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
*並未讓李恪多等,可也沒細說,僅僅只是意有所指地點出了三個敏感的字眼。
“嘶……,四弟竟敢如此忤逆,這……”
身爲天家子弟,李恪又怎會不懂玄武門三個字的寓意何在,當即便倒吸了口涼氣,臉色也自因此難看到了極點。
竟敢?在帝王寶座面前,又有甚事是不能爲的,別說李泰那等心狠手辣之輩了,便是*自己,這麼些年來,爲了能幫李恪上位,暗中下黑手的事兒可是一點都沒少幹,推己及人之下,*一點都不意外李泰狠戾手段——在*看來,李泰本人狠戾歸狠戾,智算之能卻是差勁得很,倒是長孫無忌行事老辣,此番會獵一事從一開始便在佈局,必然不會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場刺殺戲碼,後手連綿不絕才是正理,對此,*心中雖是有數,卻並不打算急着爲李恪分說推斷之經過。
“不好,父皇還矇在鼓裡!”
李恪的心顯然已是大亂,並未去追問根底,而是猛然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便要往外行了去。
“殿下還請稍安勿躁!”
不等李恪轉身,*已是一伸手,按住了其之胳膊,語調淡然地諫止道。
“子明,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父皇不察,那……”
李恪人雖是站住了腳,可心中依舊焦躁不安得很,額頭上竟因此都見了汗。
“殿下莫急,且自坐下,容下官細說一二。”
早在李恪來前,*便已將今日所發生的諸般事情反覆琢磨過了數遍,心中已是有了定算,倒也不怕李泰那頭還能再玩出甚花招來。
“還請子明指點迷津則個。”
李恪對*之能有着絕對的信任,這一見*沉穩如山,李恪心中的慌亂頓時便消減了許多,然則還是不免頗爲擔憂,這便緊着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殿下應是還記得早先那場襲擊中,有一高手劍法犀利異常,那等江湖手段,絕非草原人所能有,必是中原有名之高手無疑,能使得動這等人的,怕是不多,箇中又以濮王殿下嫌疑最大,若如此,足可見濮王殿下那頭必是早與阿史那明利有所勾連,此一條,雖是可以確定無疑,然,依下官看來,以長孫無忌手腕之老辣,必不會全將希望寄託在突厥人身上,定有後手埋伏,倘若陛下真按濮王殿下之進言,倉促出兵白水道,所能派出之軍少了不足用,多了的話,陛下身邊護駕之力量便有不足,倘若留守之軍中別有奸佞,驟然發動之下,縱使陛下神武過人,怕也難以應付罷,此正是下官提議緩緩進兵之緣由所在。”
見得李恪如此快便調整好了心態,*也自鬆了口氣,這便先將推理之經過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
“這幫狗賊好大的膽子,竟敢忤逆若此,此事當得儘快奏明父皇,遲恐生變矣!”
聽完了*的論述,李恪當即又有些坐不住了,人雖未就此站將起來,可身子卻是 不由自主地挪了幾下,顯見心中的不安已是濃到了極點。
“證據呢?”
*何嘗不想盡快將李泰與長孫無忌集團一舉拿下,問題是把握性實在不是太高,沒旁的,推論歸推論,沒有實證在手,根本無法奈何得了長孫無忌這等老奸巨猾之輩,一旦事有不諧,鬧不好還得反坐,那後果須不是好耍的。
“這……”
證據當然是沒有的,阿史那明利如今已被當場滅了口,其手下被俘的騎兵還在突審之中,天曉得能否查到李泰與阿史那明利的勾結證據,萬一要是不能,跑去控訴李泰謀反的結果便是他李恪自己要倒黴,這麼個蠢事,自然是幹不得的,問題是李恪既擔心事情有變,又不願平白放過了一舉拿下李泰與長孫無忌的大好機會,自不免便有些個患得患失了起來。
“陛下乃聖明之君也,斷不是奸佞可輕易欺瞞了去之輩,先前或許因怒而不察,今,局勢既穩,奸佞之魁魅伎倆又豈能瞞得過陛下之聖目如炬,原就無須我等爲臣下者憂心太過,且,殿下如今位份敏感,宜靜不宜動,難得糊塗上一回也好。”
見得李恪面色變幻個不休,*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平心靜氣地出言開解了其一番。
“唔……,子明所言甚是,姑且先如此也好。”
李恪乃是靈醒之人,只略一沉吟,便已明瞭了*所言的顧忌之所在,沒旁的,他如今其實已是實際上的儲君了,如今要的是穩,而不是變化,再者,太宗當初之所以有意廢李泰而立李治,根本原因就是不願見幾個兒子互相殘殺,從此意義來說,無論是否能查得出李泰謀逆的證據,舉報人都不該是他李恪,一念及此,李恪也就息了向太宗進諫之心思。
“殿下英明。”
*說了如此之多,看似已將肺腑之言都說了個盡,可實際上麼,不過只是要穩住李恪罷了,至於後續的安排,*早已有所計較,那便是看能否借力打力地坑李泰等人一把,倘若能就此將李泰與長孫無忌一網打盡,固然是大好事一樁,即便不能,也不會對眼下的優勢局面造成甚不利的影響,當然了,此事只能暗中操辦,也只能由他*親自操刀,爲防意外,便是李恪都不能告知,正因爲此,*也就僅僅只是稱頌了一聲了事……
“舅父,事情出了意外,偏偏父皇又聽信了陳曦那廝的讒言,不肯即刻發兵,事急矣,當何如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與李恪正在綢繆着應對之道,李泰也同樣心急如焚地向長孫無忌求教着。
“等!”
望着李泰那張惶急不已的胖臉,長孫無忌心裡頭沒來由地便滾過了一陣老大的厭惡之情,無他,若不是別無選擇的話,長孫無忌根本不想搭理李泰這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尤其是想到當初看好的李治被李泰給害死了,心裡頭對李泰的恨意自不免便更深了幾分,奈何他已是沒得選擇,無論是爲了自家的野望還是爲了長孫一系上上下下的性命着想,長孫無忌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是無奈地力挺李泰到底了的。
“等?可……”
李泰顯然對長孫無忌這麼個建議極爲的不滿,張嘴便要埋汰上一番,只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有些不妥,也就只能是尷尬地停了下來。
“朔州司馬林啓棟不可留,老朽已着人除了去,至於其餘諸事,不妨先等等再看好了。”
儘管對李泰有着極多的不滿,可爲防止這廝胡亂行事,長孫無忌還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地開解了其一番。
“嗯,如此也好,只是甥兒卻恐久拖生變,不若明日再行向父皇進諫一番,若能即刻進兵,大事依舊有望,縱使不成,也自無妨,依舅父看,如此可成否?”
李泰本就是個刻薄寡恩之輩,哪怕那林啓棟乃是其心腹手下,往年沒少爲其奔前走後,可李泰卻根本不在意其之死活,就連句假惺惺的感慨話語都懶得說,一門心思只想着看能否照預定計劃發動兵變之事。
“機會已失,再要妄動,不過自尋死路耳,殿下還是不要自誤的好。”
一聽李泰此言,長孫無忌的臉色立馬便難看了起來,也沒再給李泰留甚情面,語調生硬無比地便給出了答覆。
“這……,當不至於罷?”
李泰顯然不死心,哪怕長孫無忌的態度都已是表露無遺了,可他還是想着再商榷上一番。
“殿下莫忘了對手是何許人,哼,陳曦小兒奸詐過人,可不是李承乾那等貨色所能比擬的,先前此獠既是堅持緩出兵,便已明證其已是起了疑心,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話,這廝十有八九正設謀要引殿下上鉤呢,這等情形下,殿下還想着再動,與找死何異哉,與其妄動而亡,不若留待將來,言盡於此,殿下還請好自爲之罷。”
見得李泰還在那兒糾纏個不休,長孫無忌的耐性明顯是被耗盡了,沒甚好聲氣地便呵斥了李泰一番,當即便令李泰的臉色時紅時白地變幻個不停。
“舅父教訓得是,甥兒知道該如何做了。”
李泰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之人,只是當着長孫無忌的面,他卻是不敢將心中的怒氣表現出來,道理麼,很簡單,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長孫無忌了,若是將此老得罪了去,那他李泰也就該離死不遠了的。
“殿下莫急,時間還有得是,此番不成,還有下回,留得青山在,自不愁沒柴燒。”
儘管對李泰很是不待見,可長孫無忌卻也不願跟其太過生分了去,這便強壓住心頭的躁意,語調微緩地勸諫了其一番。
“舅父說得是,且就先如此也好。”
聽得長孫無忌都已將話說到了這麼個份上,李泰縱使心中還有着濃濃的不甘之情,可也沒了奈何,只能是無奈地息了大動干戈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