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慕華見狀趕緊上前掰開了他血肉模糊的手,將兩塊斷玉奪了過去。
她胡亂的扯起身上華麗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抹去玉佩上的血漬,確定這塊玉佩沒有被污染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這塊玉佩的事情還有誰知曉?”陰慕華蹙眉,眼中迸發一絲銳利的光芒。如果一件事情的發生是巧合,那麼接二連三的巧合那就是人爲的陰謀。
這已經死去的小姨娘和生死不明的箐箐都和高宗有着斬不斷的血緣關係,至於這塊玉佩也是高宗皇后心愛的物品,這其中一定隱藏着一個天大的奧秘,而那個人也未必就是純粹的報復,他之所以如此煞費苦心的經營着這個謎局,或許是想借助他們的手去挖掘當年密封在罐中的秘密。
可信王身上爲什麼也會有這個一模一樣的圖案,難不成他也被牽扯在其中了嗎?或許他也將成爲下一個受害者?
陰慕華心咯噔一跳,不知道爲什麼,她不願意那個丰神如玉的男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要儘自己的全力去保護他才行。
“那你又是否知道這個圖案還有其他的意思嗎?比如是皇家的圖騰什麼的。”
都子毓緩緩搖頭,卻始終不肯再吐露一個字。
“喂!你別不說話好嗎?你這搖頭是不肯說呢還是不知道啊,你總得給我個準啊!”她因爲過度緊張而放大音量,幾乎到了嘶吼的境界,賽雪肌膚也因爲血氣翻涌而變得灼熱緋紅。
封改之心中一個咯噔,趕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以銀針迅速封住了她幾處穴道:“你別忘了你體內的東西!”
貝齒緊咬紅脣,雙目圓睜,裡面竄着兩簇火苗,過了半晌,這眼中的火苗逐漸熄滅了,對方這才把銀針收了回去。
“雖然你暫時得到了一小瓶解藥,但是這解藥可不是糖果,你想要得到就能夠得到的,所以你還是好好珍惜着它們吧,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封改之將寒眸挪向一旁癡癡傻傻的男子,他知曉一個死了心的人,很可能會尋短見。如今他還是自己的重要棋子,無論爲了什麼理由,也不能看着他白白斷送了一條小命。
封改之在屋裡尋找了半晌,總算是找到了一匹質地極佳的雀霞錦,撕拉一下將其撕成了布條。
眼瞅着這華麗的布料變成了一堆碎布條,陰慕華這心裡可是心疼,就在她蹙眉盯着這些散發流光溢彩的布條時,猛地發現了其中的異樣,趕緊撲上前去,將那些布條死死攬在懷中。
“你這是在做什麼?就算你極爲喜歡這些布料,也不必露出小狗護食的表情來吧?”低沉磁性的聲音從他的薄脣中慢慢溢了出來,帶着半分調侃半分懶散。
陰慕華斜睨了他一眼,她仔細的在這堆布條中尋找着,忙活了片刻總算是找到她所要的東西了。
她一把拭去額上黃豆般大小的汗珠,眼中迸發着璀璨的光輝:“你快過來瞧瞧,這上面的圖紋是不是和玉佩上的很像?”
封改之只是細微掃了一眼,慵懶開口:“你可是從宮裡出來的,難道你不知道這匹布料紡織於高宗年代嗎?只因爲高宗皇后喜歡鸑鷟,所以由她親自紡織的布料上都會有這個不明顯的圖紋。”
“既然是皇后親手紡織的布料,又爲何會出現在這
裡?”陰慕華一想到猶如謫仙般的男人也和這場殺戮扯上了關係,就有些猶豫了,“而且……信王身上也穿着類似圖案的衣服。”
封改之一跳劍眉,臉上多了三分陰鬱,充斥着憤怒的字眼從他齒縫中擠出:“你倒是觀察的很仔細,既然連這隱藏在腰側的東西都能看到。”
“誰讓他的衣服太耀眼了,一時好奇……所以……”陰慕華抿脣低眸,十根玉蔥指牢牢的糾纏在一起,都快擰成麻花了。
見其嬌滴滴的樣子,封改之不忍過多指責,原本硬鐵般的語氣也瞬間軟糯了下來:“信王的母親是如今盛寵不衰的蕭貴妃,也是高宗皇后的遠方親戚,所以纔會擁有那些珍貴的布料吧,今日他特地穿了這身衣裳,想必就是想要提醒你這些吧。”
陰慕華眼前一亮,臉上多了些許嬌羞,原來那個男人竟然如此的看重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加倍的努力,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
她彷彿是被餵飽草料的馬兒一樣,如同一陣風似地離開了次屋。
封改之臉色鐵青,渾身上下散發着老陳醋的味道,他看了眼撒亂地上的布條,改變了主意,一手拿着木匣子,一手拎着男子的衣領,將其拖到了小姨娘的住處。
雖然已近黃昏,絢麗奪目的晚霞透過窗櫺,鋪灑在金磚上,散發着璀璨的光輝。
陰慕華正站在牀邊,指揮着兩位大人物爲她搬動着牀上的屍體。
封改之連忙制止了他們這樣愚蠢的行爲:“月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這相爺已經下令了,明日就要讓小姨娘入土爲安,所以我們必須爭取時間,把小姨娘的屍體給搬走。”
話音未落,一個爆慄立刻落了下來,陰慕華捂着疼痛的腦袋,一雙杏眸立刻儲滿淚水,心中卻很是竊喜。
果然不出她所料,封改之三步並二步上前,將這兩個魁梧的男人一把拉開,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了屍體來:“這具被剝皮的屍體的確是小姨娘的,可這具被淹死的屍體卻不是瑤姬的。”
“你憑什麼說這具屍體不是瑤姬的,她與我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難不成我會認錯她嗎?”裴清和氣不打一處來,怒瞪的雙目中充滿烈烈熊火。
一柄象牙扇抵在他上下起伏的胸膛上,溫言阻止了他的衝動:“清和,你莫要動怒,且聽這位奴婢如何解釋。”
他能說自己曾在攏翠香榭的池塘裡見過那位死相極慘的瑤姬嗎?當時她可是四肢不全,可如今這副屍體明顯是四肢齊全。
“您和瑤姬朝夕相處,自然不會將她認錯,可如今躺在你面前的人卻猶如一個發好的海蔘一般,且不說這渾身的浮腫,你瞧瞧這毀去了一半的面頰,這可不是魚兒咬噬出來的,而是她死前就是這幅模樣。”封改之言辭鑿鑿,並沒有半點的胡編亂謅。
陰慕華趕緊上前,拿出百寶袋裡的迷你放大鏡,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這具屍體。
他說的沒錯,這平整的傷口絕對不會是魚兒所咬噬的,可是又有什麼東西能把人的肌膚腐蝕成這樣,都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了。
“大少爺,當初你看到這具屍體的穿着打扮時,一定是非常的震撼吧!一個人在極度的悲痛欲絕下,的確會產生一定的錯覺
,這就是兇手精明的地方。”封改之忽又拿出了一個黑紫色的指甲片,“至於這指甲片是從牀上找到的,顯然這是屬於小姨娘的。”
“就算小姨娘是被活生生剝皮致死的,可這指甲爲什麼會是黑紫色的。”陰慕華蹙眉不解,當她看到裴清和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時,心中很是震驚,“難不成……她在死前就長期服用過某種慢性毒藥嗎?”
“你說的很對,而且據我打聽回來的消息稱,當年高宗皇后暴斃後,宮人在爲她整理儀容時,發現在她死後,她的指甲也逐漸呈現了這等顏色。”封改之將這片指甲重新放到了牀上,繼而又開始查探起了另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腹部腫脹凸起,顯然是個身懷六甲的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封改之緩緩解開了屍體上的衣物,當他看到對方肩胛上那枚顯眼的胎記時,緩緩闔上眼瞼,“月兒,你先去把門兒給鎖上吧。”
陰慕華見他滿臉凝重,趕緊上前將房門給鎖上了,屋裡立刻昏暗一片。
屋裡再次沉寂起來,只能聽得到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過了好半晌,封改之這才緩緩開口:“這具屍體是失蹤已久的箐箐的。”
聽到了後面的名字,原本呆訥的男人立刻竄了起來,瘋狂的奔跑到牀榻邊。
“快點把他給攔住!”
也不知是誰先開口的,衆人齊心合力趕緊將這個瘋癲如狂牛的人給攔了下來,順着微弱的霞光,將其捆綁在了椅子上。
爲了防止他的亂叫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陰慕華更將一塊絹帕塞入他的嘴中。
“相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調包了新娘子,這可是欺君之罪,他就不怕父皇怪罪嗎?”雲礪儼把玩着摺扇,周身迸發冷冽的寒氣。
陰慕華嘴角漾着微笑,一雙水眸瀠洄瀲灩,不卑不亢的啓口:“相爺可沒有欺君之罪,這聖旨上寫的是相府的女兒,這箐箐是相府的女兒,可這小蝶也是相府的女兒,所以相爺並沒有錯,如果真的要找什麼罪人的話,那就要找出這個殺人兇手了,要不是那天箐箐突然失蹤的話,相爺也不會想出如此下策。”
“都子毓你是要自己招供呢,還是要跟我去刑部見識見識!”霎間,裴清和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在了那個神志不清的男人身上,他一把攥緊男人的衣襟,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你到底和箐箐是什麼關係?難不成箐箐的失蹤和你有關係?”
“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就打死我,讓我去見箐箐吧。”都子毓揚起下巴,一雙紅腫如核桃的眼怔怔的看着他,絲毫不見畏懼,嘴角反而泛起一抹解脫的笑容。
封改之沒有上前阻止,反而爆出了一個更大的信息:“都子毓和箐箐的感情是真的,可箐箐肚子裡的孩子未必是他的……這其中一定還隱藏着一些事情,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什麼孩子……”裴清和陰沉着俊臉,眸光幽深難測。箐箐和自己雖然不是一母所出,可他卻很是喜愛這個小妹妹,因爲她的性子溫婉,不似其他的兩個妹子要麼驕縱蠻橫要麼荒誕無度,而且自從她及笄之後,就一直住在香榭之中,沒有其他特殊的事情,她是絕對不踏出閨房半步,她的香榭也只有奴婢沒有男僕,這孩子又是何從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