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時候,江夢雪和她的哥哥江晨,成爲了他們上學路上的同伴。
江晨和江夢雪一樣,性格活潑外向,但較之江夢雪,江晨則多了一絲的邪氣。他愛逗她,知道她討厭別人說她的身高矮,卻偏偏故意捏着她的臉,叫她小豆丁;他愛嚇唬她,每次拉着她去看恐怖片後,一驚一乍的騙她說有鬼。
但就是這麼愛搞惡作劇的人,總是在她哭的時候,會拿着新奇的玩意兒,哄着她開心。
所以她對這個人是又喜歡又討厭的。
高三的一整年時間,江晨成了她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而這一年裡,蕭雁南也和江夢雪越走越近……
高考結束後一個月,蕭雁南和江夢雪考上了北航,而江晨則上了隔壁的燕大。
北航離家比較遠,每次開車單程去學校都需要兩個多小時,且蕭雁南本身並不想回家住,所以在開學之後,他就搬去了學校。
江夢雪也一併去了。
四人行只剩下了兩人,以前載着的她的人,也由蕭雁南變成了江晨。
最初的時候,她很不開心,哪怕江晨比蕭雁南脾氣好,哪怕江晨會帶着她去很多新奇的地方,哪怕江晨會在她做壞事後,幫她瞞着大人……
可她還是那麼想蕭雁南。
她習慣了蕭雁南的陪伴,不想和他分開。
可這些話,她無法跟蕭雁南說,因爲江晨告訴她,蕭雁南喜歡江夢雪,而江夢雪也喜歡蕭雁南。以前高三的時候不好談戀愛,但在大學沒那麼多的顧忌,他們開始正式交往了。她如果整天纏着蕭雁南,那蕭雁南就沒有和江夢雪獨處的時間了,這樣很不好。爲了成全他們,她強迫自己戒掉,養成了幾年的習慣。
而蕭雁南似乎也忘記了她這麼一個跟屁蟲,除了在軍訓後,問她習不習慣和江晨在一起,就再也沒問過她。
他好像巴不得甩掉她這個負擔。
她終究,沒讓他喜歡自己。
想清楚了這個,她傷心的趴在牀上哭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
後來,她有大概四年的時間,沒有再經常見到蕭雁南。因爲他去了大學,只有偶爾回家,而且不是每次他回家,她都能趕得上。
漸漸的,他們的關係也就疏離了。
而她,也習慣了和江晨一起上學,出去玩耍。
熟悉之後,她才發現江晨這個人是那麼的好玩,他放蕩不羈,不拘泥於世俗的觀念,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大二那年,他甚至休學了半年時間,揹着包裹跑遍了全世界。
他回來之後,跟她講加勒比的海盜,講巴西的土著,還跟她講美國的黑人抗議種族不平等……比起井然有序的蕭雁南,江晨總能給別人帶來新奇的體驗。
江晨大學那年,她剛好十四歲。
聘聘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十四歲,自古以來都是一道分水嶺,是從女孩成長爲少女的標誌。家裡只她這麼一個女孩子,一慣寵着她,所以十四歲的生日,也辦得格外的隆重。
在生日之前,江晨跟她說,會在那一天送一份大禮給她。
她滿心的期待。
偶爾也會想想,蕭雁南會不會來,會給她送什麼禮物。
但思及江夢雪,這份漪念變成了奢望。
而且,她聽蕭爺爺說,那一天蕭雁南在外地工作,根本無法抽身回來。她的奢望,自然也就成了無望。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一天他還是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送給了她一支白玉簪。
他來的最晚,可出現的最耀眼,一身筆挺的軍裝,讓他成爲全場最爲矚目的存在。他親手將白玉簪插在她挽好的髮髻上,溫柔的笑着說,小丫頭總算長成了大人模樣。
她看着他,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的要跳出胸腔。
少女芳心觸動,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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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期望,他能看到自己。
可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自己已經開始長大成人,他是不是能看到自己呢?
她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叫着幾年之前最親暱的稱呼……蕭哥哥。可轉身的時候,她看到了江夢雪。
彼時的江夢雪已經成了身材凹凸的成熟女性,行爲舉止間萬種風情,是她這種乾癟的小丫頭,無法企及的。
兩相對比之下,她就像是灰撲撲的醜小鴨,而江夢雪是那白天鵝。
她黯然的鬆手,而江夢雪走到蕭雁南的身邊,自然而然的挽着他的胳膊,問她:小漫楓,我幫雁南給你選得禮物,你喜歡嗎?
那一刻,她才知道他所謂的及笄禮,是江夢雪選得。
她忍着心頭的酸澀,對他們說喜歡,並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自己好早點準備好結婚賀禮。
江夢雪滿臉嬌俏的看向蕭雁南。
蕭雁南卻是說,還要再等等。
她興高采烈的說,不管多久,自己都會等。
轉過沈,卻如霜打的茄子。
她好難過,自己先遇到了蕭雁南,爲什麼偏偏輸在了年紀上?若是她跟他們一般大的年紀,他會不會先喜歡她呢?
可如果永遠是假的,現實裡她偏偏比他小了整整八歲,永遠也追趕不上他的腳步,更無法比上江夢雪。
……
她從生日晚宴上離開,躲到了角落裡,暗暗地療傷。
江晨就是那個時候從天而降,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後山上跑。
他遮住她的眼睛,說送給給她禮物。
結果,她睜開眼睛看到了漫天的星光。
那是她有生以來,看到的最美的風景。
她歡呼雀躍的在星光之下奔跑,江晨一反往常的瘋癲,安靜的望着她。
等她瘋夠了,兩人一起躺在草地上,靜靜的望着夜空時,她聽到江晨在她的身邊,低聲呢喃,“小楓,我喜歡你,等了你那麼多年,可以考慮下喜歡我嗎?”
她愣住,隨即方寸大亂。
她總拿江晨當自己的哥哥,沒有往別的方面想,他怎麼會喜歡她呢?
慌亂的她,沒有一句話,爬起來就想要離開。
江晨卻捉住了她的手,笑着同她說,他知道她喜歡蕭雁南,也知道她不喜歡他,所以他不爲難她,跟她說出這個,不過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罷了。
江晨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帶着一絲淡淡地寂寥。
或許是這份寂寥,觸發了她對蕭雁南的單相思的苦楚,讓她覺得同病相憐,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那一晚,她跟他露天躺在山上,邊喝酒邊跟他說,自己有多喜歡蕭雁南,可她不敢跟他表白,也不敢說出來,因爲她怕傷害到江夢雪,也害怕蕭雁南避她如蛇蠍……
醉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趴在他懷裡哭的一塌糊塗。
因爲她知道,蕭雁南喜歡的是江夢雪,只拿她當妹妹,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