥哥,不好嗎?”
“就是,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這要是退親了,到哪兒去找這麼好的人家。這還只是定親了,就又是出銀子又是出力找關係的,半點沒個抱怨,也不邀功!”呂氏越說越來勁兒,正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來越滿意。
“好了,以後不準說這話兒了。你啊,要惜福……這嫁妝也是你爹孃的那份心意……”方氏拍了拍春蘭,讓她自去做針線。
唐大海夫婦自去了,夏竹託着腮幫子,想着事兒。
“你也別費神想這麼多,你大姐的嫁妝,咱不是都有銀錢嗎,到時候借給你娘好了,讓你娘打個欠條,算上利息還給咱……”方氏衝夏竹眨眨眼。
又隔了兩日,唐大海興沖沖地從鎮上回來了。
“聽說,縣太爺的那個寵妾被髮賣了出去了……”唐大海興致勃勃地說道,直覺得方氏讓他探聽的就是這個消息。
只是其他更多的,唐大海也沒能探聽到。
方氏點點頭,瞭然。“後日就去鎮上把鋪子開了吧……後日是個吉日……”
呂氏早就去過了報國寺,請了一座小佛像,供在鋪子後院。順便地挑了好幾個吉日,想着早日將鋪子開了。這又貼了不少香油錢。
錢府,內院。
“蕭家的人動手了?楊至之如今怎麼狠下地心來,發賣了那個寵妾?”錢舉人打發了下人出去。一坐下來,便開口說道。
內院的事兒,錢舉人一向不開竅,是以,他也不耐煩後院一堆女人,終日,喜歡釣釣魚。所以錢夫人身邊,就幾個丫鬟,和粗使的幾個,大丫鬟都是出門裝裝門面。
“哼,你以爲剛剛好這麼巧,剛好唐家出事了,蕭家就忍不住就出手了?你也太看得起蕭家的那幾兄弟了,一個個都是涼薄的性子,就算是他家的小姑子被逼死了,也不見得會出手……這事兒大概是唐家請動了不知道哪個大人物……”說起蕭家,錢夫人就忍不住冷哼。
“唐家?會不會弄錯了?這唐家世世代代地在小河村,也唯有唐大海稍稍出息了點兒,如今才掙下了不少家業,引得人眼紅了……”錢舉人雖說也想過唐家,只是想到就被排除了,倒不是看不上唐家,只是,沒可能攀上個大人物。
“有人看到了唐家的小閨女和他家的大女婿出了鎮,等回來的時候就有兩輛馬車。纔剛剛了小河村沒一會兒,唐大海幾人就被放了出來,這要是不是請動了大人物,哪可能……要說這唐家畢竟只是小戶人家,哪有小姨子跟個未來的姐夫一道兒出門的,還一出便是好幾日,也忒沒講究了……”錢夫人說着說着就跑了話題。
“這唐家二房的,唐大海被抓進去了,只剩下一家子婦孺老小,非常時期,哪用得着講究這些,再說都是一家人了,也用不着避諱啥。況且,這唐家老宅子的……”錢舉人不善說人長短,說到唐家老宅子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再說了,唐家也不是大戶人家,沒這麼多的規矩,這不行那不對,可不得把人給逼瘋了。錢舉人也是從小家小戶地出來的,自然也見不慣人張口閉口地依着規矩來。
“我不就隨便說說嘛,不過唐家這親家倒是找的好的,這還沒結親,就幫着這般出力跑動,倒是比自家人還好……”錢夫人一向喜歡這種人家,倒也是愛憎分明。否則,錢舉人這麼些年,補貼了村裡不少人家,錢夫人從沒什麼不允的。
“楊至之的妾就這麼地賣了?”錢舉人開口問道,猶自還有些不信,不死心地開口問道。
錢夫人挑眉,“你這都問了很多次了,莫不是你也動了這心思了?”
惹得錢舉人連連擺手,倒是惹笑了錢夫人。
“嗯,要說這事兒,還是楊至之自個兒提出來的,讓小姑子去發賣了。小姑子倒也是個心軟的,只是讓牙婆賣到了南邊,遠遠地賣了。這要是我,哼哼,出了靈州城,就讓人給處理了……”錢夫人在錢舉人面前,從不隱藏自個兒的性子,想說什麼就是什麼,錢舉人也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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