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後蘑菇正鮮嫩。
秋雨停歇,將整個小河村籠罩在一片煙霧朦朧中。清晨的第一縷霞光,還沒有照進小河村,村尾的小屋子裡已經傳出斷斷續續地起牀的聲響了。
夏竹被大姐春蘭給喚醒的,這不還聲聲叫喚着。
“小妹,你怎麼又倒下了,快點起來啊。今兒個天晴了,咱們村子,附近的村子,可有好多人要去採蘑菇的啊,晚了可就不好找了。啊……你怎麼就又倒下了。”春蘭拉着夏竹坐起來,一不留神又躺下去了。
“小妹,你再倒下去,就不要怪我了,哼。”春蘭已經拉起夏竹不知道多少次了,連威脅都用上了,耐心用盡。
“大姐啊,我還是想睡啊,你昨晚兒就一直拉着我嘀嘀咕咕,我今兒個哪能起的來啊。再說了,我那麼小,要多睡睡纔好。”夏竹說完,“嘭”地一聲又倒下了。
“小妹啊,算大姐求你了,行不?娘今兒個可是難得會放我出去啊,你賴着不起來,娘肯定要讓我陪着你的在家的。小妹……”春蘭一想到自己要在屋子裡待着,看着小妹在那美滋滋的睡覺,立即搖搖頭,不行,一定要讓小妹起來。
“大姐,唔,我還想睡怎麼辦。不睡飽,我沒精神,沒力氣,爬不動山,看不見蘑菇……”夏竹難得看見大姐這副有求自己的模樣兒,更加死賴着牀上不起來,瞎掰着。
“小祖宗啊,你說要我怎麼辦啊,大姐什麼都答應你,行嗎?你就先起來吧,大姐伺候你穿衣服?”春蘭低着頭靠近夏竹,小聲地對夏竹說道,連連保證,就差發誓了。
夏竹勉爲其難地起了,春蘭給她穿上了衣服,梳了小辮子,春蘭小聲地夏竹說着話,就怕這小祖宗鬧點小意外。要說這夏竹,可享受大姐的一片純純愛護之心了,雖然是脅迫來的,但依然樂在其中。果然是與人鬥其樂無窮啊,美翻了天。
雨後的山林間,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夾雜着溼溼的泥土味。夏竹揹着唐大海特意做的小揹簍,樂顛顛地跟在春蘭身後,這小揹簍可是夏竹纏着唐大海給編的,小小的瞧着精緻極了,唐大海按着夏竹的身量給編的。引得文佑眼饞,也硬是纏着唐大海給自個兒也編了個。唐大海一直覺得自個兒這編揹簍的手藝,村裡人大多都會,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只是讓自己的小兒子小閨女纏着自己,這可不多見,滿足極了。一滿足,又多編了兩個,給倆大的。唐大海瞧着四個孩子樂呵呵的模樣兒,惹的呂氏笑罵他寵壞了孩子。
林間鋪滿了鬆軟的松針,各式各樣的蘑菇鑽出了地面。娘幾人來的比較早,又靠着村尾,山上的人還不多。
“小竹子,過來娘這邊,娘教你認認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千萬別去採那些瞧着好看的,那可是能毒死一頭牛的。”呂氏對着夏竹絮絮叨叨地說着。
“這是馬蹄包,這都剛長出來,白色比較多。這個是可以吃的,味道很好哦,嫩如豆腐。咱們吃的都是嫩的,老了還能當藥,可以止血呢,村裡好多家裡都有這馬蹄包,備着這當藥呢。村裡的小娃娃都識得的呢,這還是個頭比較小的呢,晚點可能還能找到更大的呢,這幾天雨水足。”呂氏說着,麻利地將幾個馬蹄包採下扔進揹簍裡。
呂氏讓文弘帶好文佑,在這附近采采蘑菇就好了,千萬不要跑進深山裡去。夏竹跟着呂氏,走走停停,採着小蘑菇。
“喏,這是雞菇,瞧瞧,是不是有點像雞肉的顏色呢?煮起來還有雞肉的香味呢。這一般呢,今年這裡雞菇,明年都還會有的呢。你看在這裡就有一叢,邊上肯定就應該還有。小竹子,你幫娘找找吧,咱晚上就煮這雞菇湯喝,明兒個味道可不如今兒個新鮮的好呢。”呂氏手裡不停,嘴裡說着她所知道的,想着夏竹還小,多說個幾年,慢慢地總會記得的。
夏竹直起身來,慢慢的邁動着小短腿,看看周圍的。
“娘,你看,這兒是不是呢,我聞着也有股子雞肉香呢。娘,你看這雞菇,還真像二嬸婆家養的小雞,都是一窩窩的呢。呵呵。”
“小聲些!咱們村裡的老人可說了,看到雞菇可不能那麼大聲說話,要嚇着雞菇的呢,小心明年這雞菇可不在了呢,搬家了呢。”呂氏小聲地對着夏竹說道。
夏竹在得到呂氏的確認後,也蹲下身子,小心得采起了蘑菇。這雞菇,應該就是雞縱菇吧,她記得好像是因爲地底的白蟻搬家了,這雞菇纔會沒有的,可不是娘說的說話大聲驚嚇着雞菇呢。
“哇哇,娘,好多的木耳呢,放我揹簍裡吧。”夏竹看着自己就一叢雞菇,其他人的揹簍裡都已經三三兩兩地裝的差不多了。
“嗯,我們的揹簍都快滿了,春蘭你帶着文弘先回家放個一趟,這附近好像還沒有人採過,咱在這采采,免得走遠了。春蘭,回去的路你可記好了,別等下找不到了。”
“娘,你太小瞧我了,這招寶山我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怎麼會迷路呢。”春蘭混不在意,跟着文弘走了。
“來,你們跟娘一起將木耳都摘了,咱晾晾乾,沒菜的時候可以泡泡發,炒着吃,脆脆的,也可以放湯吃。咱們附近的村子條件不好的人家,家家都有存貨呢。”呂氏今天的話兒特別的多,絮絮叨叨地不斷。
夏竹矇頭採着毛木耳,瞧着比黑木耳多了點毛絨絨的,可能就因爲這就叫毛木耳了吧。
難怪秋雨過後,附近幾個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婦、老太太,還有滿山撒野的皮實的男孩子。
雨後天晴,這山上採蘑菇的人越來越多了,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人。說笑着,卻動作麻利。
地上很快堆起了一捧捧地毛木耳,呂氏幾人便等着春蘭姐弟倆的竹揹簍。
“娘,我跟小哥這邊上走走。看看還有什麼,採回來給娘看看。”夏竹等了會,便有些想轉轉,順便拉上文佑。呂氏也只是讓他們就在這邊上轉轉,可不許走遠。
“小哥,你說咱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點呢,喏,你瞧,那還有白色的木耳呢。”夏竹點着不遠處的一小團白色的木耳道。
“不就是白色的嘛,喏,那邊樹上不也是嗎?我們每年不都會有摘到的啊,雖然就那麼一點點,不都是跟毛木耳一樣吃的啊?”文佑不明白夏竹爲什麼說看見白色的毛木耳就說運氣好了。
“小哥,這不是銀耳嗎,毛木耳怎麼會一樣呢?銀耳啊,銀耳,不是價格很高的嗎?”
“銀耳?我沒有聽到過啊,不是白木耳嗎?”文佑也被夏竹搞的迷糊了,撓撓頭表示不明白、
“怎麼會不知道銀耳呢,這確實是銀耳啊,什麼銀耳羹啊,不是那些有錢人吃的嗎,錯了嗎?”
夏竹嘀嘀咕咕道,想不明白,還是先將這些摘下來吧。文佑早已經動手摘了,放在夏竹的身邊,讓夏竹別亂走,個頭小夠不到,嘻嘻。
沒有過多久,呂氏幾人循着聲找過來了,一臉平靜地撿起地上的白木耳,放進揹簍裡。
夏竹看得呆呆的,果真是沒有人要的嗎?瞧着呂氏那麼淡定的樣兒,想來也是有看到過這白木耳的,不是說銀耳是半奢侈品嗎,不是嗎?
夏竹呆呆地跟着呂氏幾人歸家了,豐收的喜悅,讓人感覺不到累了。呂氏瞧着夏竹呆呆的模樣兒,只覺得小閨女今兒個是累着了,回去歇歇便好,也沒有放在心上。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村民也都下山了,互相打着招呼,笑着說着今天的收穫,招寶山又慢慢地趨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