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不,是黑子...
他,依舊和以前一樣,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麻布衣服,裸露出的肌膚比雪還要白。如果硬要說幾十年後的烏鴉,跟此刻的黑子有什麼不同的話,我想也就只有面目的成熟了,因爲他的那雙眼眸,永遠都那樣冰冷,寂靜。
溫良,黑子,看到我之後,眼神都動了幾下,但他們誰都沒來及開口,眼前黑影一閃,將邪已經落在我們之間。
“小黑你回來了!太好了!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黑子很不給面子的後退一步,溫良趕緊賣着笑臉走上來。
“回少主的話,沒有呢!這半年時間,我們秘密搜索了整個冥府上北方邊境,並沒有搜索到任何老殿主的蹤跡,南半部可能得候段日子,閻羅王那兒現在也不太好通融...”
聞言,將邪表面沒變化,眼神卻失落了幾分。我卻心頭一動。
我第一次,也就是六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將邪就一直在尋找他父親、幽冥殿老殿主的下落。沒想到至今還未有斬獲。看他失落的樣子,對他爹似乎還是很上心的。
不過失落只持續了一瞬,他立馬又興奮起來,扯着小黑的胳膊,讓他跟自己去天空飛兩圈,鬆鬆筋骨。
黑子沒回答,只是默默轉過了身。我當時瞳孔就劇烈收縮一下。
他的後背上,居然插着三把叉子。看那陰氣直冒的樣子,應該是冥府鬼差的鬼器沒錯...
將邪當時臉色就陰沉下來:“這幫陰曹地府的嘍囉,還真當他們有多厲害,看來我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說完,他擡手一把火,就將那幾把鬼器燒的飛灰湮滅。扭頭瞅了眼嘯博。
“文泰斗,太史家血靈樹上結的驅邪參,你這還有?”
“有的,有的!少殿主您要幾顆?”溫良點點頭,手一掏,從懷裡抓出三根人蔘一樣的東西,兩顆黑黝黝的,一顆顏色有點淡。我當時眉頭一挑——這不刑天正當初給我那種效力神奇的黑人蔘嗎?
將邪說這是太史家樹上結出來的,那他斬妖宗的刑天正,怎麼會有...奇怪...
“我不要,餵給小天他哥,他心肺裡的屍毒已經很深了,公孫鐵雞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全餵給他吃吧,明天以我的名義,去找太史儒要。”
說完這話,他一臉凶神惡煞的就飛出了岩漿,也不知是否是去找那幫陰曹地府的,給小黑出氣去了。
小黑卻依舊無動於衷,只是在將邪飛走的那一剎那,眼神立馬移到我身上,再也沒有移開。我的心頭,當時就是一酸...
黑子,對不起...
一想起當初是我帶黑子來到這個世界,他那樣依賴我,我卻在最後,撇下了他。一走,就是六年多、這般的不負責任,雖非我本意,但,我真的對不起他...
凝視了幾十秒,最後被溫良一聲冷哼打斷。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這幽冥殿是你的狗窩麼?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那張刀子一樣的嘴裡,總能吐出這些不着邊際的冷嘲熱諷,我眼神一冷,真的很想當場就一腳踩碎他的牙,但爲了嘯博,我還是忍住了。
溫良眼見我不反駁,他也沒繼續罵的理由,陰陽怪氣的哼哼幾聲後,向我們走了過來,彎腰看着嘯博。
“小廢物,跟他爹一樣。進的少,出的多。沒爲我們幽冥殿效什麼力,哼~盡添一些爛麻煩,若不是少殿主年幼無知,早就該把你們這幫混吃混喝阿貓阿狗,趕出去了。”
我一把拽住氣的小臉兒通紅的小天,冷冷看着溫良。
呵呵,就讓狗繼續吠吧,人怎能跟狗一般見識?
看我還是沒有動靜,溫良陰沉的哼了一聲,也是無趣,伸出手,就要將那兩顆黑人蔘送進嘯博嘴裡。可這手伸到一半,他卻突然冷笑了一聲。
他將那顆成品很差的灰參掰掉一半,隨意塞進嘯博的嘴裡,緊接着戲謔的盯着我的眼睛,緩慢的,將剩餘的兩顆半,塞進袖子裡,然後一動不動。
呼...這是找打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膛目欲裂,瞪着他質問他是否膽子真這麼大,連少殿主的命令都要忤逆?他卻冷哼了一聲。
“此等寶貝,就連我們這種有功之人都很難求來一顆,怎麼可能便宜這種無半點用的垃圾?況且...”
他挑了眼武泰斗,輕蔑一笑:“我已經完成了少殿主的囑託,何談忤逆?”
武泰斗愣了下神,立馬反應過來,揉着腦袋瓜就說對,溫良已經把參餵給嘯博了。
我取你m的!你當老子們睜眼瞎!?
這一唱一和,氣的我肝兒都疼!我能容忍他對我的辱蔑,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容忍他對我兄弟、師父的傷害!
就在怒不可揭的時候,反而是小天,抱住了我攥的紫青的拳頭,他偷偷瞥了眼溫良,大力搖了搖頭跟我說:“小黃哥哥,哥哥能等到公孫爺爺來的,對嗎?”
看着他無助的眼神,再多火氣,也被理智給澆滅了。
“嗯,就再等等吧,實在不行,小黑,你帶我去找太史悲。大不了,我再跟他打一場,換幾根回來就是,沒必要跟這麼個命都不值幾根參值錢的廢物慪氣!”
小黑不語,只是點了點頭。溫良也被我噎了一句,張口無言,他也不走,就陰着臉扭過了頭。
過了會兒,公孫老頭遲遲不來,我實在是等不住了,衝黑子點點頭,讓他帶我上去。
我倆剛邁一步,久久未語的溫良卻諷刺一笑。
“去吧去吧,嘿呦~還真當你是什麼大人物呢,血殺隊的人,你說來打一場,就能來跟你打。呵呵,北疆正好有幾個蠱師犯事兒,我想這事兒必須讓血殺隊去管一管呢,看看是你們走得快,還是我的命令快,呵呵~”
說着,他從脖子上取出一個吊墜,上面掛着一個哨子,這哨子並不眼生,上次幽牙使選拔,太史悲召集他叔叔那幫血殺隊的時候,就用的這哨子。
當時,我腦門青筋挑了挑,停下腳步。
“溫良。你,別欺人太甚...”
“你還用欺?你們這種小螻蟻,生來就被我踩在腳底下,哼哼~”
“你...!!”
“不過,都是幽冥殿裡的人。我溫良也不是什麼心狠手黑的人,能救,我也不見得會見死不救,呵呵,除非,你求我...”
他話鋒一轉,戲謔的看着我:“求我啊,你們兩個,求我,我就給他這保命的參!命重要還是尊嚴重要,你看着辦吧,哈哈哈哈~”
看着他猖狂的大笑,我的火氣已經騰昇到極點,拳頭攥的喀吧喀吧響,但掃了眼嘯博,我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
拍拍小天腦袋。
“小天,跟文泰斗大人認錯。”
“認錯,我哪裡又犯錯了,明明是...”
“我讓你認錯!!”
一聲大吼,讓小天嚇黃了臉,我看着是真心疼,但沒辦法,溫良這個人,是真的教會了我,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小天不知自己何錯之有,但還是糯糯的說了聲對不起,我呼出口濁氣,垂下頭。
“文泰斗大人,求您,借給我們保命的參,救嘯博一命。如果以前有什麼過錯的話,我今天在這兒給您賠禮了。”
溫良表情一怔,旋即,卻是更加瘋狂的哈哈大笑,笑的那麼猖狂,以至於我似乎能看到他害死小天爹孃,登上文泰斗之位那天的囂張。
咬牙不語,我伸出了手,而他,就保持着笑容靜靜看着,然後。
“哼哼~這麼容易屈服,真是無趣的很呢...武泰斗,等着幹嘛?我們還有正事要辦,走吧,呵呵...”
說完,他跺跺腳,地板眼看要再次陷落,我猛然擡起頭。
“參呢!?”
溫良呵呵一笑,盯着我的眼:“我只讓你求,但,我可沒保證給,呵呵,你們這種低等貨色,就應該聽天由命。當然,如果你答應救好他以後,小的,連同那個丫頭片子一起滾出幽冥殿,走的遠遠的話,這兩根參,我溫良還是出的起的,呵呵。”
哈?哈!?你個狗雜碎,原來是一直在打這個注意嗎!?
你個滿肚子壞水的蛇蠍,以爲我真是泥巴娃娃仍你捏,做你孃的春秋大夢!老子不忍了!!
我張口怒喊一聲,兩眼裡那怒火都快飆射出來了。想都沒想,我當時飛起一腳,直接把快離開這裡的溫良,踹飛了出去。
溫良重摔在地上,捂着臉上的大腳印子,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只是繃緊了牙齒,一拳頭將武泰斗舉起的白虎印打飛,然後衝過去,狠辣一腳,直接踩斷了溫良摸着玄武印的手腕!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頓時遍徹整個岩漿內部。
“參給我,人滾走,不然,你特麼信不信老子抽你大嘴巴子!?”
我瞪着溫良,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咆哮者。溫良雖然怕,但他骨子裡卻是個狠毒的人,這節骨眼,還瞪着我。
“瞎了你的狗眼!小子,你今天攤上大事兒了!老子保證你死着出去,死着出去!!”
“是嗎?呵呵,我特麼就怕你活着見不到!!”
我怒髮衝冠,揪着他頭髮啪啪啪就是十幾個大嘴巴子,抽的溫良這貨滿嘴血冒,牙齒都被打碎了四五顆,他依舊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在他看來,我這是不要命了!
對,我就是不要命了!威脅我就罷了,敢傷害我兄弟朋友的人,千里遠我照樣追上讓他挫骨揚灰!我不是不要自己的命,我是不要他的命!
“小天,你看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垃圾,來氣麼?”
“嗯!”
“嗯什麼嗯,有氣,就特麼來撒!”
我砰的一聲把他丟到了小天面前,沒玄武印,就他這貨色,我生撕了他都行!
小天一開始還怕怕的,在我衝上去又補了兩巴掌後,他終於鼓足勇氣狠狠踹了溫良兩腳。這小傢伙可狠了,居然踹卵蛋!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恩學的..
他踹完後,我也就收了手,硬搶回那兩根參,看着他的慘狀我冷笑一聲。
“哎呦,文泰斗你這傷的好重啊,呵呵,誰打的?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溫良當時翻着白眼就瞪向了我,他沒想到,我居然敢跟他一樣,耍無賴。
呵呵,今天這無賴,我還就是耍了,少殿主跟小黑和小天那麼親近,我讓小黑跟小天一口咬住沒人知道他溫良咋受的傷,我保證他將邪絕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事兒給過去。呵呵,他這就叫自作自受!
溫良氣炸了,他瞪着眼,眼角淚都流了兩滴,歇斯底里的喊:“你這膽大妄爲的野人,你知道我是誰?我師尊是策師府大策師,你死定了,少殿主也保不了你這條狗命!”
聽到這話,剛纔揍他揍得倍兒爽的心態,頓時,冷冽了幾分。
大策師??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聽說大策師是蓬萊島仙人派來的,在地位上,似乎比他少殿主將邪,還要高那麼點...
就在我皺眉頭的時候,身後,突然裂開一個空洞,有什麼人走了出來,身未至,聲先到。
“哈~年輕人,火氣都別這麼大,動不動打什麼架啊?要老朽說,你們要麼就直接打死對方,呵呵,這樣一來,也省的到最後讓老朽醫。體恤下老人家哦~哼...”
聽到這聲兒,我當時就喜出望外了!是公孫策,他總算來了!
但一回頭,我卻有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