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幽靈可以用來做什麼?”
“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包括殺人?”
“任何事情。”
……
此刻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昏黃的路燈透過鐵藝雕窗鋪在咖啡館的牆上,好像舊時電影裡的情境一般。
老闆娘和往常一樣坐在空無一人、光線昏暗的明鏡咖啡館,手上的杯子卻散發着酒精的氣味。
“你真的賣給他了?”謝迅拿過老闆娘手裡杯子,一口蒙了,又把酒瓶佔爲了己有。
“賣了。”老闆娘依然還是這麼冷淡。
“賣給他去殺人?”謝迅反而異常的激動。
“幽靈可以殺人嗎?”老闆娘反問道。
“幽靈可以殺人嗎?”謝迅當然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一個地產商,不是玄學家。
“不,幽靈不可以殺人。”老闆娘幽幽的說,“可以殺人的,只有人自己。”
老闆娘的話說得有些玄妙,但是謝迅似乎有點明白,他泯了一口杯子裡的液體:“那你還賣給他?”
“他想要魂魄,我給他,僅此而已。”老闆娘又開始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了,但謝迅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於是問道:“那你向他要了什麼?”
“一段回憶。”老闆娘笑眯眯的閉氣了眼睛。
“什麼回憶?”老闆娘這樣的表情,大大勾起了謝迅的好奇心。
“一段美好的回憶。”老闆娘說着,伸手在他的眼前拂過,謝迅只覺得自己的眼前開始播放着一段充滿花香與陽光的記憶。
【一段美好的回憶:
那是一個天氣很好的早上,我照舊在食堂吃完了早餐朝實驗樓走去,今天有一個報告要寫完。
我順着平時常走的小路一路溜過去的時候,那隻小野貓跑過來對我叫了一聲,聲音從未有過的好聽。我蹲下摸了摸她的毛髮,覺得心情很好。
站起來的時候隱隱看到實驗樓那邊好像有很多人,一般來說,大多數的學生都是壓點進教室的,而當時離第一節課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所以我覺得很好奇。
於是我朝那邊走了過去。
誰曾想,這份好奇竟然是特意爲我準備的。
我看着那個小小的人兒,漲着一張紅紅的臉,明明很緊張,卻要假裝很老練的樣子對我說:“尹思傑,我要宣佈,現在開始,我開始追你,不管追不追得到,我都會努力去追,如果等我們畢業,我還是追不到你的話,那我就放過你,讓你到社會上去禍害別人去。”
我不知道,她是哪裡學來的這些話,我只知道,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照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暖暖的。
我只是說:“好啊。”
然後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前往我的教室。
她和我說,正是因爲如此,我害她錯過了一節點名課。
可我也想說,雖然她錯過了一節課,但是她沒有錯過我。】
謝迅看完這段被收錄下來的“美好的回憶”之後,問道:“買魂魄的這個人就是尹思傑?那他到底是要殺誰呢?”
老闆娘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無論是誰都好。”
“可是,沒理由啊,這尹思傑現在馬上就要出國了,莫小離還那麼喜歡他,順風順水的,有什麼非得幹掉的人呢?”謝迅問出了關鍵所在。
“人心叵測。”
老闆娘的話似乎並沒有讓謝迅滿意,他想了想,又追問了一句:“那你今天讓我去C大是爲了什麼?”
“爲了我能更方便的出入。”
“更方便的出入?”謝迅對老闆娘就這樣直白的回答自己的問題感到有些不太適應,一般情況下,自己提問,都是問多答少的。
老闆娘點了點頭:“實驗樓。”
“這和實驗樓有什麼關係?”謝迅想起之前自己去的時候老闆娘還特意和自己說過一定要去實驗樓溜一圈的話。
“C大的整個實驗大樓都不能通網,只能用最原始的數據傳輸系統,你覺得是爲什麼?”老闆娘又泯了一口杯子裡的液體,沒有任何聲調的說着。
謝迅忽然眼前一亮:“你是說,那裡和這裡一樣是臨界?”
老闆娘搖了搖頭:“雖然這個世界上不止明鏡這樣一個臨界,但實驗樓不是。更何況,我這有網。”
謝迅想起這的無線路由器還是自己裝的,接着問道:“那C大的實驗樓爲什麼不能通網呢?”
“我也不知道。”老闆娘放下了杯子。
“那你爲什麼特意要我過去?”謝迅追問着,他似乎終於找到了老闆娘話中的邏輯錯誤。
“因爲我去不了。”這是老闆娘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哈?!”謝迅好像根本就不信老闆娘的話,“你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老闆娘點了點頭:“所以我讓你去看看。”
老闆娘的話說的很輕,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謝迅嘆了一口氣,問:“爲什麼是我?”
“因爲……”老闆娘朝前走了一步,兩人間的酒薰似乎可以共享,謝迅只覺得心跳停止了,他吞了口口水,只見老闆娘把他手上的手串拉了下來:“因爲這個。”
“呃,你又動過手腳了?”
“差不多。”
“是什麼?”
“我的魂魄。”老闆娘說的很輕鬆。
“你的魂魄?!”
點頭。
“可你……”謝迅忽然想起,之前她把阿飄植入這串手串時看到的一幕,那時候他就已經隱約覺得,老闆娘可能之前是把自己的魂魄植入到了裡面,但猜想歸猜想,真正承認的時候,這種感覺依然還是讓謝迅有點透不過氣。
“嗯。”老闆娘似乎已經猜到謝迅後半句沒說完的話,淡淡的給了一個字的迴應。
“那你怎麼把你的魂魄寄宿進去的?”謝迅還是想知道真相
然而老闆娘沒有回答謝迅的問題,只是把手串放在了吧檯上,一步步的朝後屋走去。
謝迅剛想要追上去,四周的牆上忽然又響起了老闆娘之前說過的那句:“裡面,不能進去唷……”
他伸手拿起手串,這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呢?是怎麼放進去的呢?
他繼續泯了一口杯中的液體,看着夜色中寂靜的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