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三十年來第一次,不也許時間更久,但要表達的是都一樣是,這父子五人同時在場的情況,這是第一次。
權中將和權博鋒兩兄弟剛回來,自是先跟兄弟寒暄一番,問問他這些年的日子過得怎麼回來。當然兩兄弟主要還是問了頭髮斑白的原因,權中將問除了頭髮斑白的副作用,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副作用等等之類的,權博閆一一回答了。
其實對於會不會還有其他副作用的事,權博閆並不清楚。但爲了不讓家裡擔心,他直接說不會。果然聽他說不會,兩兄弟才放心。
權博閆知道家裡都擔心大侄子,便首先說起權赫朗的事。
“我們的人,在山姆國海域發現一座廢棄航母改造的監獄,不出意外小一就在裡邊。按我們得到的情報,這所監獄裡面關着的人,都是身份不簡單的人,有各國軍人、特工、間諜,寄存者也佔很大一部分。”
所謂寄存者,是監獄警察內部約定俗成的一個說法,監獄爲了創造福利,往往會接受一些人,這些人就是寄存者,而寄存的人會制服一筆費用給監獄,簡單的說就是充分利用監獄資源,爲有需要的人提供便利,至於寄存者是誰,有沒有犯罪,不重要,也無須多問。
如果這些情報屬於,只要證實了,各國定會給山姆國政府施壓,畢竟每個國家都有一些無故失蹤的重要人員,“小二他們這次的目的,就是先摸清事實的真相,纔好聯合其他國家的人給山姆國施壓,讓他們放人。”
大家聽說是航母改造的監獄,一個個臉色都不好。
一艘廢棄在海上的航母,擱誰也不會想到這裡面的奧秘,的確是最好的掩飾體。
“既是山姆國的航母,自然在他們的海域上,想要無聲無息滲透進去,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小二他們這次的任務很艱鉅。”
哪怕不是停留在深海水域,就這航母的用途,就知道這裡頭的佈防,絕對不會太容易叫人進攻。所以,權博閆兩夫妻纔會說,這是一項高危任務,他們擔心連累兒子侄子,才提前回的國。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這件事很棘手,心情都變得頗爲沉重。
書房裡沉默了許久,才聽到權中將如此問,“沒想過用寄存者的名義,滲透進去嗎?”
“怎麼會沒想過?但咱們不認識裡面任何人,沒門路,壓根行不通。”但凡能想過的辦法,一幫人全部想過,最後沒辦法,纔會選擇最笨的法子。
見父親幾位兄長臉上的表情都很沉重,權博琛開口,“我給我老丈人打個電話,問問看他有沒有相熟的人。”說着,權博琛直接撥通老丈人的號碼,當即問起了情況。
電話沒說兩分鐘就掛了,“他說幫着查查,晚點給我答覆。”
大家都是有耐心的人,等就等,權中將進而說起其他事情,“給我們說說,反華集團的具體情況。”權博閆兩夫妻回來的事兒,軍部那邊由他處理,他總得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個集團只是黑暗組織一個分部,有兩個領導,精銳人員三百,普通成員約摸兩千人。多年來被我們策反的人,估摸有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的人,在我和你二嫂假失憶的事被發現後,幾乎被屠殺。不過,他們本部也損失大半,這一下來整個集團七零八落的。大頭領趁機直接把這個分部餘下的人,併入黑暗組織。”
“反華集團可以說不存在了,但黑暗組織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跟李歡三十年的臥底,也算沒白當,雖然沒把整個集團全部殲滅,但也幾乎被折騰掉三分之二的人。至於黑暗組織會尋機報復的事兒,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
“詳細的情況,這兩天你寫成報告,我好往上提交。”
“另外關於當年你跟弟媳的事,來龍去脈也得寫清楚。”
權博閆知道自己跟媳婦的事,是大哥再整,自是清楚這些要上交到軍部。
想也沒想就應下。
“明天你跟你媳婦一道,把身份的事先給處理了再說。”
當年以爲兩人犧牲後,戶頭已經在公安局消戶,換句話說,這兩夫妻現在是‘黑戶’。回國後很多相干的事兒,都要用到身份證戶口本,沒先把這兩件事解決,很多事情沒辦法做。
這點權博閆深以爲意,如今連買個電話號碼,都得身份證登記,沒身份當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回來這麼半天,先有父親的安撫,軍部有大哥,權博閆原本有些惶恐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感慨地說道,“等把這些處理好,我就安安心心跟爸一起照顧幾個孫子,外面的事情就靠你們三了。”
權博閆兩夫妻這樣的確不適合,再回軍營,幾人也默契地歇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孩子的事,“不說四弟,咱們哥三的年紀都只差兩歲,兒女雙全的是你,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具有的也是你,真是所有好處都給你佔了。”
幾位兄弟豈會不知道,權博閆兩夫妻過去的日子,絕對不好過。但這些都過去了,再說也改變不了。大男人的,沒必要去說一些感慨的話,還是這些話實在。
無論上頭會對他們夫妻兩的事,作何處決,他們都接受。反正能活着回來見家人,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其他的都不重要,權博閆自也不願意在公事上多說。
說說家長裡短什麼的,對他來說,最稀罕,權博鋒這話正中他的下懷。
“這是我們回來最讓我們欣慰的事之一,另外就是爸的身體,看着比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好。”三十年來對家人的思念,只能偶爾通過電視解思念之情。兩夫妻當真是,但凡有時間就會在老爺子出現在電視裡的時候,守在電視前。
兩人又擔心一直關注他,會引人懷疑,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地看。
當中的酸爽,不提也罷。
權博鋒在家的時間,相對多一點,他最是清楚老爺子的情況,“爸現在絕對是有曾孫萬事足的狀態,每天陪着三個侄孫玩得不亦樂乎,這人心情好了,吃也跟着好,睡也跟着睡好,又不用像以前每天要忙那麼多的事兒,身子骨自是越來越好。”
說起這個,權老四權博琛表示深深的嫉妒,“說起這個我就羨慕得不要不要的,想我跟辰曦同歲的時候,連爸的面都很少見到。辰曦在京城的兩年,不知道跟爸出席了多少場合,這絕對是爸所有子孫中頭一份。”
“我在想咱們兄弟四人,加上赫朗他們兩兄弟,由爸爸照顧的時間,絕對比不上二哥你這幾個孫子。”
權博琛是老爺子的老來子,在兄弟幾個人已經算是得寵的了。即便如此,小的時候他還是難見到老爺子,權中將他們哥三更不用說。
“好酸啊,你們聞到了沒?”見權博琛一臉不痛快的樣子,權博鋒打趣道。
“醋罈子都打翻了,不酸纔怪。”
被幾位兄長揶揄,權博琛不滿地哼唧了幾句,“我就不信,你們不遺憾,年輕的時候鮮少見到爸。”
這些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兒了,平日裡大家忙都忙不過來,誰有那個時間想這些東西。如今閒聊到此,大家也不滿想起年少的時光。
幾位兒子想,老爺子也想。
這一想自是想到自己對孩子們的忽略。
“當時一門心思在事業上,恨不得一天能掰成兩天用,當真是顧不得家裡。”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哪怕他們起點比別人高,但若自己不努力,再大的家業也不夠敗,“好在你們的母親是個能人,一個個把你們教得都很好。”
權家是有好的底子,但也賴人權家夫妻間的關係都好,最主要是三觀都合拍,在分工上也做得不錯。男人一心在外面打拼,女人照顧孩子的同時,也基本都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整個家族的氛圍,極爲好。
說起少時的事,嚴肅如權中將,也有話說,“父親雖少在我們身邊,但榜樣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四弟如何我不清楚,但我跟大哥二哥三人,打小就把爸當成我們的榜樣。再有母親的教育,要差到哪裡去都不可能。”
權博琛雖跟他們是兄弟,但年紀相差實在太大,他出生的時候,他們三個都已經畢業領差事做了。
“到我這裡不僅爸是我的偶像,你們三個哥哥也是我的偶像。偶像一下太多個,一度讓我不知道做什麼好,最後選了一個介於軍部和官場中間的刑警。”
跟幾位哥哥年紀相差太大,權博琛其實也很鬱悶。尤其是自己明明跟權赫峻沒幾歲,人權赫峻是父親輩,他就得是爺爺輩。每次被小爺爺小爺爺的,別以爲他就不鬱悶。
只是他人比較悶騷,不鬱悶不會像他媳婦一樣說出來而已。
以往鮮少說這個問題,這會兒一說,權博琛乾脆趁機表示自己的不滿。
“爸,你太晚把我生出來了,搞得我現在每次聽到小爺爺就鬱悶得不行。旖心也說她被辰曦叫姑姑也很鬱悶,再說我媳婦肚子裡那個小的,這都還沒生出來,輩分就比人辰曦他們整整高了一輩。”
老爺子鮮少跟兒子說這些問題,如今被四子這麼一說,不覺老臉一熱,嗔怪地橫了兒子一眼,“我們那個年代提倡多生多育,壓根沒有誰想着節育,女子多是生到不能生爲止。你媽生完你二姐後,多年沒有再育,誰知道又蹦出一個你來。”
老爺子一生六個子女,頭三個都是兒子,正是權中將三兄弟,權博鋒之後是兩個女兒,這些個子女每個都是相差兩歲。獨獨權博琛這個小兒子,整整差了第五的女兒十幾年。
當年聽聞妻子再懷孕,老爺子臉上當真是各種色彩,實在是那時候他們都有兒媳了。
“咳咳咳,比起振海他們,嗯,你爸媽還算可以了。”
好吧!
老爺子承認,說起這小兒子的事,有損自己一輩子嚴肅英明的形象。只能拉個人墊底,好死不死穆振海正是現有的,可以給他當墊底的。
權博琛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偶像父親,也有這般‘無恥’的一面。
不過——
“比起以前那個威嚴的父親,我更喜歡現在的你,爸。”
權博琛是幺子,別看他在外人面前一副嚴肅的樣子,但在家裡其實是話最多的。
以前礙於父親身居高位,哪怕自己身上那股子氣勢也沒怎麼收斂。如今大概是跟孩子處的時間久了,也大概是退下來身上沒膽子,不用刻意去端架子。總之,在權博琛看來,現在的老爺子跟個普通的老人家一樣,很是好相處。
在他面前說起話來,也就沒太多的顧忌。
“都土埋半截的人了,還那麼威嚴幹什麼。”
“我現在的樂趣,就是看着曾孫慢慢長大,要老掛着一張苦瓜臉,他們估計都不愛跟我耍了,那我的日子得多無趣。”
自從退下來後,老爺子就開始收斂自己身上所有的氣勢,爲的就是更好跟幾個曾孫親近。
“星星他們幾個,絕對跟我最近親,纖芊和赫峻他們都得排在我後面。”
“孩子誰帶跟誰親,他們打生下來開始,就天天在您跟前,自然跟您親了。”
“老四媳婦說了,她肚子裡這個生出來,也要放在京城由我養。之前我還擔心帶不過來,如今你二哥二嫂回來,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權博琛狂擦汗,“不是,我說爸,你不會年紀一大把,想着當孩子王吧?!”
“哪怕二哥二嫂在,就星星他們三個已經夠你們忙。求您別跟我搶兒子和媳婦,好不?”
孩子擱京城,她媳婦就得留京城,她媳婦留京城,閨女也得回京城,那不是隻有他一人在外面?!
不行,這個絕對不行。
孩子在不在身邊倒無所謂,媳婦不在身邊,他睡不好啊。
老爺子今年八十有六,還不曾像今天這般隨意,跟幾個兒子聊天。他這一生大半精力全都在事業上,自前些年辰曦回了京城,他纔開始體驗到天倫之樂,但那也少。
如今這般兒子齊在,隨意談着以前從來沒談過的瑣碎生活,當真有種千帆過盡,如此生活才幸福的感慨。
見小兒子一副求放過的樣子,老爺子也覺得有趣,“人不都說,老頑童老頑童,你們父親我,打小沒機會玩,難得如今家裡有這麼多個孩子,我多陪陪他們。一來我也不至於沒事做,二則把對你們兄弟幾個的虧欠,都補在這些孫子的身上,我感覺挺好的。”
“孩子留這裡我沒意見,媳婦我必須得帶走。”
權博琛一副沒媳婦活不下去的樣子,讓老爺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瞧你這出息……”
在座的五父子,除卻權博琛只在當年的婚事上碰到些困難外,其他四人都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像今晚這樣的場面,在這四父子心裡估計想都不敢想。
今晚這沒多少目的的父子兄弟純聊天,還是讓個人心裡都很有感慨。
“真沒想到,咱們幾父子能有機會坐一起,聊這些有的沒有的話題。往後咱們爭取回家後,就多說說咱們家的日常生活,調節調節高壓的工作任務。”
在其位謀其職,幾人都身居要職,在外頭一句話都得在腦海裡轉了又轉,斟酌再斟酌纔出口,腦袋就沒停下過。權博鋒這麼說倒不是說,他們時常把事情拿回家做,而是回家後真的鮮少說這些有趣的事兒。
“咱們這些人看着風光,其實是把所有時間放在職務上了。其實爲此,咱們犧牲的也不少。”他們小的時候,老爺子沒時間用在他們身上。待他們結婚生子,自己也沒時間用在孩子身上。如今權赫峻兩夫妻也一樣,沒時間用在孩子身上。
“行了行了,個人有個人的生活,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咱們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生活,比別人多付出點,很正常。”
“要是人人都隨便就能成功,按成功就沒意義了。”
“不過,到咱們這個年紀,多抽些時間陪伴家人,倒是正理。”
“有得必有失,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就要有人上人的付出。”
“……”
五父子年紀最大的八十有六,最年輕的還未到四十歲,第一次如此接地氣地聊天聊地,聊東聊西,難得享受了一個晚上的尋常人父子兄弟的生活。
……
……
另一邊,歐陽纖芊、權悅、李歡三人,帶着星星三兄妹還有小銘銘四人,一道到洗浴間。
那邊已經一溜排開四個一模一樣的澡盆,裡面盛着調好溫度的水。每個澡盆寫着名字,由左及右分別是小銘銘,小星星小宇宙小月亮。
小銘銘已經長到會表達喜好的時候,一看到澡盆,就手舞足蹈的,歡喜得不得了。
權悅熟練地掰掉兒子的衣服,把他放到澡盆裡,“小傢伙在家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不喜歡洗澡,在這裡一到水裡,那簡直如魚得水一般,玩得可開心了。”
似乎聽明白了權悅的話一樣,小傢伙立馬歡喜地顛着,兩手用力在水面上拍打着,啪啪啪的水聲,夾雜着孩子咯咯的聲音,好不歡快。
權悅看着自己身上被噴得到處都是的水,很是無奈地控訴,“看看,就是這樣玩的。”
“我恨不得星星他們三個,現在有銘銘這般大就好。”小星星他們幾個才三個月左右的時間,還不會坐,洗澡的時候,得一手託着腦袋,一手給他們洗身子,尤爲浪費時間。歐陽纖芊覺得要是孩子有銘銘這般大,只要把他們的衣服剝開,放水裡讓他們隨便玩,玩個十幾二十分鐘把他們拎出來擦乾就好,哪裡用得着這麼麻煩。
歐陽纖芊感慨了一句,邊跟李歡說咋給星星幾人洗,然後鼓勵道,“媽,您先試着給小宇宙洗,反正這種事情一開始做起來肯定生疏,一次兩次的就好。”
要說帶孩子李歡還真不會,先不說這三十年沒碰過孩子,哪怕年輕那會兒,權赫峻她自己也帶着少,星星這般大的孩子,她抱着都擔心不小心把他們弄傷,叫她幫着脫衣服洗澡的,李歡還真是猶豫。
“媽,孩子沒想象中難麼脆弱,您儘管放寬心給他們洗。”
閨女和兒媳都鼓勵自己,李歡心一橫,抱起嬰兒車裡的小宇宙,坐在一旁的矮椅子上,把孩子放在自己的雙腿間,小心翼翼幫他脫衣服。
天氣還熱,孩子身上穿得少,脫起來倒是快。
李歡給小宇宙脫完衣服,就學着歐陽纖芊的樣子,慢慢把孩子放入澡盆裡,一手託着他的腦袋,一手用澡盆裡的巾帕往他身上擦拭。
三個多月大的孩子,臉上的表情還不似小銘銘這麼豐富,但那彎彎的眉眼,咧開的嘴角無不告訴李歡,他喜歡在水裡,“我看這幾個小傢伙性子都不錯。”大半天下來,沒見過怎麼吵鬧的。
“那是您還沒見過他們鬧脾氣,這一鬧起來三個一起來,那聲音簡直恨不得把屋頂我掀了。而且,就這麼丁點兒的孩子,已經懂得爭寵。抱的時候,沒三人一起抱起來,沒被抱的那個絕對哭。爺爺都恨不得長三隻手,他好一次能把三個都抱着。”
孩子的事,歐陽纖芊樂意多說給李歡聽,讓她知道孩子們的趣事,增加她對這裡的歸屬感。對李歡來說,現在的確最想聽的,就是兒女子孫的事兒。聽歐陽纖芊這樣說,高興得不得了,“往後我跟你爸爸也在,我們三人一人抱一個正好。”
“有你們幫着照看孩子,我跟權先生就能更放心了。”
“小二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我們回來,你們兩能更好的奮鬥。”
“一想到你們很快就要夫唱婦隨,我都很後悔當年沒進部隊。要不然我也能跟我家司少將,夫唱婦隨一番。”
對權悅這無病呻吟,歐陽纖芊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媽現在回來了?要不你回爐重造一番?”
最關鍵是人聽到他的話後,竟能很好地應答,“媽要是再年輕個十幾年,我就回爐重造,可惜她現在的年齡,我再這樣做有危險。”
“你們這兩孩子,竟拿媽開玩笑。”李歡其實是個偏於冷冽的人,和歐陽纖芊跟權赫峻再相逢前的性子有些相像。可在女兒和兒媳面前,她不自覺就變得能玩笑,能打鬧,還一點不彆扭。她想,這大概是自己跟這兩人當真有緣分吧。
要不女兒也不會被找回來,手帕交的女兒也成不了她兒媳。或者說,她也沒機會再次回國。回國那一刻,她的心是忐忑的,實在是離開這個地方太久,他們又是這個情況回來。
好在,哪怕時隔多年,家裡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家裡的人還是沒有變。
“你們的事兒,你們的大伯母他們跟我說了一些,待會等孩子們睡着,咱們娘三個再好好說說。錯過你們的人生,日後爸爸媽媽想辦法補償回來。”
“你跟爸平平安安回來,就是對大家最好的補償。”
“當年要不是媽跟你爸大意,也不會害悅兒吃了這麼多苦。回來前,我一直都擔心你不會親近我們,小二一直寬慰我們,說你絕對高興。”
“媽,其實我沒你們想象中的這麼難過。”見自己的事始終是母親的心結,權悅覺得有必要好好跟母親說道說道,“在被帶回司家前,我所在的那家孤兒院院長人很好,對我們這些人都很是照顧,真沒受什麼委屈。”
“自八歲進司家起,養母人雖然刻薄,但領養我回家的目的,是要我長大後聯姻。所以在教養我的方面,還有給我的吃穿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嘴巴喜歡罵人。要說最討人厭的,就是那時候的司少將,整天就愛逗我,還是那種不把我逗哭不罷休的架勢。”
“我都不知道自己曾經被逗哭過多少次。後來知道他的惡劣意圖,任他再怎麼逗,我都不搭理他。最後他逗着逗着也覺得沒意思,就不再逗我。”
“要說有委屈,莫過於這傢伙突然在我養母要我訂婚的時候,他突然跳出來反對開始吧。但那時候也不算怎麼着地,畢竟他只是覺得我養母找的那人配不上我的。”
“私下裡我告訴他,我自己很清楚自己在司家存在的目的,反正嫁誰都是嫁,日子怎麼過端看自己,我不介意。然後,然後,他就發瘋說自己喜歡我,不會讓我嫁給別人。”
“當時可把我給嚇出一身的冷汗,我很清楚這事要是被我養母知道,估計直接弄死我都會。所以我哀求他,要是不想我死,就別亂說。”
“他自己比我還清楚,真讓他媽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沒事,我的確只有死路一條。”
“可惜最後還是被他那個精明的媽媽知道了。”
“然後各種威逼我的戲碼就出來了,再然後就是各種曲折,等等不一而足。最後,就是我跑路,後面那些簡直比小說還狗血的橋段,請自行腦補。”
簡單說了自己跟司少將的故事,權悅感慨道,“這世上再沒誰比得上司少將能給我的幸福了。那些年吃的那些苦,因爲有他的愛支撐,其實也沒苦到哪裡去。”
“人幸福還是痛苦,不是看你遭遇了什麼事情,而是看你對待所遭遇的事情,抱着何種的心態。因爲再困難,我都知道有個人愛着我,所以心裡也是甜蜜的。”
“我真要打小在權家長大,就不會有這門親事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大概就是我這樣的。”
“你跟爸真的無須爲那些早就過去的事,介懷。我們現在就盼着,你們兩人高高興興過日子就好。”
不得不說權悅有句話說得很對,那就是痛苦不痛苦,其實就是人的心裡活動。
你覺得痛苦,那再好的事,你也會痛苦。你覺得幸福,那就算別人看着你應該痛苦,其實你也是幸福的。
被她這樣一說,李歡總算釋然。
“我跟你爸是有福的,碰到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充滿正能量的好孩子。”
人說你看到的是什麼,你自己就是什麼。權悅在最苦的時候,也能看到司少將對她的愛,這種心理充滿正能量的人,隨便過都能幸福。
說話間,三個孩子都洗好,穿戴整齊,也差不多都困了。
安撫好孩子,三人繼續聊,這次李歡問的是歐陽纖芊跟權赫峻的事兒。
“我跟小二的事,其實也是一出狗血劇情。總結起來,大概就是:彼此被算計中藥,滾牀單。然後我懷孕生子,再重逢。”
“嗯,套用時髦的話說,滿滿的套路。”
“當然這套路跟人不一樣的是,權先生一直在找我,只是我先是出國了兩年,後頭基本都在部隊,鮮少跟外面的人聯絡,他找尋不到。”
“我們會走在一起,更權家子弟潔身自好有很大關係。”
“最後就是現在我們這樣,滿滿的幸福,歡喜大結局。”
李歡問這些無非想多瞭解幾個孩子,見歐陽纖芊說得簡單,權悅補充道,“媽,小二可浪漫了。他每年給纖芊寫一封信,還每個月畫一幅話。那些信被纖芊當成寶貝一樣,藏在保險櫃裡,看都不肯讓人看一眼。說要當成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教育子子孫孫要專情。”
“那些畫我倒是看了,雖然只是畫了大概的輪廓,但神韻畫得很到位。當初我知道的時候,簡直把我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再有小二給她在H市舉行的那場婚禮,也是浪漫得不要不要的。”
“當時看得我,恨不能再辦一場婚禮。”
見女兒說得眉飛色舞的,李歡聽得津津有味的,“小二看起來這麼死板的人,想不到還能做這麼浪漫的事,比你爸當年強多了。”
“他所有的浪漫,只在纖芊面前綻放。”
“搞得好像司少將隨便對人浪漫似的?!”
“那倒不是,我就覺得他太高調不好。”
“那是你魅力太大,他得讓所有人知道,你是他媳婦,叫大家不準惦記你,標準的酷拽霸道,大衆心目中的霸道總裁。”
“……”
好吧!權悅承認,有這一方面的因素在。
兩人都說得差不多,權悅開始八卦自己的老爸老媽。
“媽,給我們說說你跟爸當年的事唄。”
氣氛正當好,李歡也沒隱瞞,慢慢回憶起屬於他們那個年代的愛情。
“我們那個年代的愛情,比較簡單,跟你們這會兒完全不能比,說了估計你們不愛聽。”
歐陽纖芊和權悅,立馬錶示感興趣,“那會兒的愛情,沒現在這麼物質吧?”
這點李歡認同,“我們那個年代,社會風氣不似這會兒開放,男女哪怕認識,也不大說話。那個時候時興書信往來,彼此有好感的人,會偷偷寫信表白。當然做這種事的,大部分是男人主動,女人也有意的,會回信。沒回信,就表示對男人沒想法。”
“我跟你們父親,算打小認識,對彼此都瞭解。在彼此適婚的年紀,他給我寫信,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兩家知根知底,婚事很順利。婚後我們不在同一個部隊,兩人兩地分居,一直書信往來。後面有悅耳你們以後,才申請調到同一支部隊。”
“我跟你們父親最大的挫折,就是當年生悅兒你們的時候,被醫生動了手腳,以爲你剛出生就夭折。那段時間你父親,一直自責沒看好孩子。爲這是,他好些天吃不下放,一直看着小二,生怕一個不小心,小二又不見了。”
“再有就是那次任務的失敗,這一敗幾乎敗了我們整個人生。本來我們以爲反華集團的事後,我們就生命也會跟着終結。不曾想,最後回來了。”
三十年,人生最重要的三十年,他們兩夫妻是真的錯過。
不是不遺憾,但遺憾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唯一慶幸的事,最後的結局還算圓滿。
李歡說得輕鬆,十幾句話就把一生經歷的事,大概說完。歐陽纖芊兩人卻聽出,裡頭的艱辛,“你跟爸的劫難都過了,以後的日子會圓圓滿滿的。”
“嗯!以後咱們一家子倖幸福福的。”
李歡又問了些辰曦的情況,歐陽纖芊簡單說了。
正好權辰曦打電話過來,歐陽纖芊跟他說了李歡夫妻回來的事兒,小傢伙說要跟李歡通話。歐陽纖芊詢問了李歡,見李歡點頭,就把電話遞給她。
“奶奶,我是辰曦。”
話筒裡的聲音,雖聽着稚嫩,卻鏗鏘有力,聽在耳裡傳入心裡,讓李歡的心理暖暖的,連帶着眼眶裡都有溫熱的液體在轉動。
權辰曦以爲李歡沒聽到他聲音,不確定地叫了一句,“奶奶?”
“哎……哎……哎……奶奶在,奶奶在……”
權辰曦對人的情緒很是敏感,一下就聽出李歡的聲音不對。十一歲的他,已經很懂事,知道她這是激動的,“真想現在就回去看您和爺爺。”
“爺爺奶奶也盼着能見到你。等爺爺奶奶把相關證件辦好,飛過來看你,好不好?”
“我現在的課程都是野外生存技能訓練,今天在這裡明天可能在那裡,沒個固定的地方,你們來了容易撲空,還是算了。等過年的時候,我看看能不能回家一趟。”
聽孫子條理清晰的話,李歡滿心欣慰,“好,等你回家。”
兩祖孫聊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權辰曦那邊有事處理,才戀戀不捨地掛掉電話。
“咱們家幾個孩子,都懂事,你們都會教孩子。”
“辰曦在爺爺身邊,跟了兩年,跟着見識過不少人,待人接物方面得到很好的鍛鍊。”
“哲霆純碎是我蠢,他爲了保護我,被拔苗助長的。”
從自己閨女在司哲霆的面前,簡直跟司哲霏差不多,李歡就知道司哲霆少年老成的原因,“以前沒條件不說,這往後你少‘奴役’他一點,就好。”
“他屬於不被‘奴役’渾身不痛快的主,您老甭爲他操心。”
“其實哲霆現在,已經被兩年前好很多。兩年前我剛看到他的樣子,那才叫‘老成’。這兩年來他老老實實上學,跟同齡孩子接觸多了,身上多了不少童年孩子纔有的稚氣。”
“當年我們十八歲,估計都不及他現在懂事。”
“現在的孩子智力開發早,懂事的也早。”
“我跟你爸跟不上時代咯……”
三個女人一個晚上都在聊孩子的話題,聊完三個大的,聊四個小的。聊完後,乾脆三人就直接在一張牀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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