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寒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而且反應還這麼激動,一時準備不足,愣了片刻纔開口回道,“她剛出去買午餐,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給她打電話,如果不是很重要,可以在這裡等她。”
喬靜萱本來還想繼續發飆來着,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位說話很溫柔的斯文男士好像並沒有看着她回話,聯想到這裡是醫院的眼科部,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你的眼睛……”乖乖,原來他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吶。長得這麼出衆,真是可惜。
“如你所見,我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謹言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做檢查。”心境坦然的裴亦寒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眼睛看不見是一件自卑的事,即便是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也能淡然應對。
哇,他那麼親熱地直接叫‘謹言’咧,想必和謹言姐姐的關係一定很密切。怎麼辦,這麼重要的事,要告訴老大知道麼?
喬靜萱畢竟纔剛參與進來,對很多內幕的瞭解都非常有限,自然不可能知道裴亦寒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都是她家老大一手安排。現在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即便威脅只是潛在的,也必須第一時間向老大彙報。
只是,這傻丫頭的心思實在不夠縝密,人家只是眼睛看不見,聽覺可是很敏銳的好吧,既然要打電話彙報重要情況,也要稍微避點嫌吧,就你這樣只是往門外靠了靠,而且還是保持着正常音調,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
不過,她這一番好心恐怕是要白費了,還沒顧上說重點呢,她家老大就乾乾脆脆地打斷了她:“這事就是我安排的,你不用特別費心盯着,我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很快就到了,見了面再說。”
“啊,你也認識他呀?”喬靜萱有點被繞糊塗了,難不成裡面這個人和謹言姐姐是親戚?
可惜,她家老大這會兒正在專心開車,只是不耐煩地哼哼了兩聲便掛了電話,她的滿腔疑恐怕只能找另一位當事人尋找答案了。
這丫頭是典型的心裡一點也藏不住事的主,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當事人發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誰啊,和我謹言姐姐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又是怎麼認識我大哥的?”
急性子的喬靜萱連珠炮似的一下子問了三個問題,裴亦寒最關注的卻是最後一個,“你大哥……是哪位?”雖然剛纔不小心‘偷聽’她的電話,但畢竟只是簡單的隻言片語,想順着這幾句話摸出頭緒,難。
“怎麼回事啊,今天的檢查就是他安排的呀,你一點也不知道麼?”這會兒喬靜萱可是徹底被繞暈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難道老大做這些都是偷偷摸摸乾的麼?
“很抱歉,我真的毫不知情。”雖然語氣還是一如往常的溫和,但裴亦寒的臉色卻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自從謹言上了醫學院之後就一直在爲他安排各種大大小小的檢查,昨天她又說起檢查的事,他也沒多想,因爲看不見,他也不可能知道今天來的這間醫院和以往有什麼不一樣,更不可能知道檢查的細節和近十位權威專家集體會審的‘盛況’。
可聽了這位陌生小姐的一席話之後,他才突然意識到今天的檢查和以往有多麼的不同。
“哦,那……當我什麼也沒說。”喬靜萱突然有種自己好像不小心闖了大禍的預感,爲免產生更嚴重的後果,還是先閃爲妙,“那什麼,既然謹言姐姐不在,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你這就走了?”把人家的興趣勾起來了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呃,主動權怎麼一下子到他那邊了?
喬靜萱當下就傻了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做出反應。
正在喬靜萱進退兩難時,夏謹言及時出現救了她,“剛被批准出院就往眼科部跑,你是有多想我?”
當然,這所謂的‘救’只是暫時,她的危機還遠沒有解除。
滿腹疑惑的裴亦寒很快就會將矛頭轉向夏謹言,到時候,她的無心之失都會暴露無遺。
“就是想過來告訴你我已經沒事了,你有朋友在我也不便留下打擾,晚上回家見。”這不長記性的丫頭,一個不小心又給裴亦寒留了個大大的疑問。
有裴亦寒在,夏謹言確實沒工夫招呼喬靜萱,她也懶得客氣,“行,剛出院不要到處亂跑,早點回去休息。”
可她哪裡知道,喬靜萱前腳剛走,下一刻裴亦寒便厲聲開口發問:“剛纔那位小姐到底是什麼來歷?她爲什麼會跟你說回家見?她大哥又是誰?”
這麼沉不住氣實在不符合裴亦寒一貫的行事風格,但今天的情況確實也特殊,也不怪他沒耐性。
夏謹言很快就反應過來,難怪喬靜萱急着要走,原來是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說也說了,現在再追究這些已經於事無補,反正喬靳辰很快就會趕到,這事也瞞不了多久。所以,夏謹言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慌亂,“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好麼?”
裴亦寒卻是難得地耍起了脾氣,飯菜已經擺好,他卻絲毫沒有要開動的意思。
好吧,這應該算是一種無聲的威脅,而且態度很堅決,也意味着裴亦寒心裡真的很在乎這件事。
“剛纔離開的那位小姐姓喬,也是眼科部的病人。她大哥上週末去樂溪出了點狀況,是我幫忙施針救了他。他們一家現在都當我是救命恩人,所以……我現在暫時和她合住在一起。”夏謹言一邊說一邊拿了勺子遞到裴亦寒手邊,她已經給出了回答,信不信由他。
夏謹言並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出於保護睿睿的時候除外),在裴亦寒面前尤其不會,對她說的話裴亦寒也不會質疑,但同時,他心裡也很清楚,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昨天下午突然有個陌生出現在花圃,是不是……”
“沒錯,是我。”夏謹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人替她做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