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書橋走到門口開關處,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地上散落着灰燼,看起來一片狼藉。吳陽陽睜開眼睛,走到蔣曼妮的棺材前,對着棺材拍了拍,“蔣小姐,新婚快樂哈,從前對你不夠了解,罵了你幾句,還望海涵。”
說完,他走到蔣父蔣母身邊,對着兩人的腮幫子一人拍了倆巴掌,那兩人便都悠悠醒了過來,蔣母一睜眼,看到整個屋子燈火通明,女兒的水晶棺還好好的擺在屋子正中央,一下子就鑽到蔣父的懷裡哭了出來,“友樹,你看到曼妮了沒有?我看到她捧着那個水晶球,挽着一個男孩子走了,還跟我說不要記掛她,讓我們回臺灣和親戚們團聚,不必留在這邊了。”
蔣父一臉震驚,“她也跟我說了同樣的話!”
吳陽陽對着蔣父冷笑一聲,“那是您女兒給你們託夢,當然跟你們說的同樣的話啦!冥婚儀式已經舉辦完了,蔣小姐已經走了,這棺材裡的不過是你女兒的皮囊罷了。至於喪事,從簡還是隆重,你們自己隨意吧。哎!人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的尊重她的意願,死了,再怎麼大辦喪事,也是給活人的看的,死人知道什麼!”
說着,吳陽陽便對秦萱和我們使了個眼色,“走吧。”
蔣父蔣母二人一臉沮喪和悲哀,也顧不上送我們了,都癱坐在蔣曼妮的棺材前抽泣。
離開蔣家,我們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蔣曼妮活着苦,死了以後,好歹還是和愛人在一起了,這也是個既悲哀又溫暖的結局吧……
回到家中,大家各自洗漱,都回房間休息了。馮書橋也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樣子,只是今晚的馮書橋,似乎特別有感觸。久久沒有上牀,站在窗邊,看着天上一輪新月,背影都帶着淡淡的感傷。
我從他的背後輕輕抱住他,“你說這樣是個好結局,還是個壞結局?”
馮書橋轉過身來,將我摟在懷裡,沒有回答我,只是輕輕一笑,“凌晨了,不知道現在跟你說生日快樂,算不是第一個人?”
我一愣,這纔想起,已經過了凌晨,今天可不就是我的生日嗎?我已經完完全全的忘記了這茬,沒想到馮書橋竟然還記得,我歪頭想了想,又道,“咦,我沒有跟你提過我的生日是哪天啊?”
馮書橋笑了笑道,“你沒見蔣曼妮和李慕凡的生日都寫在了通婚書上嗎?你的生日也在咱們的通婚書上啊。”
我心
頭一陣暖意,沒想到那張直接被燒了的通婚書上記載的我的生日,他竟然還記得。馮書橋又頓了頓,“對不起,本來想白天給你去好好的準備一份生日禮物,沒想到趕上了蔣曼妮的死,說實話,我心裡很不好受,只有一句生日快樂,竟然連禮物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我們都是夫妻了,你爲什麼要說這種生分的話?”
馮書橋笑了笑,“不過我有別的東西要給你。”
馮書橋說着,將手心在我面前攤開。他的手心,有什麼東西我不清楚,但是每次他第一次遇到黃大仙的時候,張開手掌喝走了黃大仙,第二次遇到吳陽陽,張開手掌震住了吳陽陽,我一直很好奇他的手心到底有什麼,但是每次問,他都是岔開話題,不回答我,這次,沒想到他竟然主動對我張開了手掌。
我掰着他的手掌,左看右看,馮書橋的手和他的身材一樣,修長而峻挺,非常的漂亮,手心的紋路也很清晰整潔,只是一張乾乾淨淨的手,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不禁奇怪,“你的手心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馮書橋微微笑道,“你再看。”
我低頭再看他的手心,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幾條類似經文一樣的符咒,只是這符咒畫的極其潦草,我根本什麼都看不懂,“這是什麼呀!?”
我知道很多符咒,有着很強大很神秘的力量,馮書橋手心的這個符咒,一定就是這種類型的符咒,要不不會有那些效果的。
果然,馮書橋答道,“義父生前,不止權傾朝野,文才武略,更是很沉迷於堪輿術數,因此也結交了很多道法高深的朋友。有一次我和他一起遊歷名山大川的時候,在普陀山遇到一位得道高僧,那高僧精於在人體上畫各種符咒,有了他的符咒,可以保一生不受邪祟侵襲。而我們去拜見他的時候,他正好辟穀出關,修煉成了一種極高深的法術,就在我義父的手心用那個法術畫下了這個符咒。後來,義父就義之前,他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將近,就把這個符咒傳給了我。我自己也看不懂這個符咒的含義,但是義父卻讓我在有危難的時候,亮出這個符咒,如此,便可以化險爲夷。”
“竟然有這樣的高人!這符咒也太神奇了吧!”說着,我又對着他的手翻看了幾下,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符咒還能傳?怎麼傳呢?”
馮書橋臉色
一暗,半晌才道,“義父生生將他的左手掌削了下來,讓我把那塊皮肉敷在手上七天,便可以與這個符咒結緣。除了此法,人體上的符咒是不可能代代相傳的。”
我捂住嘴大驚,“你、你義父果真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這樣非人的疼痛,還要在清醒的時候去承受,只怕除了他,也再無第二人了。”
馮書橋臉色更加陰冷,“義父是被奸人一刀刀割下肉處死的,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在奸人面前皺一下眉頭。”
我心裡更加震撼,越發的對馮書橋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義父,心生敬佩。
馮書橋提起他的義父,便難免有些傷懷,足足沉默了幾分鐘,才勉強換做笑臉,“薇薇,我重回這個人間,卻發現世道比我那個時代還要艱險,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你身邊,你一個女孩子,我總是不放心,上次大麻雀他們在超市廁所裡把你和秦萱困住,我就在想,若是這個符咒在你的身上,也許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因此……我想把這個符咒給你。”
我一聽,連忙擺手,“這怎麼行,這是你義父割掌相傳給你的,他自己親生的孩子一個都不在了,只剩下你,對你視如己出,纔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給你,你可一定要保護好纔對,怎麼能隨隨便便給我呢?”
馮書橋輕笑一聲,“什麼叫隨隨便便給你?你我有婚約在身,是名正言順,天地都要認可的夫妻,我把最貴重的東西交給你,這不是天經地義?”
說着,他已經不由分說的將我的手拉過去,用手心對着我的掌心,我只覺得掌心一陣溫暖,好像有一股暖流從手心慢慢流入身體,經過手臂、肩膀、再到心臟,再由心臟的起搏分散到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啊?你……”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馮書橋已經移開了手掌,微笑着說道,“你我有血契,我又是陰靈之身,無需割掌,它已經傳到你的手上了,你看看。”
我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心,那條我看不懂的符咒,果然已經若隱若現的浮在我的掌心。再看馮書橋的手,已經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了。
“哎呀,你怎麼這樣不聽勸?我要還給你!”我甩着手心,好像這麼甩着,就能把符咒重新甩回馮書橋的身上似的。
馮書橋不禁好笑起來,“你要想還給我,那就只有效仿義父了,你這漂亮的小手,想把手掌割下來給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