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就這麼趕他們走嗎?”在葛中和方知孝走後,一箇中年漢子來到老人身邊問。
“不然呢?”村長抽出含在嘴裡的大煙,反問了句這個中年漢子。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們不過是路人,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需要將他們也牽扯進來。”村長搖了搖頭,轉身戳着柺杖,顫顫巍巍的離開了,再度恢復了之前那副蒼老的樣子,似乎之前的吼聲,將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完了似得。
村長離去,留下那個中年漢子,獨自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最後也不過化爲一抹苦笑,搖頭離開。
……
是夜!
月正明。
明亮的月亮點亮整個夜空,她的月輝,將所有星星全部遮掩。
整個天空,就看見這一輪圓又圓的月亮。
今天,應該是元宵!
難怪月亮會這麼圓。
方知孝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在想什麼呢?”葛中見他這樣,走了過來,遞了一塊餅乾給他。
“一些小時候的事情而已。”方知孝接過餅乾,笑了笑回答。
“什麼事?我不介意聽聽。”葛中覺得,這事或許和白天的事,有些關係。
“小時候的糗事而已,就不多說了。”方知孝笑着搖頭。
見他不說,葛中也不好強求人家,啃着餅乾,決定給他來點心裡知道,和他談談話。
而在這時,遠處的夜空中,忽然傳出火光,引起他的注意。
“哎哎,知孝你看那邊,是不是起火了?”葛中扯了扯方知孝,指着遠處火光。
方知孝頓時就沒心思去想別的了,連忙看過去。
“好像是起火了,那邊不是咱們白天去過的村子麼?”方知孝看了兩秒後,皺着眉說道。
“走,過去看看!”感覺有些問題的葛中,決定去看看情況。
兩人立馬動身,趕往火光那裡去看看情況。
越靠近,火光就越明顯,可以看到,大半個村子都籠罩在火光中。
更關鍵的是,在這火光中偶爾還傳出槍聲。
這明顯就是出大事了,越靠近,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就越多,其中還有喊叫聲不斷。
葛中和方知孝看着化爲火海的村子,很是不解,怎麼突然就變成這麼個情況?
直到他們沿着村子轉了半圈,才發現原因。
一羣日軍列着隊,面朝着化爲火海的村子。
還有幾個日軍手裡拿着火把,看起來之前的火就是他們點的。
旁邊還有一挺歪把子,機槍手趴在地上,槍口對着火裡,似乎這火裡還有什麼危險一樣。
然而葛中和方知孝並沒有看到有什麼能威脅到這些日軍的東西,他們去只看到了這些日軍滅絕人性,將整個村子都給燒了。
“這羣狗日的!”看到這一幕,哪怕葛中心性再好,也忍不住大怒,恨不得現在就掏槍斃了這幫小鬼子。
他倒是還能忍住,但方知孝就忍不住了,直接將別在腰帶下的手槍套了出來,子彈上膛,打開保險,準備要開乾的姿態。
“冷靜點!”葛中只好不讓自己多想,先攔住方知孝,別讓他開槍。
雖然槍上套着消音器,但是小鬼子死亡,肯定會引來其他日軍戒備,然後他們還能幹嘛呢?
就他們兩人,兩把手槍,面對幾十號日軍,能有什麼用?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的下來?”方知孝扭頭,瞪着葛中。
“不管現在什麼情況,你必須給我冷靜下來。”葛中深吸了口氣,警告道。
“哼……”方知孝就這樣和葛中對視着,瞪着眼睛,就好像是在比誰瞪的更久一樣。
而後深呼吸了兩口,閉上痠疼的眼睛,“好了,我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就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爲我現在也是這樣。”葛中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那我們又該怎麼辦呢?”方知孝問。
“沒有任何辦法,如果開槍,最多也就打死了幾個小鬼子,然後我們也會被他們打死,咱們就換了幾個普通的小鬼子,太不了。”葛中搖着頭說。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咯,看着這些畜生在我們眼前,卻不能殺了他們?”
“你硬這麼說,也沒錯。”葛中閉上眼睛,緩緩點頭。
看到葛中點頭,方知孝一陣氣悶,胸口難受,卻得不到任何發泄。
看着眼前的大火,似乎能看見那些被燒死在裡面的冤魂,在痛苦的掙扎着。
“走吧!”拍了拍方知孝的肩膀,葛中做出了這個痛苦的決定。
很難想象,他們當時是做出了多大的決心,才就這樣轉頭離開,而不是衝上去和日軍拼命。
他們沒有任何資本去和這些日軍拼命。
如果就這麼死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們需要留着命去殺跟多的日軍,而不是因爲一時之氣而去和這些日軍拼了。
這是常佑長期以來給他們灌輸的理念,就是怕他們因爲一時怒火,去和日軍拼命,最終除了殺了幾個日軍外,沒有任何作用。
而存活的他們,卻能給日軍帶來更多的傷害。
如果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常佑並不會阻攔他們有這樣的血性,反而還會激起他們的血性。
但他們不是普通的士兵,是他訓練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
雖然他們也要有血性,但更多的是需要理智,不能讓自己被血性所支配。
因此,纔會有了這一幕。
如果要是換做別人,只要有點血性,估摸着都會隨手抄點東西衝上去,順便將自己搭進去。
並沒有任何作用,也不會改變什麼,只會平白搭進去一條性命而已。
半拖半拉扯的,將方知孝帶離了這裡,沒有驚動日軍。
這裡的大火燒的噼裡啪啦的,他們弄出的那麼點動靜,直接被淹沒了。
遠遠的,坐在有些空曠的荒地裡,雜草將他們兩的身形淹沒。
看着遠處依舊在燃燒的村莊,方知孝忽然平靜的問葛中:“我們……是不是很沒用?”
葛中擡頭看了眼方知孝,他能感受到此時的方知孝,估計內心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以前見過的場面,都是日軍施暴之後,事後得到了發泄,亦或者施暴時阻止了。
但是這一次,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日軍在自己面前放火,屠殺,自己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