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的草鞋踩着地上的積水淤泥,兩人根據趙四所述的地方,去尋找他的家門。
這縣城也沒多大,就這麼幾條街。
街道上因爲下雨後,滿是淤泥,一腳下去,滿腳都是泥。
兩人對原平縣並不是很熟,也不知道趙四家在哪。
這大雨的街上也每人,找不到人去問路。
客棧裡又去不了,身上唯一一枚大洋還被那些僞軍拿去了。
葛中和小六子對視了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無奈之色。
這些僞軍真是雁過拔毛啊,而且還是專坑自己人,這種人比起小鬼子還要可惡。
心裡抱怨一番,兩人便想辦法去找到目標的位置。
傾盆的大雨,也小了不少,沒有之前那麼大了。
此時的兩人正蹲在一屋檐下,左右探着腦袋,就像是街頭痞子一樣。
忽然,不遠一緊閉的門被推開了,發出的吱呀聲,頓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扭頭看去,看到一人正拿着傘準備出門呢。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蹲在屋檐下的兩人,有些警惕,不敢多留,打起傘快步就走,想趁兩人一個不注意溜過去。
好不容易等來這麼一個大活人,兩人豈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他過去。
“這位小兄弟請留步!”葛中起身喊道。
他這不喊還罷,一喊對方腳下步子就更快了。
方知孝見這人想跑,立馬一個箭步衝上去。
等了這麼久就等來這麼一個活人,豈會就這麼簡單的放他走了?
方知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用力將他留下來了:“這位兄弟留步!”
話音剛落也不知對方聽見了沒,就聽到他嘴裡不停的念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並且,身體還有些顫抖,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方知孝聽到他嘴裡的唸叨,頗爲無語,“喂,這位朋友,沒人要殺你。”
“不,你騙我,你就是要殺我!”誰知這人居然掙開了方知孝的手,一邊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一邊說道。
然而方知孝並沒有追上去,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張被掙開的手,再看看那傢伙,明明不是很強壯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掙開自己手的?
這個人不簡單!
這麼一想,方知孝覺得他那害怕很是不和諧的樣子,看着有些彆扭。
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個肌肉猛男穿上女裝一樣!
方知孝如是想到。
“哎,朋友,不要害怕,我們是好人……”
“老葛,慢着!”
葛中想上前安慰一下他,卻被方知孝攔住了,只見他皺着眉,眯着眼睛,端詳着眼前拿着傘的男人。
“怎麼了?”被攔下來,葛中還是有些不明不白。
方知孝雙目盯着對方,嘴裡一字一字的吐出:“這傢伙不簡單,他的害怕像是裝出來的一樣!”
對於自己人,葛中還是很相信的,看向對方的眼神,也都充滿了懷疑。
那傢伙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麼明顯的眼神會看不出來?
他還是裝着一臉無知的樣子,用顫音說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我可沒錢!”
“還有,明明是你們先找我的吧?”這話越說越委屈。
本來嘛,自己走的好好的,而且還擔心他們有啥圖謀不軌的,還遠遠的避開他們。
結果他們還是找上來,並且直接動手了。
被他避開了之後,反而還用質問的口吻問他是誰?這是什麼道理?
反正他覺得自己很委屈,對方要賠一斤豬肉……不,兩斤豬肉才行,才能安撫他受傷的心靈。
聽着對方說的話,葛中和方知孝有點尷尬,明明是他們有錯在先,現在反而還怪罪對方。
“咳,這個是我們,我們在這裡想你道歉。”葛中輕咳一聲,略帶歉意的說道。
倒是方知孝有點不爽,不過也沒說啥。
“沒事沒事,太客氣了。”對方擺着手,很謙虛的樣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和他們:“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
“嗯!”葛中點頭放人,至於詢問,他也不問了。
這個人不知道是什麼人,以防萬一,可不能向他泄露秘密。
目送着對方離去,方知孝微微有點不忿:“就這樣讓他走嗎?”
葛中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本來就是你不對在先。”
方知孝也不在言語。
他只是感覺這個人不是一般人罷了,可能是什麼民間高手吧。
因此,他也就將此事拋到腦後,不再去想,本來他們也就沒什麼交集。
只是好不容易等來一個人,就這麼放他走了,有點可惜。
兩人繼續坐在屋檐下等人,這雨漸漸小了,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出來吧。
……
“梆梆梆,梆梆……”
有規律的敲門聲,很快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帶着西瓜帽的小青年伸頭出來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才讓敲門的人進來,又小心翼翼的將門關好鎖緊。
“有什麼消息嗎?”屋內,一名老者頭也沒擡,繼續抽着旱菸,並問道。
來人並沒有在意老者的態度,也沒回答,只是將雨傘靠在門邊,走到桌邊,端起一杯茶水就一口吞了,還吞進去幾片茶葉,嚼了幾下又給吐出來。
他這舉動被老者看在眼裡,看的他眉毛直抽,待看對方居然將茶葉又吐出來,不禁痛心疾首:“暴殄珍物啊!你不會喝茶,喝什麼茶啊,真是浪費!”
“我就是個粗人。”這人理直氣壯的說道,差點沒將老人氣的背過去。
這時才聽這人說道:“小鬼子又有兵從大同過來了,數量還不少!”
“數量不是是多少?”老人問。
“不清楚,昨晚隔着遠,看的不清,不過最少有好幾千人。”
“好幾千人啊,一個聯隊?”
“應該不止!”
“那就是兩個聯隊了,那人確實多啊。”老人感嘆一聲。
“不過這個不是關鍵,關鍵是昨晚這列火車在離開火車站之後就出車禍了!”這人拋出了一個重大消息。
“出車禍了?什麼原因?”
“原因不清楚,不過小鬼子的損失有些不好,起碼有上百人的傷亡。”
“這麼多?這都起碼是一場小型戰役的損失了,你沒弄錯吧?”
“不會,我有人在日軍那邊幹活,昨晚還去那幫忙了,親眼所見,不光是病員損失,好像他們的最高指揮官也出問題了,另外物資裝備也損壞了一些。”
老人聽着闡述,滿是褶皺的臉皮子不禁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