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裡無疑是與金沙王都有着相同地位的雒城。

這裡最繁華的路段,當屬連接雒城左家莊,與三星祭祀壇的這條貫穿雒城南北向的正街。

三星祭祀壇,供奉月神·望舒的神聖之地,加之十五月圓之日將至,來三星祭祀壇求平安的人絡繹不絕。而左家莊則是雒城的第一大戶,無論是誰,都想尋找適當的機會去“結交”。

此刻的太陽已快升至中天,因而這裡到處都是小攤商販們的叫賣吆喝聲。

月夕閣,雒城最大的……青樓,便位處這條正街的中央。古往今來,青樓本就是一個城鎮最熱鬧的地方,更何況是開在這樣一條大街上的,那人來人往的場面,肯定不是什麼新鮮時。

然而今天,就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前,這裡來了一位貴客,誰也想不到的貴客。

你說有貴客上門,那肯定是出手不凡,財源就滾滾來,老鴇應該是高興壞了纔對。可事實上,這位貴客的到來,雖然是帶來了不少人,可進來的,都是因好奇而向老鴇打探情況的,還不時探頭探腦地往二樓廂房瞧,一副不得到準確無誤的答案,他就不走的架勢,這可急壞了,也氣壞了老鴇。這不,她都擺了一炷香的臭臉了。

“我說老闆娘,左家莊的少主,真來你這兒尋樂子了?”剛一跨進大門,便有一綢緞精緻,一看就知道是某位權貴家的公子的年輕男子便詢問着。

“唉——”老鴇無助地長嘆一聲,一臉委屈樣說道:“我說段公子啊,你就別再問了,今天都一上午了,我連一筆生意都沒做成。”

“怎麼會啊?”掃視過人滿人患的大廳,“你這兒的人,可比你任何時候都多啊,怎麼會連一筆生意都沒做成啊?”

“他們啊?”指着那些交頭接耳,不時看看二樓的客人們,“他們都是來看左家莊的少主,不是來看我家姑娘的。我就弄不明白了,這左家莊的少主,是多了雙手呢?還是少了隻眼睛啊?他一來我這兒,不管是不是我這兒的客人,都一窩蜂的涌了進來。他有那麼好看嗎?比我家的姑娘還吸引人?”

“左念公子是一個人來的?”

“他若是一個人來還好,可惜不是。是兩個人,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公子。兩個人要了一間上房後,只讓我們送了一些酒水,根本不讓我們進門,不知道在裡面幹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老鴇絮絮叨叨地說着,是越說越生氣,越說越火大。隨即將青樓的兩大紅牌叫了來,說道:“你們再上樓去看看,能不能進屋服侍左家莊的少主,拿出你們的看家本事來。我就不信,這左家莊的少主是神仙,不爲女色所動。”

那兩個被叫到名的女子一聽老鴇這麼說,都是一臉恐懼,其中一個還哭了起來,叫道:“我不去,剛纔上去送酒水時問他還需要什麼,結果被他屋裡的另一位公子瞪了一眼,然後就被趕了出來。他,他還說……說……”

“說什麼?”

“他說,我們這兒的姑娘還沒左念公子看得順眼,想要服侍他,除非比左念公子好。你說,我們上哪去找個符合他要求的啊?”

看着老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女子閉嘴不再說話。

老鴇只得嘆道:“這該怎麼辦纔好啊

?左念公子可是左家莊的少主,我們得罪不起。而那個和他一起來的公子,和左念公子之間的交情似乎很深——否則,他也不會說出那樣惹人誤會的話來。你們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啊,服侍又服侍不起,趕又不可能,真不知道左念公子是怎麼想的。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和一個男人來我們這兒,引人非議啊。”

就在老鴇和熟客們談論着時,二樓一間廂房的門開啓。便見左念和凌霄,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兩人皆不說話,但左唸的臉色過於蒼白,顯得很難看。

“左念公子,有什麼需要就叫一聲啊。”

前一秒還在這裡對人家抱怨不已地老鴇,這一刻卻立即笑臉相迎。

凌霄那冷得可怕的眼眸,只是輕瞄了老鴇一眼,就讓老鴇收起了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語。

當兩人走到大門時,凌霄終於停下了腳步,回身看着緊跟在身後的左念,說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吧,身體還沒適應過來,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兒休息。”

“沒有那個必要。”

不以爲然地說着,左念依舊向外走去。

“左念!”

忍不住,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以引得他的注意。

“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左念果然停下了腳步,但他卻背對着凌霄,並不予以迴應。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點過重了,凌霄上前拍了拍左唸的肩:“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在這裡等我。不然讓族長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頓罵。”

“但是熟悉環境嗎?”

“放心,雖說你在此出生,在這兒長大,但我不見得就比你少知曉地形。我走,別跟來。”走出了大門,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回過身來,有些爲難地說道:“現在還有點時間,去把你該做的事都做了吧——你是知道我的意思。”

那麼多年的搭檔,左念當然知道凌霄此刻在說些什麼,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啊,是時候去把那些沒有完成的事完成了,等凌霄從三星祭祀臺將墨歸帶回來,他就要和這座城池徹底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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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回到金沙的王都。

當柳詩婷將匕首刺進還無防備(又或許可以說是幽溟羽的又一齣戲碼)的胸口時。鴻宇是怒吼一聲,還沒來得及一掌打在柳詩婷的身上,一道銀光一閃而過,帶着炙熱的風,從耳邊擦過。等大家都回過神來時,柳詩婷呆愣着,低下頭,看着胸口穿過的一個洞,一口血吐了出來,身體搖搖欲墜。

而就在柳詩婷的身後,一支銀光閃爍的羽箭,伴着太陽的光芒,不但穿透了柳詩婷的身體,還穿透了她身後的柱子,最後入牆三分。

“鴻宇……殿……”

想說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了——隨着主殿屋頂被掀起,九嬰探下了它那龐大的身軀,九頭圍繞在柳詩婷的身邊,看了她一下,九頭張大了嘴,分食下柳詩婷的身軀。

看着將柳詩婷分食的九嬰的那九顆頭,別說是帝王和王宮大臣們了,就連跟隨父親,見過大場面的

龍清,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九嬰嚇地是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着九嬰用它的九顆頭撕咬着,將柳詩婷身軀吞下。吃到柳詩婷屍身的頭,有血液從嘴中流出,滴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股燒焦的臭味。而那些沒有搶到屍身的頭,則與吃到的爭奪着,意圖從口中奪取。

看着這樣的場面,大臣中有幾位年長者,因心臟承受不住這麼血腥的畫面而就此倒地不醒。

“啊——救命啊——”

“救命啊,有怪物啊——”

“我還不想死!”

哪裡看過這番景象,總之就是在諸如此類的叫喊聲中,人羣大亂。大家都爭相恐後,意圖往外跑。然而,隨着一聲九嬰的吼叫,有兩顆腦袋探下來,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看着九嬰那張大的嘴,一副“誰靠近就吞下誰”的架勢,大家又都退縮到了一處——帝王的正前方,因有桌案,大家都集中在了此處。

怎麼辦?

怎麼辦?

這怪物,太可怕了。

看着大家那惶恐地神情,看着那支插在牆上的羽箭,幽溟羽笑了。而離他最近的鴻宇,卻不明白地看着他,聽他說道:“辰兒不是幽居祠堂嗎?怎麼跑到這兒來啦?”

隨着幽溟羽話語的落盡,幽辰持弓快步跑了進來,向四周掃視了一番後,將目光放在了受傷的幽溟羽身上。眼裡充滿了不確定,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滿是不確定:“你……是……溟羽叔叔?”

聽他這麼一問,幽溟羽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着頭,用幽辰最熟悉的語氣,但略帶責備的口吻說道:“我說辰兒啊,你是不是有點像話啊。叔叔我不過離開了五年,你就不認得我啦?”

被這麼說教,幽辰得到了確認——沒錯,眼前這個年紀比幽楓還小的孩子,就是他的溟羽叔叔。

找到了叔叔,雖然開心,但一來就被叔叔這樣訓斥了一頓,幽辰是不滿地撇了撇嘴,悄聲嘀咕着。但那聲音還是讓大家聽得一清二楚:“叔叔我當然知道認識,只不過現在的你……我實在是不敢認啊。”

“我有那麼可怕嗎?”

“不是啦,當然不是叔叔可怕,而是……而是……叔叔現在這個樣子,橫看豎看都只是個幾歲的孩童。”

“你來金沙,狻猊它們都沒有告訴你,我現在的外表只是個五歲的孩童嗎?”

“有是有,不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吞吞吐吐了半天,幽辰最終還是決定,選擇“改變話題”來緩和現在的氣氛。

這樣緊張的氣氛,卻沒有絲毫影響到龍清。

他看見九嬰因食物都九頭相爭着,幽溟羽和幽辰還在閒扯什麼無關緊要的話題。再看被破壞的大殿外,父親還在和那兩名身穿青衣的幽家千影衛纏鬥着。

爲了龍家,爲了父親,只好拼死一搏了。

心裡想着,而握劍的手,也用大拇指,輕輕地推開了入鞘的利劍。劍刃反光,晃過了幽辰的眼眸。眼一眨,立即注意到了推劍出鞘的龍清,然而,還是晚了一步——龍清已經飛身躍起,劍出鞘,向幽溟羽的頭劈了下去……

幽溟羽,這一次,不是你幽家滅亡,就是我龍家隨着金沙的消失而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