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電了。
楚喬抿抿脣,又將手機塞回口袋,重新握上蔣少修的手。
男人精壯的小腹處,帶着乳白色橡膠手套的手正用鑷子夾着一根手術縫合針不住地在血淋淋的皮肉中來回穿梭……
漫長的一個小時內,只聽到牆角的立鍾在滴答作響。
沒一會兒,美蘿上樓。
“楚總,您先生打電話來……”
“你怎麼說?”
楚喬單手替蔣少修掖好被角,正準備從他手中將另一隻手抽出,誰知他反而握得更緊了些。
用力地攥着,明明纔剛動過手術,明明現在仍舊處於半昏迷狀態,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這麼大的手勁兒。
楚喬無奈,只能重新在他牀畔坐下。
“我說您正在飯局,手機沒電了。”,美蘿將手機遞給她,“先生讓您待會兒抽空給他回個電話。”
手機一撥通,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奕輕宸溫潤的聲音。
“老婆,還在飯局嗎?什麼時候回來?”
楚喬掃了眼牀上依舊昏迷的蔣少修,“還不一定,要晚點兒,你乖乖先睡吧。”
“你沒回來我睡不着,你快點兒回來吧,什麼飯局這麼重要居然要你親自參加?不是讓你不要再操心你那小作坊的事兒了嗎?”
“幾個朋友聚會。”
“那好吧,你早點兒回來,我等門。”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失落。
“別,你先睡吧,我還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嗯,知道了,吻你!”
“吻你!”
楚喬對着電話那頭裝模作樣地“啵……”了兩聲,對方這才放過她。
“美蘿,你和丁俊先去客房休息,這兒有我就好,忙活了一晚上,你也累壞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兒您喊我。”
“嗯。”
房門被輕聲帶上。
因爲被蔣少修握着一隻手,她無法走動,只能將椅子移了個位置,轉過身子伏在牀畔。
他手上的溫度燙得有些嚇人,想起丁俊叮囑的話,趕忙拿過一旁的酒精來給他擦拭。
他禁錮着她一隻手,無論如何也不鬆開。
“丫頭,別走,不要離開我……”
男人呢喃低語的沙啞嗓音帶着幾分祈求,令人不由得心頭一柔。
“少修,你乖,我不走,你發燒了,我幫你擦個酒精。”
她附在他耳畔柔聲道。
蔣少修這才緩緩撒開手,楚喬動了動手腕,因爲被抓得太久,已經微微有些發麻。
楚喬掀開被子,男人赤裸的上半身驀地呈現在眼前,精壯的腰肢上包裹着一層白色繃帶,她拿醫用棉沾了酒精,細細地替他擦拭起來。
他的燒有些反覆,體溫時高時低,她只能強打精神時刻注意着,隔個幾分鐘便給他擦上一次。
直到外面的天兒將將亮,蔣少修的燒才徹底退下來,楚喬終於鬆了口氣,許是因爲熬了一宿通宵,又神經高度緊張,這會讓一放鬆下來,趴在牀沿上每一會兒她便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兒終於大亮,蔣少修動了動手指,卻不經意間觸到一片順滑。
睜開眸,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俏臉正安靜地趴在牀畔小憩,長長的睫毛是不是輕顫着,彷彿兩扇脆弱的蝶翼,無端惹人憐愛。
她溫熱的氣息微微輕呼在他手背,帶着她獨特的芬芳慢慢滲透進他的肌膚,緩緩涌上他心間。
略顯蒼白的手緩緩撫上她乾淨的睡顏。
“嗯?少修,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你累了一宿,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吧。”他儘可能地揚起脣角,心裡溫暖得幾欲融化。
“沒事兒,我剛睡了,你真的沒有哪兒不舒服嗎?我來看看你的傷口。”
她掀開被子,見纏在他腰上的紗布依舊潔白如初這才放下心來,復又替他掖好被角。
“楚總,我剛出去買了點兒早餐。”
美蘿輕聲叩開房門,將托盤擺在牀頭櫃上,退出了房間。
蔣少修腹上有傷,楚喬也不敢動他,只能道:“你躺着,我來餵你,不過你咽的時候得當心點兒,躺着容易嗆到。”
“好。”
他柔柔地答應了一聲,雋秀的眉目間皆是濃濃的笑意。
給蔣少修喂好早餐,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美蘿進門問起今早與孫湘相約的事兒,楚喬這才猛地想起,她昨晚一夜未歸,甚至都忘了給奕輕宸打個電話,估計這會兒莊園肯定是鬧翻天兒了。
“輕宸後來有給你打電話嗎?”
美蘿搖頭。
這就怪了。
楚喬掃了眼一旁的鐘,見已經七點半,也沒敢耽誤,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換個身衣裳,將蔣少修交代給美蘿便獨自一人離開了。
市人民醫院,此時纔剛開始早班,婦產科三室的知名醫生因着今早預約了一位身份尊貴的病人而一直清閒着。
楚喬一進門便直奔護士站,找了當時幫她給奕韻之處女膜修補手術動手腳的那名小護士。
那護士顯然還記得她,一見面,無比熱絡。
“是您,我記得您。”
“我也記得你。”楚喬笑道:“上回你幫了我大忙,這不我一直惦記着這事兒,今兒個正好有空過來,順道來謝謝你。”
“您真是太客氣,像您這樣心地善良的人,如今真是太少了。”
“其實我這回來是想找你幫我個小忙兒。”
小護士一聽“幫忙……”,立馬變得兩眼放光,忙將她拉進一旁護士休息室。
正好裡邊兒沒人,她順手便反鎖了房門。
楚喬還沒說話,便先從包內取出預先準備好的五萬塊現金塞到小護士懷裡。
“哎呦我的天,您這是……”
“是這樣的,我希望你能幫我弄一套護士的衣服,然後讓我送到婦產科三室去,只說我是實習新人便是。”
“您不會……”小護士略顯躊躇,紅豔豔的現金很動人,可是她又實在摸不準楚喬這麼做的動機。
總不能吃飽了撐的,花錢來體驗一把當護士的感覺吧。