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改之斜睨冷眸,嘲謔輕笑:“她不懂規矩,難道姨娘就很懂規矩嗎?不過是個小小的妾,難不成就可以上桌用膳嗎?”
琪華的臉一片情一片白的,緊咬朱脣,眸中氤氳淚水,正要站起時,皓腕被人用力扯住。
“這是我的家,我說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用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口。”都子俊面色雖然有些泛青,可已經沒了之前的死灰之氣,也不知道琪華用什麼花言巧語迷惑了他,他竟然比以往更護着這個女子。
封改之微微擡頭,陰鷙的眸迅速的掃過小侯爺:“既然這裡不歡迎我這個外人,那我也只有離開了。”頎長的玉身霍地站起,轉身溫柔的看着陰慕華,“月兒,跟我一起去住驛站吧,那裡不但有好吃的,而且還可以與王爺共桌而坐。”
“這位公子莫要生氣,老身的孫子只是心疼妻妾而已。”葛氏笑得綿裡藏針。
“奴家還是不跟公子去驛站了,小姐的身邊也只有奴家一個知心人了,若我再背棄她,恐怕她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陰慕華的聲音雖然柔軟,卻無不帶刺,“小姐這麼久了還不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暈厥在屋裡了,我得去看看才行。”
如此好戲,怎麼能缺了小蝶這個主角呢。
陰慕華挪動足部,嫋嫋娜娜的來到了主屋,當她推開房門,看到屋內的場景時,驚得尖叫起來。
好在主屋和飯廳不是很遠,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封改之就急匆匆的趕過來。
當他看到懸掛在樑上的女子時,沒有多想,行雲流水的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劍光一寒,迅速的割斷了白綾,柔軟無骨的嬌軀嘩地倒了下去。
陰慕華單手實在是無法支撐她的重量,封改之看到了她的窘迫,趕緊上前,將這個進氣少出氣多的女子攔腰抱到了牀上,並且仔細的檢查起她脖間的瘀青的痕跡。
他原以爲這是小蝶一時想不開,所以才自戕的,可沒想到她卻是被人陷害的,這樣一來,最有嫌疑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哎呦,這是怎麼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姐姐這是還嫌府裡的事情不夠多嗎?”
琪華沒有半點的同情,半掩的嘴角更是噙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陰慕華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滿腹冤屈:“我家的小姐雖然是金枝玉葉,可也和普通的女孩一樣,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愛她的丈夫,當她的保護傘,可您呢,是怎麼對待我家小姐的,不但讓她在這個家裡成了小透明,更在她救了您之後,還如此的薄涼冷情。”
“什麼意思?救了我?是誰救了我?”都子俊一下子變得迷糊起來,這個女人到底什麼時候就過自己了,他怎麼就沒有記憶了。
陰慕華詫異的看着他:“難道老太太沒告訴您嗎?您之所以這麼快醒來,全靠我家小姐犧牲自己,以自己的血肉爲藥引,你瞧瞧這條傷口,都還沒結疤呢。”
她憤憤不平的掀開了對方的衣袖,讓那刺眼的紗布曝露空氣之中。
都子俊雖然對這個嫡妻心生厭棄,可一想到這個荏弱的女人爲了救治自己,竟然痛下狠手,割肉放血,現在也不知道什麼緣故竟然
選擇了自戕,難道真的是都家對她太絕了嗎?
琪華見到對方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柔軟和愧疚,心底一緊,玉手也加重了力氣,死死攥緊對方的臂膀:“姐姐這麼做,妾身甚是佩服,可都家難道對姐姐不好嗎?老太太都讓她搬進敬萱堂了,可她呢,卻害死了老太太的心肝,害死了妾身的孩子,她是拿這些回報都家啊!”
她真的不愧是演技派的,那眼淚說下來就下來,聲嘶力竭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委屈。
都子俊收回了邁出半步的腳,眸中的憐惜瞬間而逝。這個惡毒的女人,就算是割肉放血那也是苦肉計,這一看苦肉計沒用了,這纔想到了這條絕路的吧。
“夫人可不是自戕的,而是被人迷昏了,然後再吊上去的。”見他們不置信的表情,封改之起身解釋,“瞧瞧那倒下的杌子,那麼的低,和她上吊的距離矮了一大截,難不成她還能飛到白綾裡不成。”
葛氏等人面面相覷,這證據都已經擺在面前了,就算他們的舌再巧,也無法圓起來。
“這地方當真是沒法住人了,我們還是先回到侯府吧,姐姐在主屋裡出事的,萬一哪天……哪天小侯爺也出事了,這讓妾身如何是好。”琪華淚如雨下,鬧着要回到侯府。
“可……可王爺下令,我們都不能離開這裡。”都子俊有些猶豫,他雖然也有些害怕,可又不能不服從信王的命令。
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的軟糯,琪華心中暗自冷嗤着,立刻將目標轉移到了葛氏的身上:“奴家只是一條賤命,死不死的都沒有關係,可小侯爺卻是侯府唯一的希望,萬一您就這樣沒了,讓老太太如何安好。”
“琪華說得對,我們還是先回到侯府吧,其他的事情,自有老身親自去解釋。”葛氏決意已定,任何的反駁都沒有用了。
見此狀況,琪華得意一笑,第一個計劃不成功,她還有備用的計謀,只要這個嫌疑犯一死,那麼所有的事情都死無對證,而她動的手腳,也不會被人發現。
封改之適當的掐了下牀上嬌人的虎口,喚醒了昏迷的她。
虛弱的羽睫微微顫動着,小蝶迷惘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下意識的擡手落在了疼痛不已的脖頸上,艱難開口,發出了澀弦般的聲音:“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自己的聲音成了這副嘶啞的樣子,而且他們的表情還如此的嚴肅,尤其是都子俊冷峻的表情,更讓人心寒。
她的苦肉計是失敗了嗎?還是等待她的審判終於要來到了……
“剛纔你有看清是誰襲擊了你嗎?”封改之擰着冷眉,單刀直入的詢問。
襲擊?
這兩個被拉長的字映入腦海中,讓她瞬間變得清醒過來。
努力回憶了片刻,水眸陡然變大,驚恐萬分:“我的確是聽到了怪異的聲音,正想回頭去看時,脖子就一陣痠麻,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我就不知道了。”
四下張望時,她這才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白綾,聯想到自己脖子上的痠痛,立刻驚慌了起來,小鹿般脆弱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陰慕華,裡面儲滿着液體。
陰慕華上前,坐在
了牀邊,溫言安撫着:“沒事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到侯府去住了,那裡防備森嚴,斷然不會發生今日的事情了。”
她雖然心中篤定今日之事絕對是琪華所謂,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她可不能衝動的說出心中的推論,這一切,還得靜觀其變才行。
“是誰說你們可以回到侯府去住的?”
正當她逐漸安心的時候,一道凌厲的聲音橫空響起,再次讓她變得慌亂起來,玉蔥指更是下意識的扣住了柔軟的胳膊。
陰慕華吃痛蹙眉,卻沒有出聲阻止,仍由對方尖銳的指甲嵌入自己的肉中。
她真的是太過害怕了,竟然把自己的指甲都給折斷了。
溫潤的目光凝注在牀鋪上的斷甲上,忽然看到了什麼,眸光驟然一跳。
“小姐,剛纔有人襲擊你的時候,你是否抓了對方一把?”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她也趁機觀察着對方瞬間變化的表情。
小蝶木木點頭,之前她好像真的是抓到了什麼,但是至於是什麼,她就不能肯定了。
總算是有點線索了,陰慕華笑臉盈盈:“奴婢在這裡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老太太同意。”
葛氏原本想要拒絕的,但是當她一看到信王陰沉不悅的表情時,立馬就改了口,沒好氣了哼了聲:“老身沒有任何的意見。”
“只要查探大夥兒的身上,有沒有新的傷痕,就可以知曉,謀害夫人的兇手是誰了?”杏眸閃爍着自信的光輝,她相信,兇手就在這幾個人裡面,而那個決定性的證據,一時半會兒可是沒法毀掉的。
“這又是爲何?”雲礪儼饒有興味的開口,狡黠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打轉着,這個女人總是會給他帶來驚喜。
“還請王爺查看這半截指甲,只要仔細的觀察,還是能看得出來裡面的皮屑的,所以只要查探誰的身上有抓痕,一切就能明瞭了。”她率先的撩起的自己的袖子,露出了兩截宛若白瓷的藕臂,上面出了一點點的紅印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顯然指甲裡的皮屑並不是屬於她的。
對她的坦蕩磊落,琪華卻是嗤之以鼻:“真是豈有此理,這女兒家的身子怎麼能隨意給別人看呢,這事關名節,哪怕讓奴家的性命,奴家也不願服從!”
雲礪儼眉心一跳,語氣越發冷厲起來:“正巧,本王這次帶來了一個經驗豐富的醫女,對於檢查女眷的身體,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若你等再行推辭的話,那就說不過去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請醫女檢查吧。”都子俊雖然是剛剛清醒過來,可他也有嫌疑,所以也就和蘇少言一同進了屏風後面。
有了他的表率,琪華縱然有萬般不願意,可還是跟着從宮裡過來的醫女,進了另一間屋子檢查。
索性這件事情並非她親自動手的,也就沒有落下什麼痕跡。
琪華狠狠瞥了在一旁監督的陰慕華一眼,憤憤然的拂袖離去,當她經過院子,看到被五花大綁抓起來的女子時,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她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給她錢財,讓她有多遠就滾多遠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