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自己好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這樣,這種莫名的儀式感難以敘說,但是我很堅定。
我想看見他,只想看見他,這樣我纔會覺得,更安全。
“好,我守在這兒,等你出來。”司少臻輕聲寬慰,語shou氣放鬆不少,甚至帶些寵溺。
“我會一直陪着你,別怕。”司少臻恰似巨大的安慰。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就被推入了病房。
燈很亮,明晃晃的掛在頭頂,即使看不見,也能感覺到眼前一亮,腦子裡自動畫出那副醫院手術室的樣子,我心頭“砰砰砰”的跳動起來,下意識的抓緊了單子。
“蘇小姐,我們要注射麻醉劑了。”醫生提醒的聲音響起,我點點頭,然後就是冰涼的針刺進針筒的感覺。
睡過去之前,腦海裡最後一個聲音就是“我會一直陪着你,別怕。”’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腦海裡已經是一片混沌,我聽見嘈雜的人聲,擡了擡手,努力的睜開眼皮。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白,還有,模糊的人影。
“念念!”司少臻的聲音急切又歡喜,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發覺出眼前那張臉就是司少臻,對他用力的擠出一個微笑。
“你醒了。”司少臻歡喜的說着,然後轉過頭去對身後的人說了一句:“快去叫醫生。”
我這會兒才慢慢的全睜開眼睛,微微的適應了眼前的光亮。
近一個月的黑暗生活,眼睛似乎是不適應,我費力的看清眼前的事物,但是眼睛卻沒有之前那般好用,疼痛,還有些失焦,。
等我看清的時候,眼前已經很司少臻那張含着笑意激動的臉了,他的眼裡有血絲,似乎是熬了夜,臉上不像以往一般清爽。
我的心一疼,呼吸滯住,眼眶有些溼。
在我睡着的時候,他受了多少苦,都疲憊的不成樣子了。
“傻丫頭,哭什麼,你的眼睛剛好,不能常流淚。”司少臻的手伸過來,冰涼的,抹去我眼角的些微淚水,清冷的聲音含着心疼,繼續說道:“看見你的眼淚,我總會覺得對不起你。”
“我的眼睛…我能看見你了。”我朝着他大喊,帶着些哭腔,但是眼底沒半滴淚。
我知道,他不想看見我哭,我便不哭。
我看着司少臻,覺得好似永遠看不夠一般,想一口氣把這一個月的時光補回來。
“嗯,你能看見了。”司少臻的勾着,含了笑意的看着我,靜靜的說。
我動動指頭,卻發現司少臻的手已經握了上來,清潤的手,正裹着我消瘦的骨節,我擡頭,司少臻的臉上含着盈盈笑意,似乎有巨大的滿足。
“念念,你好好的回到我身邊了。”司少臻雙手握住我的雙手,滿足的說道,眼神裡,卻透着驚險,害怕,我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的恐懼,在我昏迷的時候,擔了多少心。
“蘇小姐,您醒了就好,您昏迷的時候,少爺一直工作,已經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有閤眼了啊。”管家抹着淚恭敬的立在司少臻身邊說道。
我這才注意到,剛纔屋子裡那些嘈雜的人消失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心口像是被什麼牽動着,劇烈的撕扯了一下,我看着司少臻疲憊的臉,突然明白了緣由。
“念念剛醒過來,讓她好好休息,出去吧。”司少臻冷着臉對管家說,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是。”管家抹抹淚,看了我一眼,然後退了下去。
待門關住了,我才捧着他的臉,心口一抽一抽的,顫着聲音說道:“傻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累不累?”
司少臻搖搖頭,握着我的手從他的臉轉移到他的手裡,說道:“不累,你醒過來就好。”說完眼睛又亮晶晶的看着我,說道:“我很擔心,每一刻都在擔心,看到你好好的醒過來,我一顆心纔算放下。”
我忍着要落下來的淚,咬着牙齒說道:“傻瓜,你不會休息嗎?你就是想讓我愧疚讓我不捨得離開你對不對?”
我小幅度的捶打着他,心裡越發的委屈。
這個人,一定是故意讓我心疼的。
“你不是說要我守着嗎?我不想你醒來看不見我心慌。”司少臻含着笑意淡淡的解釋,我一怔,不知是苦還是甜。
就因爲我進手術室之前一句因爲害怕發出的懇求,他就真的一直守着,不曾離開半步。
他這些日子,究竟如何過來的,我不敢想了。
最終只能無可奈何的帶着委屈說那句話:“傻瓜。”
司少臻毫無所動,依舊風淡雲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啞着嗓子,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你去睡。”
門響了一聲,司少臻應了之後醫生走進來,後面跟着一串護士,推着車,都是醫用品。
司少臻看了一眼,說道:“先讓醫生跟你檢查。”
我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固執的搖搖頭,依舊指着旁邊的位置說道:“你去睡。”
司少臻怔了怔,伸出手寵溺的拂拂我的頭,溫柔的說:“好。”
我鬆了口氣,笑起來,司少臻又繼續說:“你讓醫生檢查完,沒有問題我再去睡。”
……
“好。”
我仔細的盯着他,任憑醫生給我檢查眼睛。
“眼睛有沒有痠痛的感覺。”
我看了一眼司少臻,然後纔回答道:“有,有點酸脹,像很久沒閤眼一樣。”
最後醫生弄了大半個小時,叮囑了一些事,不能哭,不能受刺激,不能薰,不能太疲憊,說了一大堆,司少臻認真的聽着,最後才由管家送出去。
“檢查完了,我沒問題,你現在可以睡了吧?”我盯着他,有些威脅的意味說道。
“人剛走就想讓我睡,念念,原來你這麼迫不及待。”司少臻一雙漆黑的眼眸眨了眨,笑的說道。
我燒紅了臉,但是也知道司少臻是故意的,指了旁邊的位置,說道:“去睡吧!”
司少臻一反常態,斂了笑容,俯下。
我的心跟隨着那道不斷靠近的身子,一點一點的跳動劇烈。
“你也睡。”司少臻的聲音落下,都是溫柔的,像春風一般。
我怔了怔,司少臻已經走到了旁邊的位置躺下,臉對着我,微笑着,說着:“晚安。”
接下來,沒過一會兒,司少臻平緩的起伏,眼睛輕閉着,睡着了。
他睡的安穩,想必這些天真的累了,入睡的速度快的有些嚇人。
我伸出手在虛空中繪着他的輪廓,有些心疼。
公司的工作量我是知道的,連續不眠不休的工作三十多個小時,一般人的身子早就扛不住,也就只有他。
僅僅爲了我那一句話,就讓他這樣受苦,沒有半句話,如果不是管家說,我可能還不知道。
這樣的司少臻,讓我覺得心疼,又幸福。
我睡不着,就盯着他睡。
這一覺他似乎睡的很安穩,眼睫毛輕輕抖動,整個人都透着靜謐的氣息。
好在我看得見,好在陪着這個舉世無雙的人走下去的人是我。
我閒來無事,看着他睡,期間管家送來一些工作上的文件,我看了一眼,吩咐他輕聲放下然後出去。
我靠坐在沙發上,看着最近的新聞,大概瞭解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我受傷,外界很亂,司少臻發怒,其中施家也跟着遭了秧。
司少臻的手段快準狠,直接滅了施家想要拉攏的心思,或許也是當時我受傷,他生氣的緣故,跟這件事有關的施凝姍,也被人傳出遭到了危險分子綁架,九死一生才逃出來。
顧子墨也在其中做了手段,我受傷以來都沒有見過他,大概是他太忙,也爲了避嫌沒有來見我吧。
要知道,我受的傷,怎麼也算在顧家受的,防衛不當的問題就足夠兩家決裂了。
還有一些零散的,記者要報道我的事,還有對於我身子的各種猜測,甚至有傳聞我死了。
我閉上眼睛,心想,這次,恐怕是大家都認識我了吧。
學校那羣人,不知道怎麼樣了。
司少臻醒來的時候是黃昏,暮色四合,空氣中還有着淡淡的暮靄味,走廊上靜靜的,偶爾有幾句低聲交談。
我聽見響動,還沒來得及轉過頭,我握着手機猶自怔然着,就聽見司少臻說:“想你。”
我紅了紅臉,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親了,也反應過來他那句話的含義,轉過頭去看他,低聲問:“你醒了啊。”
“嗯,睡的很好。”司少臻姿態優雅的伸了伸懶腰,滿足的說着,嘴角還噙着笑意,似乎是真的睡的很好。
心口突然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一陣電流擊過,我看着司少臻,甜甜的笑起來。
“你真好看。”鬼使神差的,我看着他說道。
司少臻的動作頓下來,臉上還含着笑意,眼眸亮晶晶的盯着我,俯下來一把握住我的下巴,眼睛裡有一片深海一般。
“小丫頭,說,喜歡我嗎?”司少臻突然發問,笑容裡有真實的快樂,還有狡黠。
我紅了臉,想低頭把自己藏起來,但是司少臻卻像提前預知一般,握住我的下巴使力不讓我低頭。
我聲若蚊蠅的回道:“你!你不知道嗎…?”
司少臻眼睛彎了彎,像一隻狐狸一樣,低下頭,那處皮膚就像被燙了一般熱起來,心也跟着“怦怦”跳個不停,就聽見司少臻壞笑着又說:“我知道,但是我想聽你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